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檬,我去楼下买水,买10升的,应该够我们喝两天的吧。”找了一个借口,我握着手机离开了房间。有些话,不方便她听。而这个电话,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事关我的弥勒老王,爱一个人好辛苦。
傍晚五点的宾馆有一种百无聊赖的气息,退房的客人们在12点前离开,新的客人要么已经入住,要么在晚上九点以后才姗姗出现,客人稀稀拉拉,电梯门开开关关,前台只有一个打着自领结梳着小公鸡价格头的服务员,大约二十岁出头,他这个发型蛮时尚。和杭州五星级宾馆的前台高度雷同,闲着没事,他把手机悄悄搁在膝盖上,俯视着屏幕上自己的脸,浮出一丝自恋的笑,我竭力控制着劝他去上海杭州发展的念头。靠门口,三张气派十足的巧克力色皮质沙发上,几个衣冠楚楚的商务客人翘着两郎腿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眼睛没光,他们的皮鞋蒙了一层灰。这个时间有点尴尬,喝茶迟了,吃晚饭还早,而客套话恭维话在刚见面寒暄时已说了几遍,再说,显得过于虚伪,玩手机又显得很没礼貌,茶几上的两只方形玻璃烟缸,横七竖八插满来长长短短的烟头,桌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烟灰,像大战前的故意装出来的松弛,那个穿淡绿色掐腰身的工作服保洁大姐悄悄躲在楼道处,正埋头吃自己带的饭菜。
从电梯出来,我穿过大厅,四处张望了一圈,那个错落有致的花园挺私密的,而且那片月季花正艳,给人格外的好心情。怎么对上海老王开口呢,我得好好想想,可是蛮疙瘩的男人,每天看患者患者家属的笑脸,能不趾高气扬吗?说不定,会对我一番冷嘲热讽,他一向强势。
上海老王——某三甲医院肛肠科的娄主任,我在云南安宁温泉偶遇的旅游搭子,因为医疗事故被停职,一怒之下,开着车到云南散心,哈哈,一无是处是书生,他除了会摆弄摆弄手术刀,啥都不会,每天早上醒来去哪里都一片迷茫,“日子越过越凄惨,好像来流放的。”他说,幸亏遇到了我。“你跟我一日三餐,汽油费过路费一分不要你负责,你只要负责自己的住宿费。我睡车上。”当时,老王给我开出这样的条件。于是,我们一起走了石屏、墨江、普洱大理、版纳、临沧、剑川、丽江、宁蒗泸沽湖、盐源、巧家、昭通,在毕节,他接到“无罪释放”的通知,欢天喜地喜极而哭喜大普奔,说立刻要回上海,“阿猫,你和我一起回去。”老王发号施令,好像我是他的下属。“你回去是官复原职,我为啥要回去呢,浙江有多热,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天40度高温。再说回家我也没事,不像你。”我的打算:老王回他的上海,我继续我的避暑旅居,而且我已经联系上曲靖的“凌晨四点”,她开了一间条件不错的双床房,我过去,正正好好。“这样,你先跟我回去,如果你要再来曲靖避暑,你的来回机票我报销,再加5000元的差旅费。”老王和我讨价还价,砸钱果然是最有效的手段,可是我不缺钱。“算侬路道粗,算侬钞票多,是吗?”歪着嘴巴,斜着眼睛,我毫不留情地讥讽道。“我错了我错了,阿猫哪里会被糖衣炮弹打中呢。算我求你,不,是我真诚地恳求你,没有你指路,这3000公里的路,我一个人开不回去。”哈哈,没想到吧,一个平时鼻孔朝天走路不看红绿灯的家伙,低头哈腰一脸贱笑地求我。我心软了,说不定以后,我真有求于他呢,肛肠——人人都有,人吃五谷杂粮哪里有不生病的。
于是,我跟着老王回了浙江老家,开了四天三夜的车。曲靖,我自然放弃了,“凌晨四点“生气了好久,为了我的到来,她特意换了双床房。哈哈,“凌晨四点“这个网名挺特别的,估计有事故,她是我在某个旅行微信群认识的,也算铁杆粉丝吧,我们一直保持着相对紧密的联系,和我在江西铜鼓的欧阳一样。她多次肉麻地表示,有机会我和一起浪迹天涯,“哈哈,女女才是真爱,那些擅长甜言蜜语的男人,不过是贪图我们的身子,其实根本靠不住。”凌晨四点说。现在想来,她还是偏激了,这个世界好男人还是有的,不过是能不能碰上,比如我的弥勒老王,我们这两个单身多年的男女居然一见钟情快速上车,还有了白头偕老的打算。他会不会是我right先生呢,看着他鬓角的几根白发,我暗暗思量着。
