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颖人,1930年生,江苏常熟人,中国美术学院教授、研究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潘天寿基金会常务理事,吴茀之艺术研究会副会长,西泠印社社员。朱颖人年幼受常熟画家蔡卓群先生启蒙,先考入苏州美术专科学校,后转考杭州国立艺术专科学校,1952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华东分院(现名中国美术学院),留校任教至退休。
▲访谈现场。右一为朱颖人先生,左一为作者
从苏州到杭州
王犁(以下简称“王”):先生是常熟人吧?我们从小聊起,什么都可以聊,可以慢慢聊,您聊累了我们就停下来。
朱颖人(以下简称“朱”):我小时候基本上是在逃难中度过的。抗日战争开始的时候,我已经七八岁了,因为战乱没有系统地读过小学。现在回想起来,非常可惜。
逃难基本在常熟附近,太湖、阳澄湖一带,生活不安定,有一件事情我印象很深。常熟地处长江以南,我们想逃到长江以北去。有个船家来江南卖完花生准备回去,说可以载我们到江北去。等到要出发了,我的父亲觉得不妥,若是船家在途中将我们抛到水里,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所以我们最终还是没有去。之后,我们在无锡、昆山附近逃来逃去,等回到常熟,我也十来岁了,读小学的阶段,只学习了几句日语。
父亲在常熟开了一家中型的服装店,想要在后代里面找个继承衣钵的人。为了留住我,父亲想了一个法子,让我在店里有生意的时候,招待来的客人,没有生意的时候,可以在帐台上画画。当时我15岁,还没有想好以后要做什么。那时候,父亲带着我去苏州陈摩先生家学画,因为苏州、常熟之间往来还不方便,陈摩先生给我介绍了常熟的画家蔡卓群先生。蔡先生教得很用心,但我年纪小不太理解老师讲的道理,没有很好地入门。等我17岁的时候,要考虑往后的生活问题,因为不喜欢跟父亲做生意,就打算报考苏州美专去读书。
▲1947年摄于苏州美专教室前
王:那个时候您在常熟,且年纪还这么小,是如何知道苏州美专这所学校的?
朱:多少有点消息,常熟和苏州很近,相差八九十里路而已。考的时候什么也不懂,别人画素描、画石膏像,我从未见过,只好一边看一边照着画,就这样考取了,当然也很高兴。
▲1949年1月底,在苏州美专完成的雕塑习作《饥饿》,台座上签刻有“颖”字
苏州美专是私立的,我学的西洋画,学费、生活费都很贵,学了两年后,感觉继续待下去也没有什么花头。我听说还有另外两所美专,上海美专和国立杭州艺专,上海美专与苏州美专一样都是私立的,杭州这所学校是国立的,花费比较少,就想办法来杭州读书。当时,正值1949年解放前夕,初夏时刻,连我在内一共四位同学结伴来杭州考试。我19岁,其他两位男同学年纪跟我差不多,还有一位女同学,年纪较大一些。我们全部都考上了。
之后大家回家拿被褥铺盖,准备去杭州学习。开始说好用马车运送行李,但马车当天没有来接我们,第二天接上我们四个人和行李后,来到了轮船码头。那里只有苏州到嘉兴的船,我们要从嘉兴再乘坐火车到杭州。船开到离嘉兴还有20公里的样子,在一个叫王江泾的地方,碰到了国民党的散兵游勇,船上那些老太吓得要命。因为我们是去读书的,没有什么钱财,心里倒很稳定,就想看看土匪想怎么样?
