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匿在流风

文摘   2024-10-18 22:45   孟加拉国  

专家分析,老王身上的味道高度疑似褥产期的分泌物味,这一点搞笑了,如果他家里有刚刚分娩的产妇,他不去照顾,却跑出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女旅行博主勾勾搭搭,怪不得27小时9次,原来是憋疯了。

不行,我得赶紧回宾馆,再洗一遍澡,从头到脚从脚到头,用沐浴露、消毒液,每个毛孔都要洗透,必须用刷子狠狠刷,想到这里,我一阵生理的不适,像吃了什么不洁大餐,从小腹到胃脘像有一群细菌上蹿下跳剧烈作痛,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的肚子,人家的目的是来求扇子灭火焰山去西天取经,而这个老王为何要这么意犹未尽,说“尽快把事情处理好,再与你相聚。”小红旗也插了,天也亮了,到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时候。

千不该万不该,居然还忘记用小杜,万一这家伙纯心来报复社会呢,好吧,这次,我将为我的荷尔蒙买单,哭倒在厕所。不过呢,只要不是中奖沾了A滋,我医保卡上的银子绰绰有余,好像至少三年没经过医院,咱这身板。

坏了不能吹牛啊,一碗过桥米线刚刚消灭,肚子越来越疼,在小檬奇异的眼光下,我嘴里含着最后一口米粉,冲进排队等位的卫生间,中间位置,一个身材魁梧的女人刚推门出来双手还在整理皮带,我一个箭步如神兵从她胳肢窝下抢先钻了进去,反身把门栓插上,门后果然一片骂声“什么素质!。”“排队排队,什么人啊上厕所都要抢。”

哈哈,不管,你们骂你们的,我爽我的。想到刚才迅雷不及掩耳盗铃抢厕所的样子,边噼噼叭叭,我边捂着嘴暗笑,哪里像一个自信满满做事有条不紊的大女主呢,明白是毛手毛脚做事不讲武德的小丫头,我哈哈苦笑起来,如果灯灯她们看到这幕,别说有多开心了。

想到灯灯,我的确头疼了一下,她现在法国旅行,不知道她是一个人,还是和一个多月前我们在邛崃偶遇的那个四川男人一起。算了,我还是打一个电话提醒她一下,现在坏人很多专门骗她这样的小白兔,其他人我可以不管,灯灯的事几乎是我的事,谁让我是打开灯灯潘多拉盒子的人,谁让我们做了半辈子的闺蜜了,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给灯灯打了三个微信电话,她都没有接。算了,只能这样了。“砰砰,”厕所薄薄的门被敲得直晃悠,“能不能快一点,里面的,打算过年吗!”有人凄惨地哀求加嘲讽,估计现在正虾米一样弯着腰捂着肚子,满脸通红,还不忘怼人。提上裤子拎着裤带我推门而出,形象暂时不考虑了,我很仁义对吧。

哈哈,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我们要风度,但不能拘泥小节。那次国庆长假和前夫虎子飞到到西安,第二天一早坐专线车直达到某景区,哈哈,严格说来,那时还是现夫,现在想起他人也很体贴,只是……,算了,不说了,分手了,不要背后再唧唧歪歪,咱买卖不成交情在。

咳,都知道人多的地方不要去,长假最好舒舒服服地葛优躺,窝在自家的大沙发里,看看顶级大佬拍摄的世界各国风光片,一会欧洲一会美洲一会大洋洲,嘴里嚼嚼爆米花;要么找一个冷门的景点猫着躲过人山人海,偏偏那次抱着侥幸心理,抢了两张打折的头等舱票飞去了西安。那时,虎子和我喜欢装阔。

