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一个成语叫“偷梁换柱”。在建德农村，真的有“偷梁”的事。这不是指去偷人家的屋梁，而是在说造屋时的一种风俗。
旧时，建德人造房大多是用泥土夯墙的，现在条件好了，都改用砖头砌了。用泥夯墙的房子，都造成人字顶型。在夯到平楼处，要埋一排木头。这是准备用来钉楼板的。而夯到房顶，再埋上一排木头，叫做横梁，这是用来钉椽木盖瓦片的。所有的横条都埋好了，只有最顶上那根横梁，也叫栋梁，却还空着。
为什么呢？因为这根横梁是一幢房子最主要的部位，必须选一根最好的木头，而这根木头又必须是偷来的，这就是建德农村所特有的风俗——偷梁。
在造房子的同时，或者更早，东家就在村里村外到处物色这根栋梁了。有些是物色好之后，找个适当时机，偷来了事。但是，更多的则是物色好之后，找到这棵树的主人，向他说明要某棵树做栋梁。一般情况下，东家都是乐意的，因为造房子是很难得的，而且有人选中你家某棵树做栋梁，也是一件让人自豪的事。
栋梁物色好，就要找一两个帮手，选好某个晚上上山砍树。
砍树也有很多讲究，最主要的是，树砍倒后，不能让它倒到地上，而是由几个身强力壮的劳力用肩膀用力扛着，然后削去树枝，扛下山来。造屋的主人还要在树桩上放一个红包，算是给树的主人的一点报酬。
树扛回家，要用木头做的三角架架着，等木匠师傅来做。
在木匠师傅做栋梁的时候，有一个禁忌：女人是绝对不能从这根木头上面跨过去的，否则不吉利。当然这是旧社会对妇女的歧视，并没有科学根据。
上梁也要选吉时良辰。梁的中间挂上一张大红纸，上书“紫微高照”四个大字。与“紫微高照”挂在一起的还有一只米筛、一面镜子和几根柏枝，然后在栋梁的两端各系上一条染红了的粗绳子，由木匠师傅和石匠师傅各执一根，在一片鞭炮声中，平稳地拉上屋顶。与此同时，站在屋顶的其他人，将早已准备好的馒头、糖果之类向屋内屋外抛撒，谓之抛梁。上梁这一天，亲朋好友都要来帮忙，而且都要带上各种礼物，一般以馒头为主。
仪式由“带头师傅”主持。“带头师傅”就是指木匠和石匠。应该说，从一开始造房，“带头师傅”就是两个十分重要的角色，有好多重要事情都是由他们来主持的。
“良辰已到，上梁开始。”随着一声吆喝，“带头师傅”分站在屋梁的两边，手里各扯着一根被染成红色的绳子，绳子的一头系住大梁的两端，绳子上还系上一些小小的红绸布。大梁的正中间除了挂一张写有“紫微高照”的红纸外，还要挂一只米筛、一把尺子、一面镜子、一把剪刀和一杆秤杆。旧时，这些都是被俗信认为是可以避邪的东西。
上梁开始时，主人家先要摆上鲤鱼、猪头等牺牲，祭过天地，接着就燃放鞭炮，一根披红挂彩的大梁就在“带头师傅”的牵扯下，徐徐上升。“带头师傅”一边扯，还要一边高唱“脚踏云梯步步高，新造大厦接云霄。上梯一步高一步，下梯步步后来高”。待到大梁被架上屋顶，两位“带头师傅”同时动手，把大梁固定在榫头内。与此同时，边上的人就开始向下抛馒头、纸包糖、香烟等；也要一边抛，一边唱“抛梁抛得处处有，四方邻里带喜走。主人量大福气大，晚上大家喝美酒”。有的人家一气要抛掉好几箩筐的馒头，抛得越多，就越显示主人家的气量大，也就越吉利。而在下面抢馒头的也要尽情地抢，抢得越多，运气越好。上好梁，接着就是钉椽树、盖瓦片。因为这一天帮忙的人最多，所以所有的工序都能在天黑之前完成。晚上，主人家大摆宴席，叫“上梁酒”，以酬谢所有的帮工，特别是两位“带头师傅”。两位“带头师傅”被主人请到堂前最主要的位置就座。
▲上梁酒
旧时，上梁的日子都由风水先生择定。一旦择好日子，无论晴天还是落雨，都要照常进行，不得更改。若是遇上晴天，大家就会唱“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的美辞；若是遇上雨天，大家就要唱“风也好，雨也好，风调雨顺全都好”。而寿昌人称房子叫屋宇，“屋宇屋宇，就要有雨”（“宇”“雨”同音），总之都是一些赞美之辞。
吃完上梁酒，帮工的和客人都要陆续回去了，主人还必须把他们送来的酒肉面馒头等礼物分出一半，让他们带回去，不能全收，这叫还礼。
编辑 | 刘俊萍
《民俗千秋风韵长——三江两岸民俗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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