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文摘   2024-09-25 12:10   山东  

这世上的事怪诞得很,有些东西明明具有大说特说的价值,却面临着不可说不能说不敢说的尴尬;有些东西虽然味同嚼蜡意义不大,但却被翻来覆去地大说特说,说出了花样翻新,说出了曲径通幽,说出了柳暗花明,说出了地久天长。

当然,是否具有可说的价值,以及是否具备可说的现实条件,这些标准的制定详情更是不可说的范畴。所以,就像在雷区中摸索,运气好的躯体得以囫囵苟全,运气差的轻则肢断体残重则小命不保。可说与不可说,值得说与不值得说,其中的科学还是大有内涵的。

无伤大雅的花边新闻,底层内卷的横眉立目,温良恭俭的心灵鸡汤,黄粱美梦的奶頭乐园,似乎构成了光怪陆离的鸡毛蒜皮,装扮着青天朗日的无限可能,诠释着人间万物的运行铁律。本来就非常特色的媒体场域,由此更加具备左右逢源的定力和如鱼得水的恬淡。适可而止,趋吉避凶,犬儒之道,善莫大焉。

宁夏女孩死在咸阳出租屋的那篇文字,让一个公号陷入漩涡,并很快倒掉。除却些微失真的信息,那篇文章所反映的某个群体的整体困境,放在十年前对于媒体很有深挖的价值,但在今天也只能风流云散了。这也难怪,十多年来,开设评论板块的纸媒越来越少,倒掉的纸媒越来越多。这固然跟电子平台的崛起和人们阅读习惯改变的趋势密不可分,但也多多少少反映了一些不可说的苦涩。

仍在艰难求生的媒体上,深度调查报告已经很罕见了,即便有那么一两颗明珠,也很快湮没在尘世的虚嚣芜杂当中。既然已经世易时移,事异备变,那么刻舟求剑、胶柱鼓瑟就是不知变通的自作自受了。所以,从哲学的角度来说,变化也是这个时代的特征之一。问题是,变化是有方向的,具体往哪个方面变化,怎么变化,还是很费一些脑筋的。

从宏观层面的宏大变局,到微观层面的个体感受,都在围绕着一些暧昧不明的东西来解读剖析,要么令人振奋不已,要么让人颓废沮丧。近期那个非常吸引眼球的退休话题,讨论大多局限在温良恭俭一锤定音的格局下,而且身份也是不一般。所表达的不外乎历史趋势啦,时代特征啦,人口新格局啦,国际接轨啦等等。而实际的场域,似乎就像历史学者黄仁宇提出的夹生的“潜水艇面包”,你讲你的,我听我的,不同层面之间隔阂严重,不仅观点无法沟通,甚至连到达耳内都困难重重。

21世纪已过四分之一,甲午的梦魇仍旧深重难破。从苏州胡友平到深圳日籍男童,值得说、想要说的东西太多太多,但不宜说不能说的东西也太多太多。大传统与小传统的隔阂,大义主题与个体心思的纠缠,历史疤痕与时代宿命的吊诡,太多的似是而非,太多的欲盖弥彰,太多的欲说还休,太多的言不由衷,太多的无可奈何,太多的形格势禁,太多的不言而喻。走出甲午梦魇,依然任重道远,依然荆棘遍野。

天南海北,地厚天高,发展的不充分不均衡是现实。在这个尴尬的现实上,某个声音独大并主导是必然趋势。故而有些东西不可说,有些东西不能说,有些东西想都别想。黑天鹅灰犀牛的不确定性令人心慌意乱,蝴蝶效应的无远弗届无微不至则将这种不确定性渗透到天荒地远的细枝末节之中。在这种不安的心理暗示下,层出不穷的社会热点顽强炙烤,夹杂着若有若无的似是而非,以及若有所思的蒙昧颟顸,似乎都在以一个晦暗难言的姿势,升华为云淡风轻,升华为秋高气爽。


细雨碎流光
观世相,读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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