为省事,我们坐了一趟从西安直达景区的大巴,平时一个半小时达到目的地。车出发的时候,路况还行,去景区的大小车辆一辆接一辆像比赛万箭齐发,于是,蜿蜒的山路上有了一条看不到头尾的长龙,我们都是龙的传人,让我们荡起双桨,年轻的盆友来相会,我们是害虫……淡定淡定,长假哪有不堵车的,走走停停看看唱唱,想就唱要唱得响亮,风景一点点前挪,蜗牛就蜗牛,反正一车男女老少都有思想准备,大包小包塞得满满当当,足够的水、水果、蛋糕、花生米,还有人用饭盒带了烧鸡、卤鸭,猪头肉,为配这些荤菜,大蒜大葱也是必不可少啊,都是会过日子的人有情怀的人,小酒怡情,旅行也要吃饭,旅行中的伙食要浪漫,虽然苦,多半属于自讨的,但对于终日搬砖的社畜来说,出门呼吸一下不一样的空气也是好的。

此时,不知坐在哪排的老酒鬼悄悄从怀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热乎乎的小扁壶,闭着眼睛拧开盖,像做小偷般低头飞快地咂了一口,又悄悄把小扁壶重新塞回原来。这么臭的酒,居然还有人喝,我的鼻子寻着味道一个个人头找了过去,前夫把嘴凑在我耳边叨叨,“不要多管闲事,不要随便搭讪。”看着这次旅行费是他全额支付的份了,我翻了一个白眼,继续啃手里的辣味鸭爪,他拉开塑料袋的口子,我探头,把攒了一嘴的骨头吐了进去,前夫是老师出身,眼睛容不得沙子。曾经,我是他的半个学生,那年春天他下基层讲专业课,高挽着袖管,在讲台上口水四溅的时候,一束阳光从格子状的玻璃窗斜斜打在他的额头上,追光灯一般。我自动屏蔽了周边的一切,我的眼里只有你,他是如此光彩照人,我不芳心暗许人为制造了一次食堂的邂逅,对不起那天我半张着嘴巴,傻傻听了两个小时的天书。哈哈,我喜欢做行动派。

那次国庆长假还是挺有趣的,一度,食物的美好气味像活泼的小鱼漾在不大的车厢乱窜,约50名游客的车厢里变成了温馨友好的美物分享会,像实现了共产主义的初级阶段,

素不相识的人们分享着各自的食物,大声赞美着彼此的食物,咀嚼声此起彼伏,汇成欢乐的海洋,子曰食色性也,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旅行相聚在同一辆车上,

画风在10:30左右变的,车辆终于结结实实地堵在路上,所有车辆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山路成了停车场。咀嚼声被打嗝声、肠鸣声、放屁声、抱怨声彻底替代,这条线路开了五年的司机都不知何时能恢复通车,他干脆玩了手机游戏,打开了车门,有人要抽烟,有人要方便,有人要透气。

前夫小声建议,“阿猫,我去看看什么时候能通车。”他那点小伎俩,我知道,他想去放松一下,“赶紧啊,”刚才他吨吨吨喝了一大罐可乐,这么一大罐下去,估计早憋不住了,这瓶可乐是宾馆为欢庆长假特意赠送的,房价涨了200元能不庆祝吗,我本来打算直接扔垃圾桶,可乐这玩意热量高,喝一罐,起码跑500米。

车上一半的男人早解开了安全带,起身,从司机打开的车门下了车。修养好的,在车后,侧身用胳膊肘撑开衣服,最后像怕冷似的抖了抖后臀……那些没羞没骚的,明知有一车女人的众目睽睽,依旧肆无忌惮直接在路边叉开腿挺着肚皮,双手在前一通摆弄,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叼在嘴里。洗手,条件不允许……

“师傅,我们也想上厕所,很急。"有女人捂着肚子,两腿向里拧着麻花,从后排歪歪扭扭地走过来,悄悄对司机说,请司机大爷想想办法。

司机能想出什么办法,路两边一辆车接一辆车,什么地方也躲不开人们的视线,打伞也没有用,光秃秃的路面,旁边的山没有一棵树,也没一块比较像样可以稍微挡住人们视线的的大石头。有几个小姑娘,几乎要哭出来了,早知道,不吃水果更不吃烧鸡、猪头肉了,这些东西简直是旅行中排毒养颜的圣品。

