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叶昇（1893—1944），字跻卿，号逸莘，又号东皋，乳名在直，谱名在璠。福建寿宁县人。福建法政专门学校法律本科毕业，前北京教育部国语讲习所毕业。先后任寿宁犀溪小学校长、福建省长公署咨议、教育厅科员，省立一中女子师范、福州高中、私立光复中学等教员，省党部干事、省立图书馆编目股股长、江苏无锡教育局教育科科长、上海博物馆主任、寿宁“育英公学”（寿宁一中的前身）创始人（与叶森先生共同创办）、寿宁县立初级中学校长等职。著有《福建著作者志》《图书馆学述要》《图书馆学》等。
2023年是叶昇先生诞辰130周年，也是福建人民出版社《丹桂飘香——纪念叶昇先生诞辰120周年》出版10周年。值此，特推出“纪念叶昇先生”系列文章，以更好地怀念叶昇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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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叶昇是福建省图书馆1928年重建时最早入馆的员工。他做好本职编目工作同时善于开展业务研究，认识到现代图书馆在启迪民智方面的重要作用，倡导建立平等、开放的平民式现代图书馆，这无形中搭起了一座福建省图书馆与外界沟通的桥梁。他是中国图书馆人敬业好学的缩影。叶昇（1893.10--1944.2），字跻卿，号逸莘，又号东皋，乳名在直，谱名在璠。福建寿宁人。1928年11月入馆，1934年3月因故被迫离职。在这六年中，叶昇主要从事编目工作，并担任福建省图书馆编目股股长。在现存的福建省图书馆民国文献中，除了馆长谢大祉、主任姚大霖之外，叶昇是出现频率最多的普通馆员。他公开发表过四篇关于图书馆编目及图书馆发展的论文，对编目工作及图书馆的发展有思考有见解。从他发表的文字及当时福建省图书馆发展状况及其所处的社会环境看，叶昇虽然是民国时期一名普通的图书馆员，但工作踏实勤勉，勤于思考本职编目工作，勇于探索国内外图书馆发展状况，积极探索福建省公共图书馆全民性、开放性的转变，是民国时期福建省图书馆优秀的图书馆员，他的这些品质仍是21世纪图书馆员值得学习和具备的。 福建省图书馆创立于清宣统三年（1911）。20世纪初，社会动荡不安，因为经费的缺失，全国公共图书馆普遍处于风雨飘摇状态。在20世纪20年代军阀混战时，福建省图书馆馆舍被驻军占用，书籍被军阀掠走，福建省教育厅勒令暂停馆务。1928年，鉴于全国各省图书馆事业日益发展，福建民众请求新上任教育厅长程时煃重建福建省立图书馆。叶昇在福建省图书馆1928年11月筹备开馆期间被聘入馆，参加重建工作。1929年元旦，福建省图书馆正式开馆。开馆第二天，正式聘任叶昇等8名馆员入馆工作。叶昇属于第一批被聘入馆的馆员。叶昇早年从北京国语专门、福建法政专门学校毕业。从叶昇的履历中发现，到福建省图书馆任职之前，他曾担任福州第一中学图书馆主任。根据《图书编目分类的由来和意义》一文中“东皋服务图书馆七八年来”这一论述推断，叶昇自1921年左右即进入图书馆界工作，并且担任过主任职务。而且，叶昇在参与福建省图书馆重建时即发表了《图书编目分类的由来和意义》及《图书馆的重要和教育者应负责任》两篇论文。所以，在1929年福建省图书馆百废待兴时期，叶昇是作为图书馆专业人才聘任入馆的，是名符其实的资深图书馆员。众所周知，编目工作是图书馆最基础的工作，也是最具有专业性的工种之一。