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乱世佳人”
何华
最近看了1948年费雯丽（Vivien Leigh）版的电影《安娜·卡列尼娜》，导演是法国的朱利安·杜维威尔（Julien Duvivier）。法国人执导，英国人主演，俄国人小说，非常国际化。这是一部被严重低估的电影。此片当年没有引起很大关注，在费雯丽众多电影里知名度不高。说实话，之前我也不知道费雯丽演过安娜，这个在印度大吉岭出生的英国人居然把俄国贵妇演活了。她比嘉宝适合安娜一角，嘉宝不食人间烟火，太冷太硬，不够珠圆玉润。后来很多人演安娜，包括苏菲玛索，都不对。
透过火车车窗，费雯丽出现的第一个镜头太美了。外面冰天雪地，火车内的费雯丽明艳动人，她把整个冬天都点燃了。这一年她35岁，阅历和演技都是鼎盛时期。十年前，她25岁时出演《乱世佳人》一炮而红；很快又主演了《魂断蓝桥》；她37岁时演了《欲望号街车》（由田纳西·威廉斯的剧本改编）。也许这几部电影名气太大，《安娜·卡列尼娜》被遮蔽了。
小说《安娜·卡列尼娜》比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迟二十年出版，显然托尔斯泰读过《包法利夫人》，他要和福楼拜比一比，当然托翁更细腻更深刻，福楼拜不是他的对手。有一点很关键，安娜和沃伦斯基是真爱的，最后沃伦斯基对安娜还是爱的，尽管不如当初。安娜性格某些方面像我们的林黛玉，太敏感，沃伦斯基的爱少一点她都受不了。《包法利夫人》里的爱玛不同，爱玛对爱情有幻想，但她和几个男人谈不上真正的爱情，很快就厌倦了。这让我联想到张爱玲的小说，几乎也没有真正的爱情。
越来越觉得费雯丽了不起，她后期拍过《斯通夫人的罗马春天》（也是由田纳西·威廉斯的剧本改编），把迟暮美人的凄凉演绝了，简直演她自己。她是“戏人合一”的典范。遇到劳伦斯·奥利弗，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这是她的宿命。劳伦斯塑造了她也毁了她。他俩相爱相杀，两强相遇，爱和杀都格外有力。费雯丽精神出问题后，时常犯花痴，清醒后又内疚后悔得不得了。
《乱世佳人》大红后，费雯丽炙手可热，1940年拍了《魂断蓝桥》，最初男主角是劳伦斯·奥利弗，后来换了英俊小生罗伯特·泰勒。这个决定是对的，如果劳伦斯演陆军中尉罗伊，效果肯定不如罗伯特·泰勒，不仅颜值不如，也没有和费雯丽的初恋感。也是1940年，劳伦斯·奥利弗主演了《蝴蝶梦》，费雯丽想演女主角，未能如愿。最后女主角由琼·芳登获得。这个决定也是对的，费雯丽没有片中琼·芳登的温良和小鸟依人感。
琼·芳登在1948年主演了由茨威格小说改编的电影《一封陌生女子的来信》，她演得不错，但这个角色若让费雯丽来演，一定更出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