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鼓山农禅寺
何华
提到台湾法鼓山，大家首先会想到开山祖师圣严法师，想到距离台北四十多公里的法鼓山大本营（金山）。1989年，法鼓山道场正式命名，经过十六年耕耘建设，2005年，法鼓山世界佛教教育园区落成，举行开山大典。
这里写的法鼓山农禅寺不在金山在北投，最初是圣严法师的恩师东初老人建立的道场。1977年底，东初老人无疾坐化，第二年，圣严法师接任农禅寺住持，传续东初老人立下的农禅家风。
从台北去北投农禅寺，非常方便，搭乘捷运在奇岩站下车，再步行十来分钟即到。几年前，八月下旬的台北，秋老虎的天气，一如夏天般炎热。起了个大早，6点25分，我已经站在了农禅寺东门前，门卫告诉我：法师们还在大殿做早课，进去后，先在外围走走。
1989年，农禅寺面临被拆，由于各方奔走呼吁，得以保留，2004年，农禅寺“开山农舍”及三门被评定为台北市具有文化传承意义的历史建筑。后来，农禅寺的新建筑由台湾最杰出的建筑师姚仁喜设计，圣严法师给姚仁喜六个字：“水中月、空中花”，让他按照这个要求去做。姚仁喜说，这是他“得到的最短的建筑任务书，只有六个字”。2006年姚仁喜开始设计，2012年底正式完工，以清水混凝土、古拙的石头、柚木、玻璃等建构而成。这个建筑没有飞檐斗拱，完全是清水混凝土结构，是对传统寺庙建筑的颠覆与重构。大殿造型简约，由22根圆柱支撑，呈方块形，并带有古希腊遗风。大殿正面前方的水月池将大殿倒影纳入水中，因为我一大早去，水面平静，倒影安稳清晰。若有风吹过，则晃动模糊，提醒观者，世事无常。水月池畔的连廊，有两道混凝土墙组成，墙面交错开着长方形的门，沿着连廊漫步，风景交替出现在门框之中。整个建筑光影效果非常迷人：空灵，虚幻。现在除了“农禅寺”的原名，它同时也被形象地称为“水月道场”。有一年，我去山西访古，看了佛光寺、南禅寺，这两座唐代木构寺院，给我留下美好的印象。农禅寺现代建筑之美，同样令人欢喜赞叹。
姚仁喜擅长用光，我猜测他受到柯布西耶和路易斯·康的影响，大殿二楼西侧一面墙镂空《心经》260个字。夕阳西下，光线打在墙体，“心经”照到地面，随着时光流动，变幻莫测，缘生缘灭。遗憾的是，圣严法师2009年圆寂，未能看到水月道场最终落成，不晓得法师会满意吗？有一天，姚仁喜终于想通了：“觉得这个问题是多余的，因为这些光影效果不是我本来预期到的，冥冥中它就呈现出来了，大概都是圣严法师想过的，他应该早就看过。”
如今农禅寺不仅仅是一个佛教道场，也蜕变成台北的一道建筑景观。以这样的方式接引更多年轻人走进佛门，或许也是圣严法师找姚仁喜设计的初衷。走在水月道场，让我想到虚云老和尚的名言：“空花佛事，时时要做；水月道场，处处要建。”
顺便提一下，姚仁喜的太太是任祥，她是任显群和京剧名伶顾正秋的女儿，也是台湾第一代民歌手和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