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衰退对健康的影响（3）：短期与长期

学术 2024-08-03 09:50 上海

我今天继续跟大家探讨这个话题：经济衰退和健康。

我前两集介绍的第一个，就是经济衰退和自杀率上升的一个关系。但是好在，我们看到的是西方在经济衰退的时候，自杀率是上升的；在我们东方，自杀率反而可能还会有点降低。这个现象，也值得我们不断的关注。这个数据主要是来自于2008年全球经济衰退之后的研究数据。

第二集，我跟大家讲了，就是经济衰退和生育率下降，还有婚姻状态的一个关系。那就是在经济危机和经济衰退这个阶段，离婚率是没有变化的，结婚率是下降的，同居率是上升的，这也一个非常有意思现象。但是出生率、生育率是下降的。

让人口不降低的最小的生育率是2.1，也就是说，一个妇女在一生中要生2.1个小孩，才能让整个社会或整个国家的人口不会衰退。所以，经济危机实际上是对人口影响还是比较大的。

今天，我跟大家分享的话题，是经济衰退和健康的第三集，就是它和死亡还有慢性病的一个关系。

首先来看，刚才讲经济衰退自杀率普遍是上升的；然后结婚率是下降的，出生率是下降的。这个似乎是符合逻辑的。但是，我们今天看到的一些数据，是让我们比较吃惊的。从整体来讲，经济衰退期间，不论是20年代的经济大萧条，还是2008年的经济大衰退，它在全球或者是在某一个发达国家来讲，整体上的人口死亡率是下降的。

但是牵扯到的最严重的那些失业率更高，比如说工资下降的特别明显，有个别的报道，个别地区，比如说美国的宾夕法尼亚州的工人状况，就是他的死亡率是升高的。但是从全美国或者说整个国家来讲，死亡率是下降的。这让我们非常吃惊。

那我复习一下文献，结果确实有这样的数据支持。这是发表在1996年5月份的，是他们国家统计局，经济研究统计局来做的一个研究。

▲ 大家看这张图，它有两个曲线。纵轴是代表的是变化的，标准差，变化的一个曲线。横轴我们可以看到是年代，从1972年到1991年，经过了多次的经济衰退。而这个经济衰退，都导致了失业率的上升。在失业率的上升过程中，可以看到它和死亡率的变化是什么，是反向交叉的。当失业率上升的时候，死亡率下降；呈现剪刀的状态，而失业率下降的时候，死亡率上升。

所以，这像是一个悖论，就是经济衰退反而可以伴随整体人群死亡率的下降。

▲ 再进一步分析，可以看到，在整个的经济衰退过程中，慢性病的发生率并没有变化。癌症的发生率和死亡率，有稳步上升的状态。这是和年代相吻合的，就是从1972年到1991年，癌症死亡率是上升的。心血管导致的死亡率是稳步的、平稳的下降的。

但是有一个因素导致的死亡率，它是随着经济衰退和复兴的这个过程，是一个起伏的，就是交通事故死亡。所以在经济衰退的时候，交通事故死亡率是下降的；而经济好的时候，交通事故死亡率又上升了。

▲ 如果把各种疾病来进行一个排列，标化了各种疾病以后，看其他疾病的导致死亡的风险，可以看到的是，我们看这个TOTAL这一栏，如果把total死亡当做1这么一个标准，我们看在经济衰退期间，降低了这种死亡风险的是什么，第一个就是流感导致的死亡是降低，是一个-0.15的状态，还有就是我们说的机动车导致的死亡是-0.03，意外死亡或者我们说的这种意外事故导致死亡是-0.33，自杀是-0.38。

这还没牵扯到2008年经济大衰退，是在1996年之前经济衰退的时候，我们看到这个统计数据，是有这么一个现象。

那心血管疾病癌症，他们分别都是正数，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这些慢性病，并没有一个明显的降低。在这个研究的模型下可以看到明显降低的是什么，流感导致死亡，机动车导致的死亡，意外事故导致的死亡，包括自杀的死亡率是降低的。这个是1996年的时候一个研究文章。

我们再来看另外一个研究的文章，它是搜集了1971年到2004年期间的这个数据，他的题目就是“经济衰退对我们健康有利吗”。他就基于我们历史的这些数据有这么个现象，他再进行一次核实。他把这几次的经济危机期间，经济衰退期间的整个国家统计的数据，特别是美国国家统计的数据，拿到一起来看。

▲ 大家看，这每一个点都算一个中间值，我们叫是中位数，从0到80它是代表一个岁数，在整个岁数期间，除了我们说在有几个波动可以看到40多岁的时候和十几岁的时候有一个死亡率稍稍上升，所有的这些点可以看到的是基本上都在0以下，所有的年龄组在经济衰退的时候死亡率都是下降的。

