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放地》⑤：没有人告诉你，怎样面对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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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18 06:31
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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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今天是麦家陪你读书的第2651天，共读的是第373本书——短篇小说集《在流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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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昨日的共读中，我们读到有一行四个人在深更半夜偷偷溜进爱米丽家中，将石灰洒满屋里屋外就离开了。人们开始真真正正地为爱米丽感到难过。他们难过什么呢？爱米丽小姐有一位姑奶奶，人称韦亚特老太太。镇子上的人看着爱米丽，就想起了她的这位最终变成了一个十足的疯子的姑奶奶。大家无一例外都相信格里尔生这一家人一辈子都自视过高，一辈子都没有真正了解自己所处的地位。爱米丽对任何的年轻男女都看不上眼，不仅她是这样，像她一类的女子也是这样。一直以来，镇子上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把格里尔生一家人视为一幅画中的人物。在那幅画中，爱米丽小姐身材苗条，穿着一身白衣服，站在父亲的背后。而爱米丽的父亲则叉开双脚站在前面，手执一根马鞭，背对着爱米丽，给正前方留出一个侧影。有了这样一种印象，大家看到年已三十却未成家的爱米丽时，才没有喜幸的心理，只是认为他们先前的看法就此得到了验证。爱米丽的父亲去世之后，他把全部财产留给了自己的女儿。而所谓的全部财产，就是爱米丽住着的那幢房子。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大家也感到一丝丝的高兴，他们可以顺理成章地对爱米丽表示怜悯了。自从爱米丽孤身一人独处一室之后，贫困与苦难交加，她开始稍微懂得一些人情世故了。现在，她竟然也体会到多一枚便士就多一份激动与喜悦、少一枚便士就多一份痛苦与失望的心情了。爱米丽小姐的父亲去世之后的第二天，镇子里所有的妇女们都打算到她家中去看望，表示哀悼之情，也表示出自己愿意接济爱米丽的心意，这是当地的一种习俗。爱米丽也顺应这种习俗，她站在自己家门口接待这一行人，她的衣着和平时别无两样，表情中甚至没有一丝哀愁。她认认真真地告诉大家，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去世。爱米丽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三天，不管是教会牧师访问，还是医生好言相劝，都无济于事。直到大家打算采取法律武器和动用武力时，爱米丽才彻底垮下来了。大家这才埋葬了爱米丽的父亲，当时还没有人认定爱米丽是在发疯，他们只是相信爱米丽这样做是出于无法控制自己。爱米丽的父亲在生前赶走了所有青年男子，以至于现在的爱米丽一无所有。就像大多数人常常会做出的事情一样，爱米丽也在死死拖住抢走她一切的人。大家已经许久未见爱米丽了，再次见到她时，她的头发已经剪得很短，看上去像是一个大姑娘，倒是与教堂中那彩色玻璃窗上的天使像不无相似之处了，都是那么悲怆肃穆。行政当局已经签订好了合同，打算铺设人行道。