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启航第24天,格外浓烈的朝霞似乎预示着接下来这轮小风暴的威力不可小觑。虽然等我几天后绕过好望角进入印度洋之后,会意识到,这一轮的大风,甚至不值得称为风暴。那之后的日子我将不止一次跟65节以上的紫色风暴为伍,见识传说中的“40度没有法律,50度没有上帝”的暴虐南大洋。
还记得很多年前,第一次读到关于旺代环球的故事,关于1996年最惨烈的一届旺代环球,那年最终只有6人完赛。文章里写到英国船长Pete Goss在82节大风里,逆转风帆,回头去搜寻在救生筏上的法国船长Raphaël Dinelli。
“82节”,我在不同的文章来源读到了同样的数据,确定他说的是82节,而不是8级大风。82节在当下的我是无法想象和理解的,一条帆船如何在82节的风里面安全的航行。
“狂风在耳边咆哮,巨浪不断拍打着船体,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一片灰色与白色的混沌。我能感受到船在挣扎,每一次迎向浪头都仿佛被狠狠地击中,但我知道必须继续向前,因为生命悬于一线。”
这是Pete在他的书《逆转风帆》里的描述,那样的大洋,混沌一片,狂风以150公里/小时的速度撕扯着海面,掀起十几米的巨浪,宛如巨兽咆哮着扑向一切敢于闯入的船只。灰蒙蒙的天幕与深沉的海水混合,分不清是海吞没了天,还是天压垮了海。
在这样的状况下,法国船长Raphaël Dinelli的船被风浪撕裂沉没,他孤身漂浮在冰冷的海水中,正在被黑暗和冰冷吞没。
另一边,Pete Goss的船在巨浪中掉头,迎风逆浪而行,每一次破浪前进都仿佛在与死亡赛跑,船体被巨浪次击打,随时可能有再一次解体发生,但高斯没有退缩。
“突然间,我看到约一海里外有一个橙色的小光点,时隐时现,那是Dinelli的救生筏。但在这样的环境中,这一点儿光芒,随时可能消失。”
他就这样把几乎失温的Raphaël Dinelli救起,后来Raphaël Dinelli在他的船上用卫星电话给未婚妻求婚,后来他做了Raphaël Dinelli的伴郎,后来他们俩搭档拿下了第二年咖啡路的冠军,旺代环球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个咖啡路冠军的传统自此形成。
这是我最初的关于旺代环球的印象,关于82节风暴里一个逆转风帆的故事。总有人问我为什么想参加旺代环球,除了在职业领域这里是最高水平的殿堂,更因为这个故事,在我心中,旺代环球是一场英雄之旅。
在这个旅程中,一群人代表人类出发,他们去挑战的不是一场简单的体育竞技,而是人类在向自己的极限宣战,在跟人性中最真实的怯懦恐惧软弱自私作战。
在面临82节飓风,山一样的巨浪时,比赛成绩,自身安危和一条等待被营救的生命,他选择了后者,他的选择是那片混沌的南大洋里光芒万丈的太阳。
在过去几年准备赛船的过程中,我们的安全设备中,不乏1000多欧元的JONBOUY这样专为救援其他人而准备的应急救生装置。因为在南大洋那片无人之地,只有旺代环球的这群船长能够作为彼此的依靠,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历届旺代环球的航程中,从来不缺乏这样舍身救人的传奇故事。
总有诗人把风暴比做生活里的种种劫难,这个比喻却有一处不够妥当,只因在如今的环球赛事里,我的船甚至可以跑得比风暴再快些,所以不是风暴拦截或是追袭,而是我选择进入风暴。
航海人有句古话,不记得哪位老水手总结下的,大约是说,学会航海的人不惧怕风暴。因为懂得如何在风暴里扬帆,而可以勇敢地选择驶入风暴,在强风巨浪间自在徜徉,甚至在内心如同海燕一般高呼,“让风暴来得更猛烈些吧”,仿佛只有在风暴中才能得到安宁。
南大洋近在咫尺,风暴也开始展露些许威力,当风速达到40节,南半球的怒涛在我眼前翻滚,浪峰高耸,像怪兽张开獠牙,试图撕咬。但此刻,我的船早已挣脱了它们的掌控。风帆饱满,水翼被海浪托起,传来一种震颤的力量,船速稳定在24节飞翔模式,整个世界在耳边轰鸣,风声、浪声,水翼的哨音交织成一首狂野的交响曲。
风刮在脸上像刀割,冷得刺骨,我听不到别的声音,只有风浪的咆哮和船体的低鸣,虽然孤独在这片汪洋中无处躲藏,但自由也毫不吝啬的加倍馈赠。此刻,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长,时间缓慢地流动,我好像能看见风的影子,它一刻不停地在疯狂舞动。
这一刻的飞翔,是专属于我的自由,是大海给风暴之中水手的馈赠,或许未来的日子,我会忘记这场风暴,但是我知道它会像一道烙印,深深的印在看不见的地方。每一次与浪峰的对抗,每一次在黑暗中寻找生机的抉择,都化作一道无形的记忆,沉淀在我的骨血里,成为我的一部分。
走进风暴时,或许我还带着对未知的恐惧与不安;但当我走出风暴时,风暴已经成为我的护身符。那种被逼到极限又突破极限的感觉,将在我余生的每一个风浪中回荡,给予我勇气与力量。
人家说,从风暴中回来的水手,就像一块经过烈焰锻造的钢。当他再次站在风暴前时,他会听到身体深处传来的低语:“你曾经在更凶险的风中挺过,这一次也一定可以。”这是风暴留下的独一无二的印记,不是伤痕,是一种勇敢地与力量对话的能力,更是一份人与自然、人与自己之间最深层的关于勇气的契约。
命运对勇士低吼,你无法抵挡风暴。勇士说,我就是风暴!
清晨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一只鱿鱼被昨夜激荡的海浪拍到甲板上,安静得如同菜板上亟待下刀的刺身,新鲜送达的鱿鱼正是早起煮面的好汤头,鲜得让人似乎已然忘记昨夜风暴曾到访。
旺代单人不间断环球帆船赛:四年一届的旺代被称为“航海人的奥林匹克”、“海上珠穆朗玛”,因历史上完赛人数不及登上太空人类的十分之一,也被称为“比登天还难的比赛”,全球体育人公认地球上规格最高、难度最大的体育赛事。一个人,一条船,连续不间断航行21638海里,从法国出发,绕过四大洲三大洋,回到法国,独自绕地球一圈。赛事村现场观众超百万,全球转播覆盖193个国家和地区,媒体价值3.96亿欧元,比肩奥运会、F1。除了航海竞技,旺代还承载着海洋气象监控研究、运动医学数据采集、造船工艺创新实践、公益项目宣传拓展等重任,意义远超一场体育赛事。
旺代中国梦之队:
旺代中国梦之队是进入顶级环球赛事旺代环球帆船赛的首支中国赛队,由“中国双体环球第一人”独臂船长徐京坤团队发起,旨在利用这次机会打造首支全华班环球赛队,为中国极限远洋航海培养技术力量,用世界通用的航海语言,讲好中国故事,在世界航海舞台,传达新时代的中国精神,实现中国人零的突破。
IMOCA 60 超级赛船:材料科学、造船工艺、新能源、气象、导航、通讯等方面的最先进的水平与最前沿的探索,全碳纤维的船体,每一条都是独一无二的设计,平均建造时长超过4万工时,能够在世界上最恶劣的海域和海况条件下畅行无阻,瞬间航速近40节,可以实现零碳排放单人不间断八十天环球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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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臂船长徐京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