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说要回来,她的那座城,一直在下雨。我看了天气预报,她回来的那几天,我这儿阴晴不定。我买来两捧明丽的花。一捧是粉荔枝玫瑰,一捧是香槟玫瑰。
花来得时候,并不精神,旅途劳顿。泡在桶里“醒”,第二天竟美得无与伦比。我将它们剪插在瓶里,放在书桌上,房间被点亮了。我时不时双手绕抱它们,欣赏它们刚刚好的美,并贪婪地嗅它们的味道,胸腔辽阔地像盛开了一座花园。
粉荔枝玫瑰的粉是从紧皱饱胀的花芯开始的,粉到外花瓣就极淡了。像粉色不慎滴进水里,晕染开去,灵动极了。
它好大一朵,是戴在杨二车娜姆发间的那种大气的花。欧阳修的白发是戴不住的。我也试了一朵别在发间,太大太大,放在胸前,还是太大太大。它怎么要开到那么大的一朵?让人心惊。
而最迷人是它好闻的香,温和细腻,沁人心脾。像一个梦的轻盈,一首诗的游走,一个妙龄少女的浅笑。我被迷住了,忍不住将脸整个埋进花里,沉醉。宏大的世界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缕香的真实。
它开了很久,香了很久。在有冷月的夜晚,它像《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的那束玫瑰,无言地吐露着炙热的心思与期待。
我问女儿:它的香,你喜欢吗?女儿惊讶:它有香吗?是一种辜负吗?不是。
它败下去了。颜色旧了,香也弱了,块头都小了,像一个人的衰老。一旁的康乃馨新鲜得骄傲。
我看着它,感谢它的一切。没有不舍,没有惋惜。
它在时间里得到一种永恒。
【往期回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