许远春,这个家伙的经历挺搞笑的,17岁上大学,21岁北京某名校本科毕业,回老家在某权利炙手可热的部门发展,一路顺顺利利做到办公室主任——正儿八经的副科,没成想,在一场十拿九稳的竞聘中,被人顶包,
少年得意真是不好,他一颗懵懂的少年心要承受成年人勾心斗角的世界,肯定伤痕累累,许远春告诉我他不能看悲剧,明明知道是作家一笔一笔编出来的故事,他还是会伤心流泪,共情是好事也是坏事,躺在他身边,我抚着他的头发“你这样的性格适合做艺术家,不适合规矩繁多壁垒森严的体制,哈哈,真不如和我一起浪迹天涯,咱们去岛国,去北欧,去南美……按照我们的经济实力,我们的旅行经验,旅途肯定充满惊喜。”我绘声绘色地给他画饼,��无论是三观还是五官,还是IQID他是这多年路上遇到的最匹配的男人,咱不能轻易放过。
他怎么就患了严重的心脏病,还随时需要服用速效救心丸保命呢,哎,看来,真的没有十全十美的时,也罢,好事不能让我一个人全占着,现代医学这么发达,总有办法的,而且许远春患的不是绝症,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我给自己打气,大不了,陪他去日本一趟,患难见真情,坏事变好事,这个年纪了,床上再热火朝天难舍难分,不过是建立在嘴上的空中楼阁,我自己心里都发虚,小罗医生分析许远春身上的味道,疑似褥产期的分泌物。
信步走进月季成片的花园,傍晚光线柔和,打在一朵朵碗口大的花上,黄的白的粉的红的越加娇媚,我顺手摘了一朵戴在耳边,眯缝着眼仰天对着深红色的夕阳,云南,再炽烈的阳光到了这个时候,也是打磨掉毛毛糙糙的棱角,变得温和包容,像踌躇满志六亲不认的少年,一路跌跌撞撞,到了天凉好一个秋的中年,时间贴身飞过,昔日的少年终于肯放低身段停下脚步,侧耳听听树上的鸟语,再低头嗅一下路边野花的芬芳,哈哈,不对不对,野花虽赞,但不是自家的,不能沾哦,谁知道有毒没毒呢,爱情教科书上说。看上去越完美的也许危害性越大。
现在,这个不大的花园比较安静,适合较私密的电话,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亭子里,几个穿灰色工作服的男女,他们边捧着不锈钢饭盒狼吞虎咽,边有说有笑,估计是上夜班的,他们应该是土生土长的云南人,不会懂上海话。
马上五点钟半,如果没有手术,上海老王应该准备下班了。想好了怎么套路,怎么应对他的冷嘲热讽,坐在长椅上,我打开手机,直接拨号,他说过,我随时随地可以拨打他的手机号,像一个飞扬跋扈的女王。
没人接听。估计他今天有手术。哈哈,上海老王也蛮可怜的,上次他来电话抱怨,回上海后他一天最多做了7台手术,出手术室已经是凌晨,干脆睡在办公室,他的办公室有折叠床被子枕头,还有24小时能洗热水澡的洗手间。“哈哈,你自找的,活该。”我一点也不同情这样的工作狂。离开他地球好像不转了。“我有一堆的病人,都是重症急症,我哪里可以说走就走呢。做人,要讲道理的。”老王唧唧歪歪地分辩,完全忘记了几个月前某病人的诬告。
不知道他今晚几点结束手术。“方便了,给我电话,有事相求。”我给他发来微信留言。我先吃饭去,小檬吃素。到附近的餐馆,有点折腾了,我还是去宾馆的餐厅,一个人炒一个菜,青椒肉丝、酸菜鱼、鸡蛋番茄,宫保鸡丁,随便哪个菜都行,反正我要吃肉。这家宾馆号称通海县城比较豪的宾馆,这里的厨师应该手艺不错。
其实旅行中一个人吃饭,还是挺不方便的,菜点多了吃不了浪费,点一个菜又觉得自己可怜,像苦哈哈的流浪者,要不?和谁拼饭吧。哈哈,看一会谁一个人进来用餐,我就走过去大大方方邀请她,管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点了一锅活杀酸菜鱼后。坐在窗口的位置,我像一个守株待兔的猎人,估计��从杀鱼煮鱼到上桌起码15分钟,盘算着这个时间应该有单身的食客进来用餐吧,全然记了耳边斜插了一朵粉色的月季花。让我看起来像一个招蜂引蝶的花痴。
餐厅墙上有一副书法“宾至如归”,不伦不类的隶书加行书,可能是当地某位权贵之士的墨宝,餐厅老板重金求来的。吃着滚烫的酸菜鱼,看看这幅出自初级书法爱好者的作品,我暗暗发笑。好好的白墙毁了。
这些年旅行,住了不计其数的宾馆,从来没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其实我还挺怕陌生人嘘寒问暖的,子曰,无事献殷情非奸即道。宾馆再高大上,也是不过是路人们来去匆匆暂时安身的地方,没有谁把不过20平的地方当成自己的家,所谓的宾至如归,不过善于打感情派的店家哄哄那些旅途中寂寞的心,让四处漂泊的男女们心甘情愿地掏钱,过去钱不用就是一张纸,还可以摸到,而现在钱不用就是手机里数字,像虚幻的电子游戏,千金散去还复来,人生没有重来的。