在叶昇入馆参与筹备工作时，他具体负责登记新书，参与图书分类编目。当时福建省图书馆藏书来源有三大部分，即四大书院（鳌峰书院、正谊书院、致用书院、凤池书院）藏书、捐赠图书和新购图书。为丰富图书馆馆藏，1928年福建省图书馆共从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等购买新书2000余种共3000余册。对于购买和接收的新图书，福建省图书馆采用杜定友先生的《世界图书分类法》进行编目整理。1925年，杜定友编著的《世界图书分类法》出版。1928年福建省图书馆开展重建工作即采用“世界图书分类法”，侯鸿鉴是首倡者，姚大霖是指导者，叶昇属于具体的执行者。这在侯鸿鑑撰写的《对于图书馆些微的意见》一文中有明确的论述，“如何编订，始合世界普通检查图书之方法”，这是作为筹备员的侯鸿鉴需要思考的；且他在之前筹建无锡图书馆时已经试用过；当他得知“姚君为杜君高弟”，遂决定福建省图书馆使用“世界图书分类法”。而具体分类编目各项工作，则“均是姚大霖的计划”。姚大霖毕业于国立东南大学图书馆专科，师从图书馆学家杜定友，他撰文《本馆图书分类编目略说》，较为详尽地叙述了《世界图书馆分类法》。叶昇作为编目股长，具体从事编目工作，他赞同采用世界图书分类法，认为这是“效法欧美图书馆编目”“应世界潮流”，并撰写了《图书编目分类的由来和意义》，溯源中国编目分类的发展历史，阐述采用“世界图书分类法”的积极意义。就此而言，叶昇对于推动福建省图书馆重建期间采用新的分类法发挥了一定的作用。福建省图书馆因此而成为当时国内较早使用“世界图书分类法”进行编目的省级公共图书馆之一。当时福建省图书馆在部门组织上分总务、登记编目、出纳、阅览、典藏五股。叶昇任登记编目股股长，相当于现在的部门主任，他全权负责编目登记工作。根据《福建省立图书馆规程》，叶昇所在的登记编目股，主要职责有八项：①图书杂志之购订及征求事项；②寄赠图书之答谢事项；③图书之检阅盖章贴书标事项；④图书杂志日报登记事项；⑤编理各处图书目录及一切章程事项；⑥图书之分类编目事项；⑦目录卡之缮写排列事项；⑧书架目录之编纂及撤销修改事项。按照现在编目术语，叶昇他们当时主要负责图书杂志征订、分编、目录卡缮写及修改、贴书标、赠书管理等一系列图书采编工作。当时，福建省图书馆将新购图书依照世界图书分类法，归纳于同一分类法中，制定分类、书名、著者、书架四种目录。民国期间，这一分类法在福建省图书馆一直延续使用。据《福建教育》1933年度统计，福建省图书馆藏书6万册。除去旧存图书13830册，福建省图书馆在1928年重建至1933年期间增加图书46170册。这从侧面反映了叶昇带领的登记编目股5年中的工作量，基本上是每年9000多册图书的采编任务（杂志不包括在内）。这一工作量，在民国纯手工编目的时代，任务量是不轻的。1933年9月，福建省图书馆印制《福建省立图书馆书目一册》，依世界图书分类法略改。在当时全国省级公共图书馆中，苏州、湖南、安徽及福建等省份属于在编目方面做得较为突出的省份。叶昇作为编目股股长，功不可没。叶昇从事编目工作，其工作成绩的认定，一方面可以从他编目的工作量；另一方面也可以从他参与的社会活动中来考量。1931年，因社会公众投诉图书馆采购图书的质量，福建教育厅责令福建省图书馆组织选择图书委员会，规定选择图书委员会邀请社会各科专家参加，福建省立图书馆购书计划需选择图书委员会讨论通过后方可施行。1932年2月18日，福建省图书馆成立选择图书委员会，委员有馆长黄翼云、主任姚大霖、教育厅领导、教育名流等，叶昇也忝列其中。