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醋吃醋
何华
最近十年，我开始自己下厨，做些简单的饭菜，也就留心超市里的油盐酱醋之类，这里说说醋。
新加坡华人家庭，并非每户的厨房里都备有醋，“醋溜土豆丝”、“糖醋小排”这类菜，在本地不作兴的，也即很多家庭做菜是不用中国醋的，所以超市里中国醋的种类很少。山西老陈醋、镇江香醋、四川保宁醋、永春老醋（红麴醋）并称中国四大名醋，可是在本地大多数超市仅见镇江香醋，幸运的是昇松有山西老陈醋，后两种找不到。
令我惊讶的是，比镇江香醋和山西老陈醋更常见也更畅销的是“长城牌浙醋”。一开始，我以为浙醋是浙江生产的，但在中国时，从未听说过浙醋，一直疑惑着，也没深究。有一天，仔细看了商标，发现浙醋是“天津特产”，问了天津的朋友，他们也不知道浙醋。现在网络时代，找资料方便，上网一查，才搞明白，原来浙醋确实是天津生产，但仅供出口香港和东南亚。浙醋原名叫淅醋，淅字有淘米的意思。淅醋最早使用的外包装上的标签纸是木版印刷的，雕版用久了，印刷出来的“淅”字变得越来越模糊，不细看就成了“浙”字，久而久之大家就把淅醋错认成浙醋，商家也就将错就错，爽性把它改称为浙醋。NTUC还有一款香港产的“大红浙醋”，用来淋鱼翅吃。不明白为什么又叫浙醋，这种红醋与天津特产浙醋，应该没什么关系。
母亲做菜一直用镇江香醋，而且认准“恒顺牌”，本地NTUC里的镇江香醋都是“福禄寿牌”，之前也没听说过，大概也是专供出口的。长期以来，我从未吃过山西老陈醋，因为受母亲影响，都是吃镇江香醋。两年前我去山西旅游，在大同吃烧麦，蘸山西老陈醋，妙不可言。我还听过一则林徽因和谢冰心的故事，冰心写了一篇小说《我们太太的客厅》，讽刺林徽因；林徽因觉得是冰心拈酸吃醋了，她去山西调查古建筑，回来带了一大坛老陈醋送给冰心，让她“醋上加醋”。民国年间的才女连“互撕”都这样含蓄有趣，高手过招，大抵如此。
新马一带，“猪脚醋”这道滋补佳肴很流行，所以超市里有专门做这道菜的醋——“狗仔唛”正糯米黑甜醋，新加坡陈公泰酱园生产。瓶子背面还详细告诉顾客如何制作猪脚醋这道美味。包装以及说明文字，都非常南洋。
前些时候，和朋友去武吉知马一间意大利餐馆就餐，这家蘸面包的黑醋让我惊艳，之前真没吃过这么好的西洋醋。
随后，我在本地超市买过两种意大利黑醋，尽管不错，但还是不如那家意大利餐馆的，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第一次留下的美好记忆总难超越。不同于中国醋由糯米、大米、麦麸、高粱、黍米这些谷物发酵而成，意大利黑醋则由葡萄酿制而成，有年份的意大利黑醋，价格昂贵，顶级意大利黑醋可以在木桶里存放百年以上，被称为“黑色黄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