他们叫我们停船,我们的船没有停下,还是径直往前开,没多久,几条船追上来,还开了两枪,轮船只好停下来,调头回到小河旁。土匪把我们都叫上岸。那些老太手上有金银首饰的想偷偷藏起来,被土匪看在眼里,拿着枪逼她们取下。
我们四个只有铺盖和一些画具,并不是太贵重,以为问题不大,但土匪把所有东西都搬到了他们船上去,连被褥铺盖也不能幸免。我们几人在杭州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到了以后怎么办啊?我要跟他们理论去,另外三个同学担心惹怒土匪,我就跟他们讲,土匪也不缺这些棉被,但我们到杭州后的生活就麻烦了。“我们是到杭州去读书的学生,什么都没有,只有被褥铺盖,你们至少将被褥铺盖还给我们!”那个小土匪听后道,你跟我们大队长讲讲。那我就跟他去给大队长说,我们需要这些被褥,强盗发善心,问需要几个铺盖。就这样我要回了我们四个人的被褥铺盖。同学都问我:“你怎么胆子这么大!”“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管不了这么多了。”他们都说看那情形慌得要命。
到了嘉兴以后,我们就在火车站边上睡了一晚,第二天火车来了,就赶往杭州了。
到杭州后,我跟学校讲我们在路途碰到土匪,一些证件和其他东西都没有了,接待新生报到的朱金楼老师让我们先报名再说,就这样进了学校。学校读书只要交伙食费,大概每月8块钱,其他费用都不要,材料费也无须太多,所以我心里很高兴。教我们的是林风眠、关良、倪贻德、张漾兮。倪贻德和张漾兮是进步教师,特别是张漾兮较靠拢延安方面,用当时的话讲,上课比较正规。学校已经开始批判林风眠是过时的“形式主义”,林讲课有些小心翼翼了。所以我们到他家里去的时候,他向我们诉苦:“我画的东西很写实嘛,为什么还要批评我?”他1951年就离开学校到上海去了。
美院岁月
王:看中国美术学院的历届名录,您1949年上国立艺专绘画(三年制),马玉如先生、方增先先生他们上预科一年级,算是要高一届吧?
朱:是的,我是1949年上的,那时还叫国立艺专,1950年就改名叫中央美院华东分院了。
林风眠自己画的是比较表现的风格,学校里教的还是比较写实的风格。我在想为什么我们能被录取,可能是因为在苏州美专学习的是比较写实的风格,有了一定的基础。
1952年毕业以后,我们毕业的几位同学,都进了黎冰鸿先生的研究生班,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上了研究生。
▲1952年,朱颖人的毕业创作——
与邵念慈合作油画《刘志丹在陕北》
王:您是(中国美院)附中1949年后恢复招生的前辈了,吴山明老师等都是您招生进来的,他曾提到,当年从城里走到孤山,挑着担子来学校考试,肚子饿了,您还买了一个烧饼给他吃,让他吃饱后再参加考试。您具体说说附中的情况?
朱:1953年,学校派我和姚巧云老师出来办附中,我们办得很认真。当时我们的心情很兴奋,觉得这是为党为国家培养人才。招生的时候其实很辛苦,我们再三审查后,才把觉得优秀的人招进来。
很多学生上附中时年纪有些小,还是在学校玩抓蛐蛐的年龄,看上去很天真可爱。我们很认真地教他们画画,他们也很认真地学画。我们常常白天上课,课间看着他们活动玩耍,晚上还要充当生活老师去各个寝室看看,看他们有没有睡好,被子有没有盖好,不要感冒了。当时,确实很辛苦,我和姚巧云老师各教一组,每次上素描课、水彩课的时候,我们都要自己先认真画一遍,让学生照着示范作品去学习。
附中的桌椅板凳,都是我们几个老师向上级申请来的。购置桌椅板凳时,都要考虑到个子高的、中等身高、年纪小的,所以就有三种规格,低中高,模特台、静物台也要有三个尺寸,我们想了很多办法,总之要让学生写生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方便。我们还考虑了教室的采光,甚至厕所的建造。当时附中在朱公祠,没有厕所,还要单独造个厕所。山上厕所没有下水道,只有一个化粪池,但很奇怪,这样就没有臭味了。
第一届附中毕业生培养得十分辛苦,却被定性为“培养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接班人”。辛辛苦苦办学,都是很好的学生,却一个都没能上大学,我们也受了批评,有委屈讲不出来。不过当时,大家的想法很单纯,党培养了我们,我们就应该好好工作。1955年上半年,我被评为杭州市的劳动模范。
▲朱颖人早年作品(人物画)
王:当时附中老师除了您和姚巧云老师,还有谁?