我们再看这个在失业和死亡之间的因素，他来做一个统计，可以看全因的死亡率死亡的人数，0到85岁是包括了可能是我们95%以上的这样人群，做了一个换算，实际上在经济衰退的时候预计的死亡是增加多少呢，是-11,800多。这给我们一个什么提示，就是经济衰退的时候是在这个期间刚才讲的是1971年到2004年的数据他是减少了将近12,000人的这种死亡数。

那把年龄再做一个区分，比如新生儿是减少了407，1-17岁是减少了170，18岁到24岁减少了451，我们看减少死亡最明显的就是数最多的我们80-84岁，75-79岁都是算是减少死亡是最多的。那85岁以上可以看到降低的更多是5,000多。所以可以看到的是，在经济衰退的时候好像是对这些老年人更加友好，这个到底背后什么原因我们可以不断的去思考。

那如果从降低这种死亡他的死亡率也好，死亡的人数也好，再给他做一个疾病之间的一个区分，可以看到总体是降低了这个11,803。那心血管疾病导致的死亡，它降低多少呢，人数少了4,200个。癌症是增加的，所以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个曲线也是和历史上的数据是相吻合的，癌症的死亡数并没有降低是增加了1,019。那呼吸系统死亡人数是减少了2,771，感染是1,400多，然后是退行性变包括老年痴呆死亡是减少了2,686，肾脏病减少了683，我们说的机动车导致的死亡事故导致的死亡是减少了1285。

那再往下看这个研究，可以看到的是他的自杀的人数没有减少，是增加了641。和前面呢是有一些矛盾的，但是我们可以看到从慢性病的角度来讲死亡人数是都是降低的。那谋杀是减少了290，也就是说比如持枪抢劫这些谋杀让我们比较吃惊的一点是，在经济衰退的时候总体死亡的我们的死亡率和死亡人数是降低的减少的这个数字，而分到各个慢性病来看这些慢性病也没有明显的增加死亡反而是有降低的，就是这些因慢性病死亡的这些人数是减少的。当然了癌症和自杀是除外的。

所以这是这个研究的一个给我们的提示。那我们看如果是从心血管、呼吸系统、感染，把它分成年龄组又列了这样一张表，大家可以去仔细的去阅读一下，可以看到不管是哪个年龄组除了心血管疾病，在年轻人这一组里头有增加以外，其他的都是降低的。让我们比较吃惊的一点就是退行性变，在年轻人里头他没有降低，但是在其他的年龄组里都是有降低的，就是他们导致的死亡人数是减少的，包括了我们说的机动车导致的这些死亡。

给我们了一个什么样的提示，经济衰退是一个我们非常不愿意看到的这样一个危机。但是它给我们带来了一个什么样的安慰呢，就是我们整体的死亡率和导致死亡特别是这些慢性病导致死亡的人数它是降低或者减少的。

那我们再看这是另外一篇文章，它展示了一个什么，展示了一个刚才讲的是在经济衰退这个期间死亡率和死亡人数是降低的。这似乎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好的消息，但是这群人或者是这些年龄组的人，他们在经济危机过后长期的效果是怎么样的，这篇文章就给我们了另外一个提示。

▲ 这张图展示的是美国他在不同的两个阶段整个的死亡他们的人的寿命或者死亡的风险的一个状态。那可以看到最左边是代表55岁，如果是55岁作为健在的这个人作为一个基础，那能活到79岁这个阶段，就是这个时点大约是一半人这么一个状态，就是有50%就死掉了，这个曲线就作为一个背景。那在这个背景下，他就可以看经济危机的时候死亡的状况是什么，看右边这张图他是以1%的这样的一个失业率他的出现生存是一个什么状态。

▲ 那可以看到的是，当失业率提高1%的时候，在不同的年龄组都出现了一个什么，当时出现了一个生存率的提高，换句话说也就是死亡率这个降低。但是再继续追踪，我们看这几条曲线，它代表了不同的年龄组，可以看到黑色的实线是55岁，间断的曲线是62岁，双实线是58岁，三曲线三条杠的是65岁，那点状的是60岁。我们可以看到55岁、58岁、60岁、62岁、65岁，这五组人他们继续追踪。

▲ 那我们可以看到这张图，他的横轴代表的是什么，存活的年龄，就是说我们能活到55岁，从55岁开始到56岁57岁，一直到79岁是这么一个存活的年龄。刚才有个背景，就是55岁到79岁，他有个曲线建立了。那我们的纵轴是代表什么，每1%的失业率，他对长期生存的一个影响。