整个工程在爱米丽父亲去世的那一年夏天开始动工。建筑公司的工头名叫荷默·伯隆，他个子高大，有着黝黑的皮肤，十分精明能干，说起话来声音洪亮，他那一双眼眸要比脸色浅淡得多了。建筑公司带着一批黑人、骡子和机器来到了这个地方，他们身后跟着一群群孩子们。那些孩子们嘴里说着不堪入耳的话语，他们不住地责骂着黑人。黑人完全不在意这些，他们只是随着铁镐的上下、起落，有节奏地哼着劳动号子。无论何时，只要在广场上的任何一块地方听到有人在呵呵大笑，那么其中必定有荷默·伯隆的存在，并且他常常站在人群的中心。一段时间以后，每逢周末，荷默·伯隆就和爱米丽一起驾着一辆轻便的马车出行了。他们乘坐的是一辆黄轮车，从马房里精挑细选选出了一匹栗色辕马，搭配起来十分夺目。起初，镇子上的人们看到爱米丽与荷默·伯隆一同出行，他们十分高兴，因为爱米丽小姐的生活多少有了一点儿寄托，不至于太过孤单落寞。镇子上的妇女们总是不约而同地成为当地“情报中心”的一员，她们经常聚在一起东拉西扯。妇女们看到爱米丽的现状，不免也要发表一些言论。她们有人说，爱米丽不会真的看上荷默·伯隆，因为荷默·伯隆是一个拿着日工资的人。也有妇女说，爱米丽是如此可怜，她的亲属应该来到她的身边。爱米丽小姐其实是有亲属的，她的亲属在亚拉巴马。许多年以前，爱米丽的父亲为了那个疯婆子韦亚特老太太的产权问题，和亲属们都闹翻了，从那之后，他们两家就没有过往来了。爱米丽出行总是把头颅抬得高高的，尽管在外人看来她已经完全堕落了，但她还是要求人们去承认她作为格里尔生家族末代人物的尊严。那一阵子，人们口中总是说着“可怜的爱米丽”。一年多以后，爱米丽的两个堂姐妹去看望她。爱米丽对着药剂师说，自己需要买一些毒药。那时的爱米丽已经三十岁多一点，但她还是一个削肩细腰的女子，只是比起往日，变得清瘦了许多。爱米丽有着一双黑色的眼睛，从她的眼睛里面，能看到一丝冷酷高傲的样子。爱米丽脸部的肉肉，紧紧地绷在太阳穴和眼窝处，她的表情总是让人联想到灯塔的守望人。药剂师不确定爱米丽需要毒药是用作什么地方，他一口气说出了好多种，并且强调它们的药性十分厉害，就连大象都能毒死。爱米丽挺直了身板，绷紧面孔，要求药剂师给自己拿出一些砒霜来。药剂师并没有反对爱米丽的请求，只是说明，按照法律规定，购买这些药物的人必须说明购买该药的用途。面对药剂师啰啰嗦嗦的这一番话，爱米丽并没有回应什么，只是用严肃的目光瞪着他，一直瞪到药剂师把目光移开。药剂师没有办法，只好走进药房包好砒霜。药物包好之后，药剂师没有再出面，他把药物交给黑人送货员，让黑人送货员把那包药拿给爱米丽。爱米丽揣着药包回到家中，她打开药包之后发现，盒子上有骷髅骨，那骷髅骨上写了几个字儿作为说明，内容是：毒鼠用药。次日，爱米丽购买毒药的消息已经在镇子上传得沸沸扬扬了。大家纷纷称爱米丽计划自杀，没有人认为这是一件坏事。想当初，镇子上的人们看到爱米丽和荷默伯隆在一块的时候，都猜测他们二人要结婚了。只是因为荷默声称自己只喜欢与男性来往，并无意要成家之后，大家都对爱米丽生出了怜悯之心。这个世上的事情变化之快真是令人意想不到，没过多久，都有人传出荷默和爱米丽已经结婚的消息。从那以后，大家就很少见到爱米丽了。爱米丽在四十岁左右的时候，还在家中开授过瓷器彩绘课，大约教授了六七年的时间。最后一位学生离开爱米丽家之后，爱米丽家的前门永远地关上了。爱米丽头发的颜色十分独特，是一种像胡椒盐一样的铁灰色，她七十四岁去世那天，头发依然保持着旺盛的铁灰色。如今，镇子上的人们都来参加爱米丽的葬礼。他们都对爱米丽家中楼上的一个房间十分感兴趣，等到爱米丽安葬之后，他们打开那间屋子。屋子里已经积满了灰尘，到处弥漫着一种阴惨惨的氛围，有一个男人的尸体躺在床上，摆出拥抱的姿势。在那位男性的枕头上有人头压过的痕迹，上面残留着一绺长长的、铁灰色的头发。我们明日即将共读的是短篇小说集《在流放地》中的另一部短篇小说——《他们不是你丈夫》。
本周共读回顾
主播 · 金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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