朱:第一届就我们两个人,主要的课程就是素描、色彩、速写,其他是文化课。我们也管文化课,经常叮嘱学生千万不要放弃文化课,不学好文化课会吃亏的,还把自己的亲身经历讲给他们听。
王:您原来是附中的老师,后来因为画国庆献礼画,领导找您谈话,让您拜吴茀之先生为师。这个时候您就作为青年教师转到国画系去了吗?
朱:领导之间怎样协调,我不太清楚。以我的性格,领导不来找我谈话,我是不会主动找过去的。
1955年,我参加完杭州市劳动模范大会以后,学校给附中派来一位支部书记。我不太跟他接近,他就把我调出附中,到了工农专修班,工农专修班由附中管理。
1957年“反右”运动开始,对知识分子另外看待了,教师算“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我只好夹着尾巴做人。1959年是新中国成立10周年,我被从工农专修班抽去创作国庆10周年献礼画。让我同两个女老师合作画一张大画《万宝山》,主要表现农场秋收的果子,大丰收的景象。我原本想独立画一张,但计划暂时落空了,只好服从安排,赶紧先画完这张秋收的画,然后自己再画一幅,当时我画的是《好管家》,是公社食堂的一个女管理员。这幅作品被中国对外文化联络委员会(简称对外文委)拿到斯里兰卡去展览。后来,对外文委要收购这幅画,要我写200块钱收条同画作一起寄过去,但正赶上“文化大革命”,也不知道他们画收到了没有。总之后来没了下文,画也没有了,钱款也没有收到。类似这种曲曲折折的事情还有很多。
▲朱颖人1961年创作的国画《好管家》
画完献礼画之后,领导就找我谈话,让我给吴茀之先生作徒弟。我们几个年轻教师分别被安排拜潘天寿、吴茀之、诸乐三三位先生为老师。现在看这是多么好的事情,不过当时我是想不通的。我是画西洋画的,而且是画人物的,不知道为什么要拜画国画的先生为师,但当时的说法是“人物画是革命的,山水花卉是不革命的”。
王:找您谈话的领导具体是谁?
朱:不是国画系领导。当时为了创作国庆10周年献礼画,成立了一个支部,是负责献礼画的支部书记通知我的。当时这是命令,一切听党话,让你去学习就得去,不去肯定是不行的,思来想去我还是去跟三位老先生学习了。现在来看,这条道路是对的。
拜师的时候,潘天寿先生给我们讲,我们这次拜师,不光是他们教我们学,还要把中国画传统传承下去。我听了以后,感觉到身上的责任重了一些,不能像以前那样马马虎虎,决计不能有表面上学着花鸟,私底下偷偷画人物的想法,应该一心一意地学花鸟画。
我到吴茀之先生那里去学习时,跟他坦言自己不懂国画,基础不好,恐怕画不好。吴茀之先生说不要紧,只要努力学习,笨鸟可以先飞。每次到老先生家里去上课,老先生都很认真地示范给我看,画完之后,还将画借给我,让我临摹之后再还。吴茀之先生强调要脱掉“画谱气”,潘天寿先生则提醒我们“不要落到‘套子’里去”。所谓“画谱气”“套子”就是样式、习气。
▲朱颖人1960年作品《一片生机》。吴茀之先生看后,盖了一方“茀之欢喜”章
老先生授课的过程中,我记录了很多笔记。当时的想法很单纯,自己暂时听不懂,先记录下来便于复读,现在看来记录下来的文字也很重要!便于课后思考和探索画画的方法和思想。
除了跟着老先生们学画,作为青年教师还要认真帮老先生们上好课。上课前要把课件准备好,在吴茀之先生走了之后,留在教室里替他管理学生。吴茀之先生上课的时候,我也会仔细听老师怎么讲、怎么画,并做好记录。因为老师走了之后,我还要再教导学生,若是和老师之前讲的有出入,那就麻烦了。记得我教毕业班的时候,有一个学生问我:“老师,鸡的眼皮是下面画上去还是上面画下来?”幸亏我上课的时候留意了,就答道,“是下面画上去”,这个学生听了就不吭声了。当然在教与学的过程中,也觉察到老先生对我有一些期许。从1960年拜师到1966年“文革”开始,我跟着老先生学习了六年,“文革”开始后就没有办法跟老先生继续学习了。
