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人群之后,海上只剩下我和我的赛船,旺代环球航程终于开始了的感觉越来越具象。
在海上的第一个夜晚,月光出奇的美好,人家都说“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不知道这一晚有多少人看见这轮海上的明月,又在这月光里憧憬着远方的海。
费涅斯特角是我的老朋友,一次又一次经过这里,每次都有不同感受,还记得2015年我在MINI TRANSAT比赛时就在这里被无风困了20几个小时,第一次领教它的威力。
这一晚比斯开正在从一反常态的温柔模样回归他的风暴本色,费涅斯特角的海浪与风向两个方向奔袭,我记得赛前安全会上,赛事总监老胡说,今年费涅斯特角好过,风不会超过30节,浪也不过四五米,只是风浪不同向,海面激荡一点儿。
在法国比赛久了,对海况风况的容忍度都会随之提升,MINI TRANSAT启航阵风42节,全场升球帆的疯狂场面至今记忆犹新。
相比往年旺代环球,今年的费涅斯特角似乎真的不那么狂躁,然而杀机却就藏在这看起温柔的面貌背后。
看着飞溅的浪花,我知道正在起风,摸不准风的脾气就得先谨慎些,环球的旅程还长,于是在天黑后把MH0换了下来,换成了小一号的A7。
本来一只手操作已经挺麻烦,如今又瘸了一只脚,半个身子去换帆,折腾了半天,总算安然无恙的把我的MH0给收回来了。
刚换好帆没多久,风就开始发脾气了,一会从15节长到38节,一会从22节升到45节,万分庆幸早做了准备,如果刚才没有及时换帆,这会儿轻则爆帆,重则折桅杆,甚至可能翻船。
为了躲开分航道禁区,连着做了几个转向,忙出一身汗,夜风一吹,被凉意包裹,嗓子已经有冒烟的迹象。
一夜无眠,密切监控着风力变化,旺代环球路上有许多关卡等着我去闯,这一关无论如何不能出错。
启航第二日的船长群里,充斥着各种坏消息。匈牙利人的主帆和A7都损坏了,他的主帆破了三四米的洞,A7完全碎了缠绕在forestay上了,他必须找地方上桅杆。
日本船长FR0的卷帆器、制水机坏了;小马哥的主帆卡在那里升不上去也降不下来,要去马德拉锚泊修理;Clarrise 的MH0碎成片彻底落海里了;意大利船长的FR0撕裂了;Eric的船被撞了,帆钩卡住;新西兰人电力全无......
看着这些消息真为他们担心,这几年一起走过来,大伙为这一场环球付出了多少,我实在有太深刻的体会,真希望他们都能尽快解决麻烦。
这一场预告之外的大风给整个舰队都带来了考验,但是风力增强之后也给我们带来了不错的速度,飞驰着告别欧洲大陆的感觉真的同歌里唱的一样“I am so happy to be here……‘
脚踝的伤万幸不是骨折,只是我的陈年旧伤习惯性扭伤。第一天肿胀的脚踝在几轮冰敷之后有了一些qin色,不动不疼了。船上的脚踝护具,弹力绷带都用上了,果然有备无患。我在海上似乎有着难以想象的恢复力,看状况再过几天应该就不妨碍行动了。
第二个夜晚是出发后一周里最惊心动魄的一夜,昨晚的月亮不见了,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天空黑漆漆得像一个吞人的无底洞。海面异常混乱,风在嚎叫着变得更加猛烈,告别西班牙的夜晚,大西洋开始小试牛刀。
风会忽然增大许多又降下去,像是闹脾气的孩童,就在我换帆的时候,风一下涨到了48节,船差点失控。
航行,尤其是远航说他是一种运动,不如说是一个策略游戏,你每时每刻都在做决定,胜利属于那些犯错少的人。
比如什么时候用什么帆,什么时候换帆。换得小了,可能损失速度,换得大了,可能帆毁船翻。每一步都要小心,旺代环球26000多海里,这才刚刚开了头而已。
月亮慢慢从乌云缝里漏了个头,特别特别明亮,周围都是黑压压的乌云,他给乌云镶嵌了一层银色的边,悬在天上,像仔细雕琢的首饰。
虽然这两天没怎么睡觉,我的状态却特别好,不知道是不是还沉浸在启航的兴奋中。旺代环球的开端跟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就像是备考了一场高难度考试,开篇题目却给了一道送分题。
这大概也是一种幸运,得以慢慢地进入南大洋的地狱模式,一步一步地调整到旺代状态。
清晨,山东大姐的卤蛋,云南朋友的蘑菇酱,布列塔尼的扇贝丁,东北朋友的大米和海苔,一碗丰盛的世界早餐给我带来满满能量。不过吃来吃去还是方便面是我的最爱,暖心暖胃,原本赛队给我的是一顿一包,昨晚又冷又累,一顿泡了两包,香得不得了。
启航前不少朋友看着我这100多包的方便面非常心疼,非要给我多买点冻干食物换一换,我不得不认真解释我是真的很爱吃方便面,他们都不敢相信,连吃三个月方便面,于我而言还有点期待呢,尤其这次岸队伙伴说给我准备了70多种口味。
不间断在海上航行三个月绕地球一周,会有怎么样的奇遇我还不知道,这是我的第一次。当下的我,只知道,我正在享受我的旺代旅程的每一分每一秒。
每一个日出日落,我都未曾疏漏的仔细记录,我和我的赛船正相偕走进一段美好的路程,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彼此,完完整整地与陆地重逢。
旺代单人不间断环球帆船赛:四年一届的旺代被称为“航海人的奥林匹克”、“海上珠穆朗玛”,因历史上完赛人数不及登上太空人类的十分之一,也被称为“比登天还难的比赛”,全球体育人公认地球上规格最高、难度最大的体育赛事。一个人,一条船,连续不间断航行21638海里,从法国出发,绕过四大洲三大洋,回到法国,独自绕地球一圈。赛事村现场观众超百万,全球转播覆盖193个国家和地区,媒体价值3.96亿欧元,比肩奥运会、F1。除了航海竞技,旺代还承载着海洋气象监控研究、运动医学数据采集、造船工艺创新实践、公益项目宣传拓展等重任,意义远超一场体育赛事。
旺代中国梦之队:
旺代中国梦之队是进入顶级环球赛事旺代环球帆船赛的首支中国赛队,由“中国双体环球第一人”独臂船长徐京坤团队发起,旨在利用这次机会打造首支全华班环球赛队,为中国极限远洋航海培养技术力量,用世界通用的航海语言,讲好中国故事,在世界航海舞ta台,传达新时代的中国精神,实现中国人零的突破。
IMOCA 60 超级赛船:材料科学、造船工艺、新能源、气象、导航、通讯等方面的最先进的水平与最前沿的探索,全碳纤维的船体,每一条都是独一无二的设计,平均建造时长超过4万工时,能够在世界上最恶劣的海域和海况条件下畅行无阻,瞬间航速近40节,可以实现零碳排放单人不间断八十天环球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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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臂船长徐京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