那我们可以看到的是，55岁的一个状态下，失业1%，在55岁的那一年失业率是增长了1%。那我们可以看到他的生存，实际上是什么的，是抬升的。他是抬升上去的，然后之后他的生存的概率，他能活到下一个年龄段的，从61岁开始就开始下降了，概率一直下降到什么时候，到了70岁。也就是说当你在55岁的时候，你赶上了经济危机，正好那个时候的失业率是增长了1%，那你短期的生存概率是提升的，和我们的标准的历史的曲线相比较。但是有一个拐点，在4年以后，存活的概率就大大下降，下降到低谷的时候，到了70岁。那这个时候，才慢慢慢慢恢复到正常的一个状态。

那我们再看最明显的另外的一组，是从58岁开始，58岁的这一组他稍稍有一点点改善，就是他遇到了经济危机，而且失业率是提升了1%的状态下，有一点点改善生存。之后就直线下降，一直下降到也是71岁，开始进入一个平缓的状态。

如果再往下看，刚才讲的是进入60岁这一组，60岁这个点状的也是同样他是直线的下降，死亡的风险。那如果是65岁这一组，可以看到他的死亡风险降低或者存活的概率提升是比较明显的，有这么一个我们叫钟型的曲线，然后呢上升上升，到了73岁的时候开始直线的下降。

所以给我们一个什么印象，就是经济危机它在短期的效果它是降低了死亡率，减少了死亡人数。但是4年到5年以后，对55岁这一组，4年到5年以后58岁这一组，可能就两三年以后，就进入到一个快速的我们说的死亡风险增加的这么一个状态，或者死亡人数增加的这么一个状态。所以经济危机的中长期效果是不乐观的。

所以我今天跟大家分享了这样一个话题，就是在我们说经济危机来了以后，他会增加一些我们说自杀的风险，特别是在西方，东方还不是特别明显。还有一个就是对婚姻生育的一个影响。那今天我跟大家来介绍的就是经济危机，它带来的一个短期效果是死亡率降低，特别是那些因慢性病，除了癌症以外，导致的死亡率是降低的。再有一个我们要重视的，它短期效果是降低的，但是中长期观察，死亡的风险是增加的，或者死亡人数是有的是断崖式的或直线的一个增加的这么一个状态。

所以这个是让我们警惕的。那我们怎么来看这些现象背后的一些道理呢，实际上我们是可以通过我们一些研究的数据，或者我们的经济危机伴随的我们的现象，社会现象和自然现象，可以做一些解释的。

首先在经济衰退期间，我们总体的经济活动都减慢了，大家可以想象，如果说大家失业了，在家呆着，是不是交通就不那么繁忙了，空气污染就减少了？而且呢，是可以避免一些在单位的一些危险的工种导致的死亡风险，在这个道路工作场所的事故，这些都降低了。

还有就是，当我们人们的失业率提高或者工资降低之后，是不是我们就不太会经常的去吃我们说的这种特别油腻的这些食品了？而且我们可能有更多的时间待在家里去做饭了，那这个健康饮食的这种概率也是提高了。还有你经济危机了，是不是可能喝酒的，去花钱买酒你吃可能都会困难了，那你去买酒喝的这种或者是买贵重的香烟去抽的这种现象，也是减少了，或者是量也会降下来了。

那我们在这个过程中间，还有在很多的商业活动都已经停止了，那我们远程的传染或者交叉感染，这些传染病的概率是不是也降低了？比如说刚才讲的流感病毒，还有我们现在的新冠病毒这样子的传播机会也就减少了，这种休闲旅游的也减少了。

所以呢，我们看在经济危机的时候，短期的效应，因为有这些我们说伴随的经济收入降低，失业率升高，我们很多的生活方式的变化，实际上是降低了很多的我们说的导致我们生病和出这种生命危险的这种危险的概率，所以是可以解释通的。但是长期的效果出现了一个死亡率是一个抬头和上升，这到底又是为什么呢，我们也有很多的研究显示刚才讲的经济危机来了以后，虽然其他的我们整体死亡的风险是降低的，但是自杀率是上升的，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就是焦虑和抑郁，精神疾病是明显抬头的。

那这些精神疾病和长期的经济的拮据是不是和长期我们导致死亡风险增加是有相关性的，其实还需要更好的科学证据来支持这些观点，这些现象我们是看到的。

那我们有一句话，有句名言了，就说“不要浪费任何一次危机”。实际上这些危机是给我们科学研究和去解释过去一些悖论的，来去做一些数据的搜集，创造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所以呢我们目前可能就面临着将要来的一些经济衰退，全球性的可能的经济危机，那在这个期间是不是也是在我们国家出现类似的现象呢，需要我们科学家去留意这些数据，特别是设计一些好的科学观察的研究，然后最后为我们的人类做出应有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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