当年的学习笔记记录了好几本,“文革”期间遗失了一些,但大部分还在。秉承着表达对老师的敬意,给以后的学生留下一些东西这样的信念,退休后我花了两年时间把这些笔记整理成《潘天寿、吴茀之、诸乐三课徒画稿笔记》,老同学何子堪先生帮助我查找资料,配了其中很多图片。为了感谢他的协助,出版时一起署了名。后来,重新排版时,责编小郭替换了更清晰的彩图,就没有署上老同学的名字,还给社会带来一些误解。
王:方便聊聊“文革”期间的情况吗?
朱:“文化大革命”期间,老先生被关牛棚,被批斗得一塌糊涂。他们把我说成是一个“铁杆保守派”,说潘天寿先生是“特务”,我没有这个感觉,所以我也不表态。到了“文化大革命”后期,要把潘天寿先生定性为“特务”。突然之间让我参加专案组写定案材料,这是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但作为“保守派”不去不行,所以只好去了。既然是参与写定案材料,就应该先看材料,假使材料能将他定性为“特务”,那也没有办法;假使材料不能将他定性为“特务”,我就不会同意。我去教室看材料,所谓证明潘先生是“特务”的材料,根本证明不了,我就和调查人员讲“材料不能证明潘先生是特务”。“怎么定不了?”调查人员凶得很,我还是坚持“就我看到的(材料),是确定不了的”。第二天他们就不让我继续参加这个专案组了。不让我去,我反而很高兴,因为不用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了。
这个专案组的人也是潘先生的学生,后来也对那个年代自己所做的事情表示后悔。
王:再聊聊1978年给陆抑非先生当助教招研究生的事情吧。“文革”结束后,美院恢复研究生招生,陆维钊、沙孟海先生招了王冬龄、朱关田等,陆抑非先生招了马其宽、闵学林、何水法、陈正贤(穆之)、徐家昌,招研究生的工作是怎么个情况?
朱:当时学校领导跟陆抑非先生讲,你们年纪大了,再不招继承人,传统的传承就断了,所以陆抑非先生就招了5个研究生。
那时候他在学校边马路上看到我,就叫我过去,“学校领导要我招研究生,我需要一个助教,我想还是你吧!”我跟陆抑非先生说:“我身体不好,假如有其他人合适,我不会有什么意见的,您再找其他人也没关系的。”陆抑非先生说:“你会画色彩,对花鸟也比较熟悉,我看还是你来做这个助教。”我听罢接道,“您跟领导提一下”。这样就确定下来我担任助教了,具体落实教学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做。当时“文革”刚结束不久,很多事情有方方面面的原因。
艺术传承
王:您再聊聊自己的学术、艺术创作上面的思想好不好?从学画到现在、跟老师的关系、艺术追求等。
朱:自从我拜师之后,认识到了传统绘画真正的道路,潘先生、诸先生、吴先生在这方面给我影响很深。不要从名利上去看,要从画的好坏看。我有一个鉴别绘画的标准,要以传承发展的眼光看,不要看一般的画、不佳的画。历史经验也告诉我们,当下大众欢迎的作品,不一定能传承下去。
和诸位老师学习的时候,没有走错路,这一点我感觉到有些安慰。老先生怎么作画,怎么考虑谋篇布局?什么叫笔墨,什么叫意境,什么叫情趣?我在研究的时候,主要从这些标准出发。从花鸟画来讲,社会不光是赞誉的声音,评价有好有坏,我没有因此“摔跤”,就是这点原因。因为我靠工资足以生活,那么研究绘画,就可以走自己的路,受外界影响要小些。还有就是靠自己勤奋吧!“文化大革命”期间不能画画,我就练书法,当时写字被当作为写大字报服务,是允许的。
王:您在杭州也不是很活跃的老一辈画家,您跟社会始终保持着一点距离。
朱:陆维钊先生跟我说,一个人的书画,应该在这个人死了50年以后,才会有正确的评论,从当时的社会环境看确实是这样的。艺术家还在世的时候,因为方方面面的关系,可能被追捧上去,但也可能跌落(神坛),最近几年跌下来的人也不少。
王:朱老师您曾经在常熟办了展览,又在江苏省美术馆办了大型的画展,社会反响很好。您是不是把有些画捐给了常熟老家,您是怎么想的?
