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有句俗语“欺山莫欺水”，大致意思是：遇水更要小心敬畏，比如在水中救人，比在山上困难得多，如果没有功夫，会很危险，不但救不到人，还有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
讲两个真实的故事，过程迥然不同，给我的启示却殊途同归。
一、水中救人
我有位朋友是江西人，有一次在家乡水库游泳。游累了，在岸上休息，隐约听到有人高喊救命，愕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人在漩涡里挣扎，他跑过去看，发现那人已经奄奄一息生命很危险，身旁并没有竹竿绳子等工具，他还是豪不犹豫跳了下去。
如果你碰到这样情形，会用什么方法救人？
我的朋友遵循了两点，他想到的是：
第一点：漩涡有方向，我如何顺着这个方向把落水人泛带离漩涡圈；
第二点：落水人垂死挣扎，会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拼命的想要抓住任何东西，这时自己一定不能让他抓住，否则会一起坠入深渊。
我朋友一手托着被救者的腋窝，让他浮出水面仰面朝天（可吸气），并借助水的浮力，一手游泳，顺着漩涡方向游了很多圈很多圈；
终于把这个人救上来，朋友做了件非常伟大的事情，因为那个人几乎快要淹死了。朋友筋疲力尽，在岸上睡了几个钟头，才缓过来。
图 | 雲上谷
我听到很感动，想起庄子在《达生》中提到的一个故事：
孔子在吕梁观赏风光，看到瀑布从三十仞高处飞落，浪花飞溅中有一个男子在水中畅游，孔子以为是想自杀的，就让弟子顺流游去救人。男子潜游数百步后才浮出水面，一边吟唱一边游到堤岸。
孔子惊问：“我还以为你是鬼呢！仔细看才知是人，请问游水有什么技巧吗？”
男子答：“没有，我没什么技巧。我从现成处境开始，发展天赋本性，然后就顺其自然。我与旋涡中心一同入水，又随涌出的旋涡浮出，顺从水之性而不按己私意妄动，这就是我的方法。”
孔子说：“什么叫现成处境开始，发展天赋本性，然后就顺其自然？”
回答说：“我生在高地而安于高地生活，这就叫现成处境；在水边长大，安于水上生活而久习成性，这就叫天赋本性：自然而然就那样做了，而不知为什么要那样做，就是顺其自然。”
“蹈水有道乎”？曰：“亡，吾无道。吾始乎故，长乎性，成乎命。与齐俱入，与汩偕出，从水之道而不为私焉。此吾所以蹈之也。”孔子曰：“何谓始乎故，长乎性，成乎命？”曰：“吾生于陵而安于陵，故也；长于水而安于水，性也；不知吾所以然而然，命也。”——《庄子 · 达生》
我们做事时，要懂得顺势而为，而不能一厢情愿凭着蛮力想要改变事物的发展方向，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二、山中救人
多年前，我作为摄影发烧友，很喜欢拍摄日出日落风光照片，有一次到广西会仙采风。
广西的山多是客斯特地貌，石头尖尖，在一些还没被开发的山头，山顶上通常只有几块石头、几个机位，连脚都站不稳，为了俯瞰大地，摄影发烧友硬生生的走出一条隐约难行的山路。
在半山腰有个大石头，4-5米高而且石头很垂直，石上有大树，树根缠绕着石头，有心人在旁绑了很多绳子，必须要用手撑住，同时在树根及山石间寻找到能垫脚的地方，以便借助手力、脚力攀爬。
这是去往山顶的必经之路，很考验爬山者的能力。
照完日落，还贪恋蓝光，已经是晩上七点多钟，我从这块大石头下来后，回头一望，有一对夫妻正准备爬下来，那个女人脚底踏空，可能手力也不够，眼看着她整个人就要坠下来，非常惊心动魄的一瞬间。
那个瞬间我什么也没想，可能就是一份慈悲心，就想不能让她从几米高的地方这么掉下来，就冲向前想托住她。
但我没想到一个人从高处坠落，还有加速度的加持，是一股极强大的力，结果，把我整个人弹开，而我也忽略了我的身后就是悬崖……
我跌落悬崖，脑海中马上冒出许多星星点点（火冒金星，像是童年时看到的漫画图象一样），我拼命用手到处抓，想要抓住山藤或者树枝之类用以保命，结果一根救命的稻草都抓不到……
幸运的是，几秒钟之后，跌滑落停止；
更幸运的是，我当时身后背了一个容量很大的背包，里面两台相机，一台广角，一台长镜头，另外我头上还戴着一个帽子，就这样，背包+帽子的加持，我居然没有受到很大的伤害。
在几秒之内我想了很多事，生命会不会就这样结束？
就这样，我捡回来一条小命。
当我停下来，感知到自己还有生命体征时，赶忙向惊呆徬徨打着手电筒四处寻我的儿子喊了一句“我没事”。
然后，是那对夫妻的千恩万谢，我向山里的神灵跪拜了三拜。
图 | 雲上谷
三、结语
同样是救人，还是有区别。
第一个故事里，我的朋友，有勇气、智慧、而且冷静；
而在我这里，没想到人从高处掉落下来会有加速度，我能“迎难而上”，却没“顺势而为”，虽然那几秒可能无法想那么清楚，但是这次经历令我深刻，铭记至今。
作者 | 雲上谷 往期作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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