这从侧面肯定了叶昇在当时福建省图书馆界业务水平。 叶昇从事过十余年的图书馆工作，工余时间又刻苦研读图书馆学方面专著，因此他具有丰富的图书馆理论和实践知识。姑且称之为叶昇的图书馆思想。据《1934年叶昇先生日记》记载，他编著《福建著作者志》（13册161卷）和在无锡授课自编讲义《图书馆学》，很遗憾没有找到原文。对叶昇图书馆思想的探析，现在只能根据他公开发表的四篇图书馆学方面的论文及其在编目方面的工作来分析。1、叶昇认识到近代图书馆在社会中启迪民智的重要作用。在《训政时期图书馆的我见》一文中，叶昇阐述了图书馆与社会发展的关系，尤其是当时百分之八十以上国人无法受到学校教育，图书馆这种社会教育场所在“启发人类的知识，涵养人类的德行，促进一国文化的进步、谋社会人群的发达”上更凸显其价值。图书馆社会教育是弥补学校教育不足的重要场所，民众可以“用最经济的时间，能使民众得着许多的智识”。叶昇一方面明确图书馆在启迪明智上的职能，“必须推广图书馆，以提高民智”；另一方面提出图书馆人要勇于承担起这一职责，“需要图书馆人共同倡导，改变社会不良习惯，以达到提高民智的目的”。叶昇这种认识的形成，与民国时期全国图书馆的总体发展及认识水平有直接关联。2、叶昇认识到近代图书馆平等、开放的特点，倡导平民式的现代图书馆。1909年京师图书馆（国家图书馆前身）的建立意味着中国产生了近代图书馆，但是由于多年军阀混战，国内大部分省级公共图书馆基本处于半停滞状态，国人对近代图书馆的认识还处在蒙昧状态。在《训政时期图书馆的我见》一文中，叶昇多处强调近代图书馆应该具有平等、开放的特点，谈到“图书馆既没有时间空间的限制，又无贵贱老幼的分别”，进而作为图书馆有识之士向社会民众和政府呼吁，以期提高图书馆在政府和民众心中的地位，期望图书馆能发挥图书馆教育的目的，为训政时期社会发展服务。据1929年《大事记》，有“读者荐书”布告，“凡阅者拟览何书而为本馆所未备者，请将该书名称著者姓名内容特点价日及发行所等照本馆介绍购书单一一滕明，交本馆出纳股职员转交购书股审查，如该书单果有添置之必要，本馆自应酌量经费情形从速购办以供众览。”这则布告，明确地表明了福建省图书馆以“满足读者需求”为要务的购书原则，也体现了新图书馆运动中倡导的“为平民服务”的现代图书馆精神。在仅存的叶昇著述中，笔者没有发现“新图书馆运动”这些字眼。但是，叶昇在文章及实际工作中明确提出或者蕴涵着的现代图书馆精神充分体现了民国图书馆的人文精神。3、叶昇提出过合理的图书馆建设方案。在《训政时期图书馆的我见》一文中，叶昇提出要设立图书馆专门学校及图书馆讲习所，以尽快培养图书馆专业人才；提出需要将图书馆经费列入财政预算，由政府全力资助；并且呼吁政府禁止古籍出口，保存传统文化；希望政府当局提高图书馆员的工资待遇等。如何建设图书馆，这是一位图书馆管理者应该考虑的问题。叶昇这套建议的提出，与他在福州一中图书馆当过主任的经历有关；从中也可以看出叶昇丰富的图书馆知识以及站位较高的图书馆认识。叶昇他提出的这几点图书馆建设方案，尤其是人才培养、经费筹措及馆员待遇等方面，对今天的图书馆发展而言仍具有科学性和合理性。总的来说，在民国初期图书馆学资料较为匮乏的时期，叶昇公开发表论著中提出了较为先进的图书馆理念为民国时期的福建省图书馆人打开了一扇了解外界图书馆学思想的窗户，架起了福建省图书馆人与外界沟通的桥梁。1、叶昇从事日常业务工作的同时坚持开展业务研究，是一名专业型的图书馆员。从叶昇的学历看，他并没有受过专门的图书馆学教育，也没有材料叙述过他曾经留洋接受过相关外国图书馆学思想。