朱:我很早就想了这件事。老家常熟这个地方,传统艺术历史很长,但相较于浙江艺坛,总感觉发展不快。我想把浙江艺坛这种有变化、有发展的影响,扩展到老家去。我自己提也不妥当,感觉“老三老四”(多管闲事)的样子,于是,就把自己的一些画捐给老家,让他们自己去体味。
我不太愿意主动让美术馆收藏我的画,当时老家有一家美术馆很想收藏我的画,但我感觉美术馆保存靠不牢,我怕有“领导”观展的时候看中了,手底下的人就双手奉上。
王:近些年中国各地美术馆的典藏制度已经博物馆化,之前确实有些不健全的地方。
朱:陆抑非先生的作品也是交给常熟博物馆的,我到常熟博物馆参观的时候,就谈到收藏我的画的事情,我正好也有这个想法。常熟博物馆的同志就到我这里来看画,我先挑选了60张小尺幅给他们,反响还不错,美术馆也想问博物馆“要”一些作品,博物馆没同意。我看到交给博物馆的作品入库后,编写了册子,有了档案,就比较放心了。捐赠完最后一批,他们在江苏省美术馆给我开办了一个展览。
▲朱颖人1988年作品《松鼠图》
王:您在杭州,跟上海国画院这一代的这些老画家有什么交往吗?
朱:我参与的活动少,少与人交往。
王:能说下您跟齐白石先生合影的事情吗?
朱:1953年下半年,我去北京,向中央美术学院附中取经如何办学。中央美院有一个民族美术研究所,我跟于非闇先生学习了两三个月。后来文化部组织永乐宫壁画临摹,我就报名去永乐宫临摹了。1954年,我在北京的时候,跟着油画家王德威去了齐白石先生家里,就是在那时拍了合影。
▲1955年夏,朱颖人在北京参加文化部永乐宫壁画临摹项目的临摹稿
王:您的绘画用颜色比较多,您对中国画用色有什么看法?
朱:我觉得中国画用色和西洋画在观念上很不同:西洋画画的是真正的色彩;中国画是黑白,黑白是对比颜色。中国画用色只有深浅的变化,在色系之间相对纯粹,而西洋画的颜色可以画得复杂一些。两者好像有点对立的样子,我是吸收了它们各自的特点。
▲朱颖人2012年作品《大竹海》
王:我们晚辈对先生用色很感兴趣,觉得您这么大年纪了用颜色还那么清新。除了林风眠先生是另外一个系统,在中国画家里论用颜色,像您这么胆子大的很少,您是中国画的用色,而且风格雅致。
朱:我之前画过水彩,知道西洋画怎么调颜色,色彩方面我是受西洋画的影响,就看自己怎么理解和消化。
后记:中国美术学院艺术管理与教育学院研究生贾毓秀对此访谈亦有贡献,石建邦先生参与了此次访谈,周秋英女士亦对此访谈提供了帮助。
编辑 | 卫留行 刘俊萍
《杭州文史》第31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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