盛在黑陶大碗里的酸菜鱼来了,鱼片雪白,酸菜黑黄,香菜碧绿,辣椒丝亮红……赶紧尝尝,
鱼片切得不厚不薄,Q弹的木薯粉上了一层薄薄的浆,咬上去弹牙细腻,酸菜脆嫩酸得满口生津:“服务员,来一碗米饭。”我破天荒地叫了一碗米饭,因为保持体重,我已经好久没吃米饭了。亲吻着我的身体,弥勒老王忍不住夸我身材超越95%同龄人,他哪里知道我的辛苦,单是每天的晨跑6公里,估计已经吓到了一大片。
其实我的臭毛病很多,55升高过脑袋的大背包里,装着毛巾牙刷洗发水甚至睡袋床单,走进房间回身锁上门,从包里拿出自己睡惯的床单枕套,抖一抖,铺开,四角拉平,再穿上自己那双蓝色的人字拖,踢里踏拉去洗手间洗漱,自己的毛巾、自己的电动牙刷,连牙膏、洗发水的香味都是自己熟悉的味道,安全放松。像从没离开过自己的小窝,不知从什么起,我对气味有着异乎寻常的挑剔,像对同床共枕的男人一样挑剔,必须每天洗澡,必须每天换袜子,手机必须互知开机密码。
哈哈,刚看了一眼手机,电话铃响了,心有灵犀阿,我用的铃声是本届法国奥运会的主题曲《暗恋》,这是最不像奥运会主题曲的主题曲,法语——这个世界最浪漫的语言,哈哈,等我学会一口丝滑的英语后,马上学隔壁的法语,不过是舌头再卷卷,气声再靠后一点。
amour secret obligés de se cacher 暗恋,被迫掩藏
amour secret toujours dissimulé 暗恋,终日伪装
amour secret pas le droit de le dire 暗恋,不能对他直说
amour secret condamnés à mentir 暗恋,总是要说谎
quand on voudrait 当我想
crier au monde entier 对着全世界喊出
son bonheur et sa joie 相爱的幸福和欢乐
de s′aimer si fort que ca 它们是这么强烈
de t′aimer si fort que ca 我对你的爱是这么强烈
……
这分明是我对他的深情,从未说出口的深情,有一天,我会用五音不全的嗓音唱给他听,他不听也要听。
“在干嘛么?”
“吃饭啊。”
“除了吃饭呢?”
“哈哈,除了吃饭,就是疯狂思念某人喽。”我放下筷子,眼前浮现起他的笑容,“晚饭你吃啥呢?可以视频吗?”
“抱歉,家里没有安装Wi-Fi。”
天啊,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不用网络的。“算你狠。你晚饭吃啥好吃的。”哈哈,看来我得考虑搞一个移动Wi-Fi了。
“你忘了,我平时不吃晚饭。”哈哈,我在弥勒的三天,他陪我一日三餐,是为了照顾我的生活习惯。
“肚子饿了怎么办?”为了保持健康一个大男人不吃晚饭,算是比较自律的。后来我知道,他单位的食堂只提供早餐午餐。
“我有黑巧克力,酸奶。”
“对了,你今天去看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此刻,我最关心他的病情,如果不是前几天他心脏突然加剧不适,估计他还不会回葱省。
“正想汇报此事,医生说初步检查结果,还行。今天的心脏造影报告,要等明天下午出结果……”
和弥勒老王正聊得欢,手机又有显示——上海老王来电,正事要紧,我匆匆掐了弥勒老王的电话,没有告诉他为了他,我正低三下四与上海老王联系,他对上海老王心存介意,你们在一起40天没有一点故事,有点不可思议。“你的小作文里,字里行间,透露你对他有了依恋。”哈哈,他可真会分析。
“和哪个老王黏黏糊糊,电话都打不进。”哈哈,上海老王果然嘴巴毒,像有千里眼似的。
“哈哈,下班了吧,辛苦辛苦。”我装没听懂,不接他的茬。
“刚出手术室,看到你的电话号,第一时间回复。”
“这么好啊。暖心了。”咱赶紧献上早就准备好的甜言蜜语。
“啥事啊。”
“没事,就是想你了。”吃了一口有点凉的鱼,忍住鸡皮疙瘩我肉麻地说道,自己都不敢相信那种。
“说谎不打草稿,你啥时主动打过我电话呢,今天肯定有事。直说。”我听到一阵哗哗的水声,手机质量太好,也是尴尬,估计上海老王——上海某三甲医院肛肠科的娄主任在洗手间吧,他真不把我当外人。怪不得许远春不止一次问我“真没和上海老王发生过什么吗?”