“虎子,我们包里的塑料袋,你都拿出。"想了想,我决定到了挺身而出的时候,咱一个老驴不能叫尿活活憋死,何况车上还有几个羞羞答答的小姑娘,多像十年前的我。

“这是我们的垃圾袋,你要做什么。”虎子有点紧张,这些袋子是他特意从杭州家里带来的,跟我们坐了一路的飞机,虎子说这些袋子装垃圾最结实,而且省得花钱再买了。

“你不要问了,赶紧下车。”我抢过他的包,像推麻烦般把他推下车,他在我面前,我总感觉碍手碍脚的,做事不利索。

“请各位先生下车,包括司机师傅。下车前,请把塑料袋拿出来,现在这里临时变女卫生间。……”我表情严肃,站在前排,扯着嗓子大声宣布,像一个拿高工资高回扣的带队导游。刚刚还在愁眉苦脸的女人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在欢呼声中,我不可救药地膨胀了。车厢里,随着欢快的嘘嘘声,腥骚味、血腥味、新鲜粪便的气味,像滔滔不觉的洪水吞没了整个车厢,辣眼睛啊,我屏住呼吸跌跌撞撞地跳下车,差一点踩在一堆狗屎上,不知道哪个自驾车主把狗放出来,随意大小便,真是没素质。

“又逞能了吧,瞧你这得意的小表情。晚饭,你买单。”虎子上前扶住了我的胳膊,像我的守护神,哈哈,不过我猜此刻他依旧心疼那些垃圾袋。

“好,我买单你请客。”反正你的钱是我的,我的钱还是我的。

往事如烟,虽然早已经分手,但仔细想想还是有许多美好的点点滴滴。那时候我是那么年轻单纯善良爱出风头,像一匹不知深浅的小马驹,骄傲得每天像在云端尥着蹶子撒欢奔跑。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所谓的有三生石,虎子肉体消失后愿不愿来见我,还是依旧恨我呢。某天的午后,读了某本小说,我突发奇想。

再也回不去了,虎子的身影渐渐远去,在一片淡红色的霞光了,他的面容又清晰了,眼角下垂的小眼睛,密密匝匝的络腮胡,左耳边后侧的豆大红痣,分明是许远春,他有了心事,草屑飞扬阳光如雨,那些发育良好的女孩们嬉笑着走过,早上的操场露水晶莹透亮,一双双白色的运动鞋,鞋面湿了一片。天地高远,一个旗帜一样留着一头长发的女人,背着高过自己一头的黑色双肩包,迎面大踏步走来,拦住他的去路,蛮横地拽着他的手腕,她在他耳边低语一切的一切你要心甘情愿。他们纵身跳下,他听到风中自己的心跳。定睛一看,又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从弥勒回来三天,我也没和老王过多的联系,人家讲了先要尽快处理好手头的事,其中包括弥勒的房子,也很可能包括一些千丝万缕的情感纠葛。一些时候,手机拿在手里,信息内容也写好,最终还是一一删去,不急不急,等水到渠成。等水落石出。看准了,再做决定。拿出那张在弥勒早餐店,他双手揣在裤兜,牛比哄哄站在炉台前点餐的照片,看了许久。虽然只是一张侧背影,看不见五官,那是我偷拍的,本想只给自己悄悄做一个纪念,就算没有缠绵悱恻的爱情也是一段轰轰烈烈的激情,天亮以后就分手又何妨。

不过说,许远春家里有一个褥产期分泌物的女人,我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如果有,也不会是他的女人,尽管我们才面对面认识三天,以我这么多年的生活阅历和社会阅历来判断,他不像是来插小红旗的登徒子。当然,我也不会单刀直入直接问他,许多事情,自己慢慢悟。我这么冰雪聪明,迟早会自己找到答案,我相信自己的能力。

