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为了适应钱塘江与大运河繁忙的货运与人员往来,朝廷在柳浦渡设立了一个驿站,称为“樟亭驿”。旧址在候潮门外,跨浦桥南岸,地处交通要津,东通绍甬,南下闽粤,西上睦歙(建德、徽州),北连湖苏(湖州、苏州)。
清代《雪庄西湖渔唱/舆地志》载:“今为浙江亭。白居易、郑谷、孟浩然俱有题樟亭驿楼诗。明洪武初,改设城南税课司,康熙四十二年,圣祖仁星御题‘恬波利济’四字匾额,恭建层楼。乾隆辛未,皇上登楼观潮,御制《观潮歌》。驿前宋时置闸,只限潮水,曰龙山闸。岁久湮塞。元丞相脱脱开浚龙山河,建石桥。复立上下二闸。有诗曰:‘樟江亭下客思家,愁听江声对月华;楼畔何人吹玉笛?难凭驿使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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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亭驿源于“樟林桁”
樟亭驿的名称源自“樟林桁”这个词,《异苑》云:“晋时,钱唐浙江有樟林桁,大船每有来者,辄漂荡扬而不可禁。尝鸣鼓钱塘江头,凌浪如故,惟船吏章粵能相制伏,及粤死,遂废去。按,樟林桁者,若江南朱雀航。古时未尝筑塘,所谓钱塘者,别在西境。龙山而至下江名柳浦,航舶以渡。航桁通称,以樟木得名矣。”
另有记载,晋太宁二年(324),钱塘江波涛汹涌,漫延到大塘之内的馒头山之间,古人在江边筑起浮桥码头一座,名叫“樟林桁”。
樟树,一种名贵的树木,如果浏览一下古书,自晋魏至唐代的诗文中,樟树、樟林或樟木提到的不多,仿佛没有进入古人的视野。但是,先人却将“樟林桁”这个名称列入地名。“桁”为梁上或门框、窗框上的横木,木工称之为“檩”,又叫桁条或桁架。典籍中还有“桁渡”之称。所谓桁渡,就是浮桥,古人将馒头山与大塘之间的那座浮桥称为“樟林桁”也就不奇怪了。
《神州古史考》有:“自隋郡建于柳浦,唐城筑自江塘,唐号樟亭之驿,长堤筑土,郊海门而池浙江,下铁幢以射潮水。美子烈之旨迹,叹彭城之神功,乃知豫章比郡,岂曰常材;松阳之门,并传千载。故至今以樟亭名驿。”
樟亭驿自唐始设,千年盛衰,朝有兴废,代有变迁,驿名几经更易,至宋年间,改称“浙江亭”(即南驿)。
在《全唐诗》中,题到“樟亭驿”这个地名的诗较多,无意中也透露出当年的樟亭驿是一个大地方,为众多文人学士所注目。唐代诗人孟浩然多次登临樟亭驿,写了有关樟亭的诗《与杭州薛司户登樟亭驿作》:“水楼一登眺,半出青林高;帟幕英僚敞,芳筵下客叨;山藏伯禹穴,城压伍胥涛;今日观溟涨,垂纶学钓鳌。”
唐代诗人章孝标(791—873)作《题杭州樟亭驿》,诗曰:“樟亭驿上题诗客,一半寻为山下尘;世事日随流水去,红花还似白头人。”
唐代另一位诗人郑谷《登杭州城樟亭驿楼》:“漠漠江天外,登临返照间;潮来无别浦,木落见他山;沙鸟晴飞远,渔人夜唱闲;岁穷归未得,心逐片帆还。”
唐代还有一位诗人许浑作了《九日登樟亭驿楼》:“鲈鲙与莼羹,西风片席轻;潮回孤岛晚,云敛众山晴;丹羽下高阁,黄花垂古城;因秋倍多感,乡树接咸京。”
李白的《送王屋山人魏万还王屋》,作于唐玄宗天宝十三年(754),李白送魏万归隐故乡王屋山,诗中“挥手杭越间,樟亭望潮还;涛卷海门石,云横天际山;白马走素车,雷奔骇心颜;遥闻会稽美,且度耶溪水”之句,对樟亭的描写令人印象至深。
