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寺位于现在杭州市上城区的馒头山社区。它始建于吴越国时期,名叫“南宝塔寺”。宋治平年间改名“梵天禅寺”,苏轼在诗中描述这一时期的梵天寺:“但闻烟外钟,不见烟中寺。幽人行未已,草露湿芒屦。惟应山头月,夜夜照来去。”《湖山便览》中说寺庙“有月廊数百间,寺中多白杨梅、卢橘”,到了南宋建炎年间,梵天寺规模大大缩小,仅存小寺。
916年,吴越王钱镠遣使前去阿育王寺(宁波)迎请佛骨舍利,在凤凰山东南麓建筑“城南塔”以供奉。其筑塔的相关故事还被沈括录入《梦溪笔谈》中,文章描述了筑塔工匠喻皓具备卓越的力学知识。他提到,在木塔修建时,只要有人在塔上走动,塔身就会摇晃。于是,喻皓用铁钉在多个方向上加固了各层木板,使其构成了稳固的平面。体现了吴越时期高超的匠人精神。
四十一年后,木制的舍利塔遭雷击起火焚毁,七年后钱镠之孙钱弘俶重建了舍利塔,并修筑了今天现存的两座经幢。它们是反映五代时期建筑与雕塑技艺的重要遗存,被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名单。虽然已有破损,但主体结构完整,雕刻精美,有丰富的佛教元素,是佛教建筑不可多得的存世精品,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两座经幢,高近15米,自下往上依次是基座、底座、幢身、腰檐、造像层、幢顶。基座主题为佛教“九山八海”,图案象征须弥山和香海。底座是三层须弥座,每层束腰都有不同的主题。下层是龙的浮雕;中间层为16个小佛龛,各刻戴宝冠的菩萨像;上层束腰有多个佛龛,内刻一佛二弟子二菩萨像,构图庄严稳定。幢身八面,刻有经文,南幢为《佛说随求即得大自在陀罗尼神咒经》,北幢为《大佛顶陀罗尼经》。二幢都有造幢记,“乾德三年乙丑岁六月庚子朔十五日甲寅日立,天下大元帅吴越国王钱俶建”证实了它的年代。腰檐是石雕仿木结构斗拱出檐。再往上是造像层,第一层四面龛内刻佛、弟子像,第二层八面开龛,各有一佛像,再往上是四大天王,此外还有生动的迦陵频伽人首鸟身像。幢顶是日月宝珠,象征佛教与日月同辉。
现在已经难寻梵天寺的踪迹,曾经大殿的位置如今建起了一座幼儿园。现在更多听到的是“咿呀学语”的童稚之声,引人感叹沧海桑田之变幻。
历史上,梵天寺不乏名人典故。苏轼和梵天寺就渊源极深。苏东坡生前笃信佛教,精研佛学,热衷参禅,晚年更自称“居士”,与佛门中人来往甚密。他与梵天寺寺僧守诠(又名“惠诠”),便有过一段和诗的佳话。守诠是个不拘一格的自在和尚,经常放任自我,游山玩水,“佯狂垢污”,但诗写得很好,“诗句清婉”,颇有山野林泉之气。有一次他诗兴大发,就在梵天寺的墙壁上挥毫写下了一首禅诗:“落日寒蝉鸣,独归林下寺。柴扉夜未掩,片月随行履。惟闻犬吠声,又入青萝去。”
熙宁五年(1072)秋,在杭州任官的苏轼过访梵天寺,正好撞见壁间的这一首诗,读后只觉“清婉可爱”,令人赞服。苏轼一时技痒,也是为了应和守诠的诗才与意趣,援笔作和诗云:“但闻烟外钟,不见烟中寺。幽人行未已,草露湿芒屦。惟应山头月,夜夜照来去。”两首小诗清远幽深,意趣相投,成为梵天寺人文之美的历史见证。
编辑 | 吴义全 刘俊萍
《东南都会帝王州——南宋临安园林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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