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圆 泉 州
——在第二届海丝泉州戏剧节暨全国南戏展演活动上的演讲
黎继德
潮剧《陈三五娘·留伞》剧照
每个人都有梦。我作为一个戏剧人也有很多的梦，其中一个梦就是希望建成一个中国古老剧种文化圈。2016年，我带着这个梦到了温州。大家都知道，温州是南戏的发源地，有丰富的南戏资源。我做了实地考察，从永嘉昆曲到平阳木偶戏，从瑞安高则诚的《琵琶记》到温州杂剧，等等。我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建成古老剧种文化圈的特别好的区域。可惜，这个梦没有做成。由于种种原因，最后梦碎温州。尽管在我的建议下，温州也举办了一些活动，如举办了国家艺术基金给予资助的“古老剧种编剧人才培训班”，做过南戏戏剧节，但是规模较小，也不完全符合我的设想。今天到了泉州，我觉得自己的梦正在实现。我当年的一些梦想，在这次泉州戏剧节暨全国南戏展演活动中，正在变成现实。
梦圆泉州的原因很多。我特别要向泉州的文化管理者，向王仁杰先生、曾静萍女士、王景贤先生等古老剧种的传承人、弘扬者、创造者表示崇高的敬意。没有他们，这个梦圆不了。
梨园戏《郭华·买胭脂》剧照
南戏之所以源远流长，我想可能有几点原因。
第一，南戏有强壮的基因。大家都知道全世界有三大古老剧种，一是古希腊戏剧，二是印度梵剧，三是中国戏曲。但是，古希腊戏剧早就消亡了，尽管现在也还演，但早已不是当年的状况；梵剧最晚到公元12世纪基本上从舞台上消失了，仅有点遗响在印度的卡塔卡利舞蹈中；唯有中国戏曲绵延不断，一直发展到今天。为什么？基因好。这基因就从南戏来。好在哪里？好在南戏有丰厚的中国传统文化的积淀，好在南戏敢于直面现实生活，好在南戏有艺术家的杰出创造，好在南戏有坚实的民众基础。
第二，南戏有自由活泼的精神。我们都知道，南戏的创作非常自由，它没有命题作文，也不为五斗米折腰，都是艺术家的自由创作，所以活泼可爱，血肉丰满。
第三，南戏有包容的情怀。南戏的形成，本来就是一个海纳百川的过程，它吸收了北杂剧、唱赚、唐宋大曲的很多东西。所以，不管是戏剧内容、音乐形式还是舞台表演，南戏都具有南北交融、丰富多彩的特点。
第四，南戏具有今天讲的“双创”精神，也就是善于创造性地转化，创新性地发展，在发展中创新，在创新中发展。南戏不仅仅是温州杂剧，也包括东南沿海的剧种，甚至西南地区的川剧、山东的柳子戏也可算在内。按照音乐腔系来讲，南戏“活化石”瑞安高腔对弋阳腔的形成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而弋阳腔又对全国数十个剧种产生了影响。而且，南戏如果没有创造性的转化、创新性的发展，哪会有后来的海盐、余姚、弋阳、昆曲、潮泉五大声腔？它不断地往前走，就不断地创造，不断地转化。
莆仙戏《三英战吕布·虎牢关》剧照
如果将南戏比喻成一个人，那么它具有很好的基因，具有自由精神，具有包容的情怀，具有双创的能力，才能巍然屹立在世界戏剧之林。此外，它还有民间性、民俗性、民主性等特征。南戏在发展过程中虽然多次遭到禁演，但仍在民间生生不息，顽强地活了下来，发展到今天。所以，南戏是一定要、也一定会发扬光大的，也一定会成为健康又健壮的帅哥的。
为了以南戏为代表的古老剧种发展得更好，提几条建议：
第一，听说将来的全国南戏展演要举办王仁杰剧本创作论坛、曾静萍戏曲表演论坛、王评章戏曲评论论坛，这非常好，但是，还能不能培养一些古老剧种的编剧、表演和评论的青年人才？这种人才培训班在温州已经举办过一次，效果非常好。就算最后培养不出专写古老剧种的编剧人才，比如南戏编剧专才、昆曲编剧专才，也可以整理古老剧种文献，对南戏和古老剧种的传承和发展大有好处。
第二，建议将来的全国南戏展演以南戏为主，扩大到其他的古老剧种。这些古老剧种不仅仅限于南方的，还包括北方的；不仅仅属于南戏的，还属于其他系统的。
第三，参加展演的剧种，有没有可能扩大到境外，把全国南戏展演扩展成一个国际性的古老剧种戏剧节？如果做到了，那就太牛了。从历史的角度看，唯有中国戏曲绵延不断，我们把国外的古老剧种请过来，格局就更大，意义就更大。
古老剧种已经睁大双眼看着我们、呼唤我们，我们有责任、有义务让古老剧种焕发出新的时代光彩。这是历史的责任，也是我们的使命。
蒲剧《少华山·烤火》剧照
作者简介：
黎继德，中国戏曲表演学会会长、戏剧评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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