唐代诗人张祜的《题樟亭》:“晓霁凭虚槛,云山四望通;地盘江岸绝,天映海门空;树色连秋霭,潮声入夜风;年年此光景,催尽白头翁。”
驿站在我国起源于殷商时代。随着岁月流逝,陆上交通兴起,水路运输逐渐式微,到清光绪年间终结。驿站是传递政府公文、信件、军事情报以及外交使团信函等人员的休息、住宿与换马的场所,对古代传宣号令、巩固政权、飞递军情等起着重要作用;同时,也是来往官吏、文人、商客途中食宿的地方。
由此,樟亭驿多次在史籍和文人的作品中出现。《梦粱录》载:“樟亭驿,即浙江亭也,在跨浦桥南江岸。”
南宋定都临安后,对樟亭驿进行了扩建,不仅成为邮驿传递公文人员住宿的地方,也成为各地来京觐见官员的驻地。到了元代,官府在浙江亭增设水驿站,拥有船只15只;时至明代,浙江亭已具相当规模,设驿丞1人(官员),马15匹,马夫7名,水夫160名,扛抬夫70名,小轿夫40名,驿皂2名,站船6只,船头水手36名。
清代《浙江通志》称:“樟亭,在钱塘县旧治南五里,后改浙江亭,今浙江驿其故址也。”杭州的樟亭驿始建于唐朝,终结于清朝,为杭州传递文书和官方接待客人、商旅迎来送往发挥了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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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亭驿赏潮
历代以来,樟亭驿不仅是一个传递公文的邮所、往来官员或文人的休息场所,也是一个钱塘江的观潮胜地。
唐代姚合有诗《杭州观潮》曰:“楼有樟亭号,涛来自古今;势连沧海阔,色比白云深;怒雪驱寒气,狂雷散大音;浪高风更起,波急石难沉;鸟惧多遥过,龙惊不敢吟;坳如开玉穴,危似走琼岑;但褫千人魄,那知伍相心;岸摧连古道,洲涨踣丛林;跳沫山皆湿,当江日半阴;天然与禹凿,此理遣谁寻?”
唐代的另一位诗人宋昱有《樟亭观涛》,写道:“涛来势转雄,猎猎驾长风;雷震云霓里,山飞霜雪中;激流起平地,吹涝上侵空;翕辟乾坤异,盈虛日月同;舱艎从陆起,洲浦隔阡陌;跳沫喷岩翠,翻波带景红;怒湍初抵北,却浪复归东;寂听堪增勇,时看自发蒙;伍生传或谬,枚叟说难穷;来信应无已,申威亦匪躬;冲腾如决胜,回合似相攻;委则任平视,谁能测始终?”
南宋时,临安作为都城,历任京尹都把观潮操持得犹如大典一般。每逢农历八月十一起,从庙子头、南星古桥、樟亭驿至六和塔沿江,沿途罗绮满目,彩绣映江,百戏技艺,小贩、小吃圈地设摊。
▲六和塔旧照
八月十八那日,官绅、居民早早占了高楼邃阁,饰以彩缬幕帘如云。官府调来数万水军、数百艨艟前来助兴,一声令下,五色烟火齐放,江面硝烟弥漫,声如崩山,战船作对儿厮杀。
时辰一到,天际突现“素练横江”,百舸倏忽消失,忽而高悬浪尖。只见江水暗涌,如同万马奔腾、千军横扫之势,潮头呼啸而至,直扑塘堤激起万座雪山,溅起万斛琼玉。众人惊愕之时,早闪出数百披发文身弄潮儿,或擎旗,或执伞,扎进浪峰波谷中,鲸波万仞腾跃翻滚,惊险异常,却保得旗伞不湿,赢得万众喝彩。
▲南宋李嵩《月夜看潮图》
孟浩然宦游吴越时,穷极山水之胜,也在樟亭驿站楼上观潮,写下了《与颜钱塘登樟亭望潮作》诗:“百里闻雷震,鸣弦暂辍弹;府中连骑出,江上待潮观;照日秋云迥,浮天渤澥宽;惊涛来似雪,一坐凛生寒。”
《玉皇山南新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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