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是审美的最高境界
仲呈祥
我非常喜欢《自在飞花》这个书，刚才樊国宾先生用西方文化揭示了什么叫“自在”，我更愿意响应习总书记的号召，6月2号他说了一段话“繁荣文艺建设文化强国，实现中华文明的现代化”，他还说“要坚守文化自信，坚持走自己的路，立足于中华民族伟大的历史实践和当代实践”，他还提出，用中国道理总结好中国经验，把中国经验提升为中国理论，坚持精神的独立自主。我们当然要秉持开放包容，要虚心学习借鉴西方的文明成果，为我所用，但是更重要的是要坚持走自己的路，因此我想用中国的哲学解释“自在”两个字，我在成都生，在成都成长，文殊院里面的对联是这么写的，上联叫“见了就做，做了便放下，了了有何不了”，下联是“慧声于觉，觉声于自在，声声还是无声”，“自在”就可从这其中认识到。我认为这个书名的起因表现了徐棻老师高超的哲学意识，她吸纳了中华哲学最高的营养，你不要把它看成是佛家的哲学，那在人类哲学里面也都是第一流的，正如刚才樊先生说的，这种自在的人生境界是很难达到的。
我们北京大学哲学系是全国哲学的最高殿堂，北大的教授张世英先生归纳出来人生有四种境界，最低的是“欲求境界”，大概就是满足物质的生理的欲望。高一层的进入到“求知境界”，知道知识在一定条件下可以转化为力量，要学习知识，丰富自己的知识视野。再高一点的，是“道德境界”，大道通天，有德方能行道，“道”字是什么，欧阳中石先生给我做过一个解释，他是大书法家，又是逻辑学家，他说“道”字右边是“首”，左边是“走”字，“道”字人生首选的最佳道路，大道就可以通天。那么何以行道？老子写《道德经》，接着来了一个德字，“德”字左边是双人旁，就是单独的一个人无所谓德，一个人只有给他人，至少是两个人发生关系，才会有个伦理问题，就有个“德”的问题了。双人旁又是行为的“行”，因此一个人的德是同他人发生关系的时候产生的行动上的一种准则。“德”的右边下面是个“心”字，跟人的思想有关，“心”字上面立了一个正直的“直”。因此何为德？一个人同他人发生关系，从行为到思想都有正直的约束，有德才能行道，故曰道德。但徐茶老师超越了道德境界。
张世英先生认为道德境界还不能完全摆脱功利，就是樊先生刚才说的，徐老师完全摆脱了功利，成为了最高的第四境界，那就是“审美境界”，张世英先生90多岁了还叫他70出头的儿子每逢艳阳天的时候开着车，开出北京大学，要到圆明园遛一大圈。儿子说他，老爷子你这么大年纪了，不要折腾了。他回答一句，非也，你不懂，我这是在享受审美境界，体验天人合一。你看到了那么高的岁数了，他完全超越功利了。徐棻老师，非常喜欢“自在”二字，自在的境界就是人类的一种最高的审美境界。徐老师的作品集中体现了审美，这个美是在真善的基础上的美。我曾引用过钱钟书先生对于作品的评价。第一个等级“事之法天”。把历史生活真实地写出来，目标是求真，这在钱先生看来是最低级的艺术。比之上一层次的，叫“定之胜天”，就是把真实的生活写出来了，还必须住进作者对历史生活、历史事件、历史人物的审美评判。这个档次的艺术品追求的是另一个“善”字，要以善胜恶。但是真正最高档的艺术品，钱先生用了“心之通天“来形容，心就是创造主体，作品中的人物与历史事件发展走向中的人物的精神状态相通，达到了物我同一的状态，这就叫”心之通天“。徐棻老师的作品可以说达到了最高的层次，这在中国剧坛，为数不多，凤毛麟角，向徐棻老师这样的剧作家表示一种由衷的敬意。
其实一部戏剧史就是剧作家和戏剧表演艺术家集齐他们作品的历史。我们要尊重剧作家，不要以为是剧团养了剧作家，其实是剧作家支撑了一个剧团。我们尊重像徐棻这样的戏剧家，就是中华民族戏曲意识自觉自信的一种表现，我们应该看到徐棻老师他在川剧历史及戏曲整个历史上他的地位和价值，值得我们高度珍视向他致敬。
一个“飞”字体现了徐棻老师的可贵的中华美学精神当中的实践品格，“飞”是什么，就是行动，就是中华文学精神的实践品格，徐棻老师是实践了，应该说他的作品体现了习总书记概括的中华美学精神。习总书记概括中华美学精神，他首先说了八个字“托物言志、寓理于情”这是讲的中华审美在创作思维上的特征，就是要托物言志，徐棻老师的戏就有托物言志。第二，是结构上讲究言简意赅，凝练节制，又是八个字。在审美的宗旨上，始终体现了总书记用的那八个字“形神兼备、意境深远”的精神。徐棻老师的这些戏都有意境，而且是高远的人生意境，他这种追求超越的功利，直逼人性最深层的最永恒的东西，这样就使他的作品有了永恒的价值。
“花”飞出来了，徐棻老师获得了终身成就奖。总之徐棻老师的一生是在党领导戏曲事业的道路上辛勤耕耘的一生，它的这部著作里面，凝聚了党领导戏曲事业的优秀传统和基本经验，我们万万不可忘怀。
作者简介：仲呈祥，中央文史馆馆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原主席，文艺理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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