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胖妈跟镇上卖种子的吵上一架后，我算摊上事了——每次她买种子，我都要开车带她去隔壁镇。
今年八月以来，非旱即涝，对蔬菜种植很不友好。胖妈总要重头来过，锲而不舍。偶有心灰意冷的时候，就安慰自己：老天爷一视同仁，大家都种不起来，乐得休息一下。
今天周六她又电话我，又要去买种子。我上午有课，下午加班，就没答应她。她也不急，说等我空。胖妈说风就是雨的急燥这几年褪去了不少，不知是不是老了？下午电话她，她嗓子音响亮：“不去也可以的，就是本地的贵些……但我还想买些药水。”我笑着揭穿了她：“别跟我虚情假意的，我一会来带你。”电话那头一串子呵呵地笑。
这次坐上车，她没有带上一句“开车小心点”。那次一个急刹，以几厘米距离差幸运避开一电瓶车老太太风驰电掣横穿马路，胖妈和我都吓得散了七魂六魄。第二次她坐上车就嘱咐我开车小心点，偏巧地又遇着了开三轮车狠打一把方向横穿马路老太太。又吓得的我们散了七魂六魄。
当下我跟胖妈说：“妈，你以后不能跟我说开车小心点这样的话，担心什么就会发生什么，你就想着你女儿开车顺顺当当的。”胖妈听得很虔诚，一连串的“好”。今天她就只字不提。
她说：“今天的买种子钱，我自己出。”我笑着说：“怎么？过意不去了？”她说：“花了你不少钱了。”我就笑。
每次我带她去买种子，到了地儿，我只顾坐在长板凳上低头玩手机，胖妈与卖种子的瘦阿姨“你来我往”好几个回合后，我扫码付钱走人。每次也就百来块钱。
而胖妈觉得她的卖菜大业全是我在“投本”，就再也不肯跟我出去吃喝玩乐了，这种开销跟种子钱比较起来简直是奢侈浪费。我说带她去吃火锅，不去——不如买种子；我说带她去坐大游轮，不肯去了——可以买几年的种子了。
她说：北京都去过了，飞机坐过了，心满意足了。胖妈去北京最满意是坐了飞机，俯视了云彩与城市。对故宫什么的，只说了句：看了个王权富贵，也没啥意思，我就一小老百姓。她关心的养老金两年涨了三十块。
胖妈一心一意在种菜卖菜赚钱这一件大事上了。一天三五七八十的，每天乐呵呵——她觉得自己七十多岁的老人，还很有用。我对她总是称赞不已，如今的经济形势之下，胖妈的自主经济搞得有声有色。
她说哪天弄不动怎么办？我说就不弄，或者当个狡猾的贩子。她就笑：反正我不会老糊涂，账算得还是清清楚楚的。那倒是真的，那天卖种子的瘦阿姨拿着计算机算了个价，胖妈一下子就说：你肯定算错了。说完一串子口算蹦出来，瘦阿姨听得一愣一愣的。果然胖妈是对的。
大孙女今年上大学了，胖妈给了一万二。国庆假回来，胖妈问我：要不要再给孙女点钱。我笑着说：你想给就给，奶奶的一片爱嘛。她说：孙女一个人在外读书，多点钱总是好的。但大孙女没要，那孩子也老实，觉得现金用起来不方便，就没想着跟爸妈兑一下。
她总是有求必应，小孙女跟妈妈要个什么要不着时，她总说：能给的就给，小孩子要有一个爱的童年的。成为妈妈后的我，也成了“有求必应”型的。
然后，胖妈把她的宠物猪喂到二百多斤，胖到站不起来了，她就喂食到宠物猪的嘴里去了。
【往期回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