现在,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情,在昆明滇池某宾馆住了一个月,已经把周边玩了一个遍,接下来要新的换地方了,对照地图,再结合各地地区夏天的气温,打算去玉溪,通海,那里夏天的气温比昆明还低一、二度,海拔比昆明还低。我对海拔高度无所谓,这些年曾经五次西藏,在珠峰大本营腾空倒立,喝彩一片。

和我住同一家宾馆的小檬说,和我一起去玉溪。小檬是湖北武汉人,开始我以为小檬常年在外旅居,估计也是单身,结果一次小檬无意中说自己有丈夫。

“如果有丈夫,还一个人独自出来旅居,说明夫妻感情也不怎么好。”一次,我特别嘴碎。

“的确如此。”小檬叹息了一声,闭紧了嘴巴,眼睛看着窗外,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

也好,我和小檬萍水相逢,能一起拼一间房,也是极好的,至少性价比超高。另外小檬吃素,也没关系,她吃她的我吃我的,互不打扰,感觉小檬话少事少,人群里属于安安静静的那一个,关键她身体素质好,那天我们一群女人约去滇池瞎逛,结果只有她和我走到了最后,在滇池边并肩坐着,安安静静看了晚霞,各想各的心事,然后再安安静静地一起回家,那天的地图轨迹22公里,这个体能超越90%的同龄人,和小檬一起,没有万一某时某刻紧急送医院的顾虑。

“这次我打算先去玉溪的通海,你有啥想法。”我假装征求小檬的意见,其实已经打定了主意,去年夏初在安宁温泉搭了上海老王的车,直接从通海跳到了石屏,经过烟波浩渺的枸麓湖却没停下驻足观赏,心有一点遗憾,这次,咱直奔通海。

“你定,我都可以。我听你的。”小檬温柔地说,这么温柔的女人能离开家一走就是半年,可想而知,那个家是多么冰冷。

“昆明有直接到通海的高铁。我们后天早饭后,马上出发。你的高铁票是否需要我来买。”

“我有购票软件,你把车次发给我。”

我们俩悄悄商定了行程,甚至没有告诉同一个宾馆的任何人,万一有谁提出要我们一起结伴,是同意好呢还是拒绝好呢,反正都不合适。

我是社牛,出发前一天,买了一堆水果参加菲菲的下午茶,和菲菲、云姐、银子姐等人简单告别,。“明天去通海住几天,然后考虑去国外,趁现在身体还行,脑子还灵。赶紧去国外旅行……”

菲菲表示很理解,“还是咱阿猫活得明白……”临别前,她送了我一个小小的银戒子,戒面上镶嵌着绿松石,我说太贵重我不敢收,菲菲两只手像抓小鸟的一样捂着我的手,“不要拒绝我。难的我们姐俩有缘分,如果我是男人,肯定会爱上你的。有人说你最近恋爱了。”

“菲菲姐,你真会开玩笑。”我红了脸,“只是最近比较忙,手里的一个稿子要完成,编辑已经催了好久,所以没时间来参加下午茶。”

“有机会来香港看我,或者在香港转机时,联系我。”我和菲菲互加了微信。

“阿猫,你看你多幸福,旅行,写作,恋爱,周游世界。年轻真好。”喝了一口茶,银子姐悠悠地说,“我就不加你微信了,反正我也赶不上你的脚步。”

“银子姐,你要为我喊加油啊,你必须加我微信。”我撒娇道,抓起她的手机,一顿操作。对银子姐这样70岁的大姐,她的白发她的皱纹她的苍老,总让我心生怜悯,人为啥会老呢,鸡皮鹤发不忍卒睹。

若干年,我、许远春,会是什么样子呢。拿出手机默默看着他唯一的照片,那一刻我知道,我已无可救药地思念起他。爱情面前,我们总是这样卑微,像低到尘埃里开出的花……

不不不,现在还不到全力以赴奔现的时候,阿猫你要稳住了,你足够优秀,你是这个世界最傲娇的花,只为自己绽放。有一个声音在我心里坚定地响起。

退出江湖的姐
喜欢旅游,抄我作业,就对了。30年自由行旅行经验,看尽世间风景尝遍酸甜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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