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1 10岁的孩子说：“雕塑应该也在建筑的范畴里面吧？”这个问题很好，其实每个孩子在课堂上都会产生大量问题，只是很多时候他们不知道原来这就是提出问题，也不会通过记录固定住它们，我们的任务是得随时准备好去帮助他们抓住它们，让这个内部思考成为学习习惯的一部分，而不是抓住孩子的一些外部行为去补偿控制感。
孩子问：游戏为什么算第九艺术？
产生的问题不一定马上就要得出看法，允许悬置，帮助孩子按照现有已知知识，逐渐接近“准确”答案，而不是直接告诉他们我们的“准确”答案。我们可以通过拆解问题，先解决子问题，再由他们“自己”总结归纳出自己的看法，让他们意识到这就是对主问题的解答，而不是直接把主问题的搜索结果抄到课程手册上。
如何推动孩子们“自己”形成答案
这是我们这次寒假艺术课程的任务之一，我们在越来越明确地转型到艺术史通识、人文素养、和自主学习的能力这些方向。晚上正好看到《儿童美育需要体系与标准》这篇文章，每一段都写出了我们这些年来越来越清晰的认识：儿童美育的本质，并非专业意义上的“艺术”，而是通识意义上的“学习”。对儿童来说，此阶段最重要的是学习基础性、普遍性的通识，只不过“艺术”能够因其不可替代的感官体验，让儿童更直观有效地学习这些常识——这就是我们现在在做的，儿童艺术教育的方向，应该是培养人文素养而不是培养画家。So，跟孩子们讨论了半天，我感觉孩子们被我们骗了，他们才发现不是来上一个纯粹的绘画课的！但是他们每天还被我们“骗”得很开心，很有收获，哈哈哈⋯⋯所以我们也希望更多孩子在【第二期行动绘画探究课】参与到这样的学习中来， 课程时间在1.28–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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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2 今天孩子们要解决的问题是“人类已经画了多少年？”这是一个Question而非Problem，但我也不希望他们直接去搜现成答案。我们先讨论这个问题里面包含的一系列问题，整场讨论串联得顺理成章，路径如下（文字有省略，为了便于理解，语言有修整）：
我：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画画的？大家：三岁、一岁、两岁。我：画的什么样的？景程：恐龙、房子、汽车。我：（心想不可能）那你画一下看看？景程拿纸画了三个线圈，我明白了，他说的没错，他重复了幼儿的表征即赋予意义的过程。
蓝色线圈的恐龙、房子、汽车
于是我想起女儿五个月时用签字笔在脸上划出线条的照片，拿出来给同学们观看并提问：这算不算一幅画？景程：算。我：理由？景程：因为她画出了一根线条，根据点线面（构成原理）可以算。我：你的意思是，从画出来后的这个结果来说，它就应该被定义成一幅画？景程：嗯！
我：那她是有意识的画的，还是无意识的画的？大家：无意识！我：那是不是可以这样说，如果按照有意识地画才算是画，这就不能算是画，如果按照画出来的结果来看，这就应该算是？（这时候孩子意识到画既是动词也是名词。）
我：如果我们认为原始人就在画画了，那他们最早画的那个图像可能是什么样的？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锦心：有可能他们是无意识的，画完之后再看，觉得是画。我：哇，你说出了波洛克是怎么画画的！对吗？他在画画的时候是无意识的还是有意识的？大家：无意识！译熙：从无意识到有意识！
拿景程画的线团给大家看：我们最开始会画一条线来代表天空，画一个圆圈代表太阳，说明我们为这些痕迹赋予了意义。指着桌子上的裁纸垫上的半圆印记：我们可以把它看成一个月亮？拿出《It Looked Like Spilt Milk》：你们有没有这样的经验，颜料不小心打翻到地上产生的这个图案，就像这样，这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大家：无意识的！我：好，那你们觉得它是什么？我觉得是云，熙屿：一堆气球！我：一个气泡对话框！⋯⋯我：那我们这时候，可不可以定义它是一幅画了？大家：可以！
《It Looked Like Spilt Milk》
看到正在走神儿用铅笔敲保温杯的孩子：如果这是一种音乐艺术的话，你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译熙：无意识！
接着讨论到雨花石。家心：雨花石是什么？找到雨花石图片给大家分析。我：这是大自然画的还是人类画的？大家：大自然。我：那谁定义它是画呢？大家：人。我：那AI可以画画吗？大家：可以。我：那AI自己能定义这是一幅画吗？大家：不能。
袁老师：AI能不能自己产生问题，再解决问题？我：那这其实就是在讨论如何定义意识。之一：那AI到底有意识还是没有意识？我：很好！这就是一个问题，我们不知道答案的，就是问题，赶紧写到课程手册上！我：你们来上艺术课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大家：有意识啊！我：那是被迫来上的啊还是主动的啊？大家：主动的啊！我：那就是主动有意识！（哈哈哈哈！）是自己可以控制自己的，所以，自控是意识的一个条件？
我：你们在学校的美术课上，学习的是有意识地画画还是无意识地画画？大家：有意识！问景程：你上一次在实验绘画课上画《95分钟》那个时候，你是大脑放空的，还是有意识的？景程：放空的！
景程：那么做梦？我：对，非常好，做梦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大家：无意识的！我：是能控制的还是不能控制的？大家：不能控制！
蒲老师：2岁的孩子有意识吗？我心里想着婴儿没有一般意义上的意识，只有本能：那我们继续发散一下，胎儿有意识吗？蒲老师：胎儿会笑。我：那胎儿自己意识到了吗？或者说，胎儿能意识到自己有意识吗？或者说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蒲老师：昨天熙屿提到一个不理解的词语，潜意识。我：潜意识就是无意识。（由于上世纪的潜意识理论对现代艺术的影响需要一定的背景知识，课堂暂不讨论下意识、潜意识、不意识的区别。）
回到主问题：
我：你现在找到的这个答案，你有没有怀疑它对不对？凭什么判断？你有没有再找到几个不同的答案来帮助判断？
你现在知道人类画了多少年了，那你知道人类最早画出来图案是什么样的吗？如果不知道，你这个答案算不算完整？
在分析这个答案的图像时：1.你们觉得这是原始人有意识画的，还是无意识画的？2.你们觉得这算不算画？经过景程的触发，我问：那有没有这几种可能，这是自然形成的、一头牛流血了蹭上去的、人类画的、AI画的（大家：嗯？怎么可能！）、（继续发散）外星人画的（两个孩子赶紧开始讨论有没有外星人）？（收回来）我们目前采信科学家的证据，这就是人类画的，那它到底算不算得上是画？
用埃尔卡斯蒂洞穴画提问：你们觉得这是有意识画的还是无意识画的？大家：有意识！我：根据什么判断的？那为什么你们看到布隆伯斯洞穴的那幅时，你们就没有这么肯定呢？（因为有明显的造型。）
⋯⋯
“柏拉图想象的‘知识’犹如心性天生就有的‘种子’，通过教育或其他方式被唤醒，于是萌芽成为知识。种子是‘先天的’，知识是‘后天的’，于是苏格拉底式的教育方式是‘助产士’的。”
在这8天中，孩子们会获得：
＋了解艺术史中的行动绘画流派；
＋推测行动绘画对未来世界的影响；
＋学习如何学习：收集信息、思辨、整合知识；
＋释放儿童天性：由行动绘画的感官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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