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和朋友一起去了一趟云南,今天刚刚到家,云南之行想到哪就写到哪。
彩云之南
去昆明摘云彩
第一次遇见云南老乡是九二年。
那年在巴州工地上搬砖,遇见一个云南小伙。小伙形象很“少数”,皮肤黝黑,头发微卷,眼睛发亮。那时我刚刚辞了农村中学的代课教师,一心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于是凭着一腔孤勇一个人跑到了大西北,从此成了亿万农民工中的一员。毕竟读了十几年书,虽然整天干着天底下最累最脏的活,骨子里却依旧穿着孔乙己的长衫,比如我的背包里就装了一套《红楼梦》,偶尔晚上拿出来装装逼。
那个云南小伙和我差不多大,彼时已经结婚三年,他整个人很忧郁,除了上班几乎和其他人没有交流。我已经记不得是如何和他开始第一次交流的了,甚至我已经想不起他的名和姓,但我清楚地记得他对我说过的那些话。他父母帮他相中一门亲事,不顾他的反对逼着他结了婚。虽然老婆是个不错的姑娘,可他就是不喜欢,但他也不敢违抗父母。婚后的生活无滋无味,便萌生了逃离的念头。他看见我收到远方的来信,满眼羡慕地说:“你们真好,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还能和不喜欢的人离婚。”那时他离开云南到新疆已经两年了,一天也没有回去过,一心想着再过一年回家去离婚。他对我说:“我打听过了,夫妻分居三年就可以离婚。”我说:“离就离呗,要等什么三年?”他说:“我是汉人,分居三年离婚是法律。我住在云南,离婚要对女方负责,我得挣够赔偿金。”
那时我正和女朋友隔着书信起腻,想象不出他的苦恼,但我知道了他是个活在少数民族中的汉人,不仅有汉人的法律意识,还有少数民族的担当精神。
打工的生活很苦逼,每天十六个小时的工作把我看书的最后一丝力气也抽光了,直到年底回家前才发现,《红楼梦》只翻了两百多页。我要离开新疆了,小伙执意要请我喝酒。我打算给他买一根皮带做回礼。他却开口说:“你把那三本书送给我吧,我也想看看。”虽然有些不舍,我还是拿了出来。他一定要我签上名。我想了想在扉页写下一句话:“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今天想来不过是当时喝了酒故作高深罢了。那大概也是我签名的第一本书。
和云南小伙分开后,再也无缘相见,可我至今记得他那副坚毅的眼神。或许他不会说“爱情诚可贵”,或许他也不知道“自由价更高”。但我知道,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想了,于是他便去做。他也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需要付出什么。他知道,于是他背了起来。
前几年我写了几个来自彩云之南的妹子,她们用大山的淳朴和勤劳,在远离故土千山万水的串场河边书写着属于她们的传奇。她们都生活在我的周围,我越是对她们熟悉,越是想知道究竟是一片什么样的土地孕育了这样一群来自大山深处的“彩云妹子”。
云南。成了我一个人生的梦想。
回到老家已经四年了。四年来,我的车子跑了不足五千公里,体重增加了不止五公斤。一直想着出去走一圈,抛开一切,就像年轻人那样来一场潇洒的“说走就走”。我在朋友圈发起过几次,表面上跟帖乌泱乌泱的,可每次都是应者众而行者寡。大伙出于礼貌在我的朋友圈“到此一游”。也有过几次周边“深度游”,总让人有种隔靴搔痒的痒痒。
六月,有朋友写西藏游记。我感觉时机又来了,直接开始在朋友圈组团去云南,果然不到半天工夫就满员了。接下来就是做攻略,找旅行社,一切顺利进行。
旅行社很快找好了,五夜六天的纯玩费用大约在五千多元。我仔细看过合同,感觉性价比很高,遂确定了出游日期。
两位起初兴冲冲报名的女士提出了退团,理由是前几年云南文旅的行业风评很差,担心过去后遭遇不公正待遇,惹不起躲得起,防患于未然。
我理解她们的担忧,毕竟网上那些对云南旅游铺天盖地的指责我也看到了。可我坚信“不贪便宜不吃亏”,这是我多年来在各地行走得出的经验,百试百灵。
和旅行社签好合同,我就忙着手头的工作了。云南之行在我远没有接下来的暑假让我紧张与兴奋。我爹不叫李刚,我家也没有矿,该干的活还得干,挣钱养家才是第一要务。所谓的“说走就走”,背后一定需要经济基础的支撑,没有那些平日里苦哈哈的“搬砖”,哪来那种一掷千金的潇洒?
出发的日子到了,我拉上行李箱和几个朋友一起登上了南飞的航班。
故乡在一点点后退,机翼下翻涌起朵朵白云,有的像是奔马,有的像羊群,有的像拳头,有的像棉絮……似乎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摘下一朵来。我在舷窗前生出无数浪漫的想象。
那天是农历大暑,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可两小时后飞机落地昆明的第一感觉居然是凉爽。
凉凉的风儿迎面吹,惬意。
走出机场一抬头,刚刚那些可爱的云朵就在青山顶上,一大块一大块的,就那样静静地浮着,那样低,那样近。
我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摘下一朵来。
云南,我真的来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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