“我有一个盆友,心脏不太好,……”我考虑着措辞,
“什么盆友,值得你亲自出马,我是肛肠科的医生,你忘了。”娄主任讪笑道。
“我知道啊。我是想托你引荐治疗心脏病的专家,你的同学多,你的老师多……”
“不对,阿猫,你有情况。老实交代此人是谁。”
好吧,既然瞒不过,我还是老老实实说实话吧,“我的男朋友,奔结婚那种。”
“恭喜阿猫,遇到真爱了。”老王很有风度,但声音明显失落,“哪里认识的。何方妖怪。”
三言两语,用最简短的语言讲了和许远春认识的过程,当然我可不敢说27小时9次的战绩,也是羞于出口,这么棒的身体,心脏会出问题,真是匪夷所思。
“这样,明天你把相关资料发到我的电子邮箱,我去找找朋友。当然,一切以面诊为准,上海很方便。”手机里,娄主任一板一眼地说,人家到底是三甲医院的大主任,我喜欢他的严谨,在云南自驾,他翻看原版医学书的样子让我着迷,如果他是单身,哪有现在许远春的事。不过平心而论,我更钟意眼前的许远春,没认识我前他已经打算等明年7月份,30年工龄满了提前退休。而一技傍身的娄主任,起码干到60岁,说不定退休后,还要去私人医院,继续发挥他的光和热,不会和我浪迹天涯,再说人家有家庭,看样子和妻子关系很好,每天打电话汇报行踪。
“哈哈,你的老王是葱省的?我可提醒你,葱省男人不好玩,他们大男子主义思想严重,下班回家啥都不干,哪里像我们江浙沪的男人,又勤劳又顾家,特别疼老婆。”放下手机前,巴拉巴拉娄主任还是教育我了一番,哈哈,你说的都对,但我就是不听。上海老王烧的一手好菜,雪菜毛豆。红烧肉,水蒸蛋……咸中带甜,这些家常菜味道很上海,我已经一一尝过了。在云南的自驾路上,边开车,老王断断续续地告诉我,每到星期天,他都开车去著名的会员制菜场,买最新鲜的食材,一个人在厨房里洗洗切切一顿油烟,为老婆孩子做饭做菜,是一种精神享受。他和老婆结婚快26年了,已经是亲人。
当时,对上海老王的老婆,我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好了,不说这些了,每个人有自己的故事,怎么写,是悲剧还是喜剧,看自己的执行力。
“阿猫,作为一个医生我郑重提醒你,心脏是人体的发动机,这个器官发生问题,将严重影响生活质量,你一定要慎重考虑。”大约凌晨四点,我的手机接到娄主任的微信留言,他真是一个好人,和这样的男人做朋友,是上天的恩赐。
“刚刚收到通知,话费飙升了10元。某猫应该作出合理安抚。”上午八点刚过,许远春在电话里撒娇,估计他算准了我已经晨跑归来。
“可以视频吗?”他问。哈哈,估计他已经到了办公室。
“十分钟后,我现在洗澡呢。”
“Look,look,”
“不行,我室友在,”我压低了嗓音,看了一眼已经在镜子前梳妆打扮的小檬,她像什么都没听到。刚刚她说等我洗了澡,一起下楼吃早餐。
“我不管你的室友,反正你要补偿我的巨大损失,我要look一下,抚慰10元的话费,对了,鄙人一向勤俭持家。”哈哈,一年傻砸5万买保健品的人,一大早,为10元话费唧唧歪歪,像一个春情勃发的少年。
的确,最近和许远春的通话有点频繁,许远春手机每月流量2G,哈哈,刷几个视频,流量就没有了,家里也没有装WI-FI。“我清心寡欲,也没有什么朋友需要联系,根本不需要流量,平时看看纸质书。”在弥勒的时候许远春解释说。其实远离网络的生活其实也蛮好的,哈哈,我喜欢干干净净远离尘世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心清如水。
“我们办一个全国亲情号吧。”灵机一动,我建议薅移动的羊毛。
“什么全国亲情号?”看来许远春什么都不知道,他早说过了,他动手能力很差,甚至从不网购“求阿猫包养。”
“好吧,办亲情网的事交给我,另外我再给你办一个移动Wi-Fi,流量很多,也足够我们俩以后出门自驾,”说到以后,我迟疑了,上海老王的提醒,好像有点道理。哈哈,心思这么活很不好,说好的情比金坚呢,说好的不离不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