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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看了国产剧《装腔启示录》。第一集就看到一个女律师穿着丧服一边参加葬礼一边和客户视频开会。顿时就被这个剧情给戳中了，火速追完全剧。虽然电视剧主要还是讲爱情，但是关于律所生活的描写，投行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律所里的办公室斗争，投行、律所和公司金主爸爸之间的互动还是可圈可点的。当然女主人公不管多忙多累，永远都有精致的妆容，文件永远都不会出错。想想离开白鞋所也已经十年有余了，也到了可以开始写回忆录的年纪。那就来一段我的装腔回忆录吧。
本故事偶尔虚构，如有雷同，绝非巧合
我法学院毕业前就顺利拿到了白鞋所的offer。而我法学院毕业的时候却碰上了次贷危机。我在美国准备纽约司法考试的时候，纽约总部突然联系我，问我要不要去上海。因为次贷危机的原因，估计在很长一段时间美国除了诉讼和破产都不会有太多业务。我很犹豫。我对于毕业后能在曼哈顿生活还是很向往的。从去美国读大学开始，我每一年的夏天都在曼哈顿度过，曼哈顿对我来说就像第二个老家一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而且回国就意味着要放弃绿卡，以后还有可能回美国吗？不好说。
虽然总部没有明说如果你不去中国，你就要滚蛋，但是看着当时的经济形势，不回国估计工作也就没了，没了工作也就没法在美国合法待着，没了工作法学院的贷款就没法还。失眠了好几个晚上后，我觉得还是钱重要，于是决定回国。
现在的律师小朋友们还有谁知道雷曼兄弟吗？我上班的第一天雷曼兄弟宣布倒闭。纽约的华尔街腥风血雨，跳楼的跳楼，被炒鱿鱼的被炒鱿鱼。上海办公室门口的新天地依然熙熙攘攘，歌舞升平。全球资本市场一片哀嚎。和我同期毕业的法学院同学很多都领饭盒走人了，而我非常幸运，我在上海办公室带薪打了三个月的苍蝇。
这三个月可能是我整个职业生涯里面最清闲的三个月，也是内心最煎熬的三个月。时不时就听说北京办公室的谁谁谁被外派去某客户方工作了，没有归期；又听说亚洲办公室也要开始裁员；还有传闻某某白鞋所的中国资深合伙人因为失去大客户被赶走了；又看见之前纽约办公室带我去吃饭的律师消失在通讯录里。对于一个初入职场的人来说，刚毕业就失业，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关键是，啥都不会，失业后能干啥？
我一个年长的朋友劝我好好利用这个时间谈恋爱找对象，反正市场总会好起来的。而我却如热锅上的蚂蚁，天天在各路律师和合伙人面前刷脸。有项目吗？需要帮忙吗？需要有人跑腿买咖啡交电费吗？孩子要接送吗？
终于有一天，上海办公室合伙人决定临幸我了。我在他办公室和香港的一个counsel开了一个非常简短的会。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因为这个counsel和项目上的律师圣诞节要休假，期间项目由我in charge，全权负责。
作为一个勤奋刻苦、特别喜欢负责任的年轻律师，在经济危机来临的时候突然被委派一个几十亿美元的大项目，我是多么欢欣鼓舞啊！我开始在办公室默默朗诵中学语文课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课文还没有朗诵完，我突然惊醒过来，in charge，这是什么意思，in charge of what?
我没有勇气去找合伙人，想了想还是要和counsel打个电话。Counsel姓王，香港人，外号，王大哥，唐僧。王大哥很忙，一边有气无力地接我电话，一边在打字。我问，“什么叫做in charge？具体我需要做什么？”
王大哥没有好气，“你工作几年了？连In charge都不知道。In charge就是要负责谈判，起草文件，负责项目交割。”
我只好老实交代，“我今年一年级。中秋后才开始上班。我没有谈判过。”
电话的那头先是一片死寂。接着我听到了一阵有节奏的撞击声。声音不是很清脆，所以肯定不是玻璃。也没有那么的绵长，所以也不是文件。我不清楚究竟是王大哥的拳头还是他的头在撞墙。反正是其中一个。我不知道这个撞击声持续了多久。终于，我听到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冷静的声音，
“我一会儿回你电话。”
然后我就听到合伙人办公室电话响了，传来了王大哥的声音，还带了一长串的法语。上海办公室隔音不好，外加合伙人喜欢开门讲电话。所以这两个人的对话我听得真切。大概就是王大哥破口大骂合伙人给他派了一个菜鸟，存心不让他度假，他辛辛苦苦一整年就等着这个假期，他要辞职，等等，等等。
很快，合伙人就来了我门口，问我，你什么时候加入的？
我本来想说雷曼破产的那一天，后来想，这也太不吉利了。于是我干脆地答道，9月15 号。
合伙人若有所思地离开。又等了大概半天。我的黑莓开始叮叮叮地响。我看到一封又一封的邮件进来，每一封都带着一份几百页长的文件。我就这么陆陆续续地收到了几十封邮件。最后一封来自王大哥，只有一个标题，“Call me”。
当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但是我知道，不论多晚，我也必须call him。从今天起到圣诞节假期结束，我们就是彼此的稻草，王大哥需要休假，我需要工作。
于是我就这样开启了我华尔街白鞋所的牛马生活。
封面图片来自Midjourney，prompt如下：
a sexy Asian Wall Street female lawyer wearing Ray-ban glasses, a white shirt and dark blue stripe suit with dress sitting cross-legged with her arms resting on the chair and one hand with blackberry in front of her office window facing the camera, with skyscrapers in the background, Leica lense, realistic feel
作者简介：
作者旺财小姐姐，中国制造，美国加工，现身居硅谷。熬过CBD的夜，撕过大厂的逼，走过国际组织的场，现在来旷野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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