但从他的论著中，不时发现叶昇对欧美图书馆发展以及国内图书馆发展状况非常了解，且有较为深入的思考。在叙述图书馆对社会发展的重要性时，他找出欧美图书馆对社会的贡献做例子；在叙述参观建瓯公立图书馆的感受时，他比较省内图书馆发展现状阐述建瓯图书馆在当时发展的领先地位；他从国内外图书馆分类学的发展历史溯源福建省立图书馆采用的世界图书分类法的由来和意义。丰富的图书馆专业知识和实践经验，使得叶昇在论述图书馆问题时能够超出本国本土发展理念而具有了更为宽广的大视野，这在图书馆界是较为难得的一种素养。在今日的图书馆界，大多数的图书馆员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图书馆专业训练，大都通过自学或继续教育的方式充实图书馆专业知识。我们也需要像叶昇一样，不做井底之蛙，边工作边开展业务研究，放眼四海，海纳百川，将自身锻炼成一名懂专业能做事的图书馆人才。2、在传统藏书楼向现代图书馆转型期，叶昇很好地坚守图书馆人爱岗敬业奉献精神。我国图书馆行业历来是一个冷门的文化单位，图书馆人大都是默默无闻的。叶昇是民国时期一名普通馆员，在传统藏书楼向现代图书馆转型期，他始终牢记图书馆的社会职能，默默奉献，做好编目工作的同时积极开展业务研究。在21世纪信息社会，中国图书馆事业处在从传统图书馆向数字图书馆发展的趋势阶段，公共图书馆的本质没有变化，依然是履行四大社会教育职能。今天，全国5万余名图书馆员，90%的馆员是同叶昇的身份一样，在平凡的工作岗位做着平凡的事情。作为现代图书馆人，我们需要时刻反思，是每天碌碌无为呢，还是积极进取地做了有益于图书馆有益于社会的事情？作为普通图书馆员，我们要始终牢记图书馆人的使命，需要秉承和学习叶昇的爱岗敬业奉献精神，工作兢兢业业，不断追求业务研究的进步。只有业务工作和业务研究齐头并进，我们的工作才会有反思有进步。1933年叶昇40周岁时作《自题四十留影》铭志诗：岁月蹉跎倏卌秋，翱翔千仞愿难酬；平生愧乏生花笔，怎得英名青史留？试想，如果一辈子在图书馆工作，他对图书馆的贡献会是怎样呢？凭着那股“翱翔千仞愿难酬”的精神，他后来在民教事业上取得了不朽的成就，成为了一代“民教先驱”。如何评价普通群众在历史发展中的作用，马克思说过：人民群众是历史的推动者。叶昇虽是一名普通馆员。但是，福建省图书馆百年来取得的发展和进步，正是一代又一代如叶昇式的普通馆员的不懈努力和探索的结果。叶昇作为福建省图书馆前辈，是我们图书馆人的学习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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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杨昭哲.《图书馆学》.商务印书馆1923.
2.叶东皋.图书编目分类的由来和意义.福建教育厅教育周刊第十二期图书馆专号1929.p11.
3.这两篇文章均载于福建教育厅教育周刊第十二期图书馆专号1929.
4.侯病骥.对于图书馆些微的意见.福建教育厅教育周刊第十二期图书馆专号.1929.p3.
5.姚大霖.本馆图书分类编目略说.福建教育厅教育周刊第十二期图书馆专号.1929.p4.
6.本馆规程及阅览参观规则.福建省立图书馆年报1929.p42.
7.福建省立图书馆年报.1929.概述.p4.
8.逸莘.图书馆的重要和教育者应负责任.福建教育厅教育周刊第十二期图书馆专号.1929.p11.
9.福建省立图书馆年报.1929.大事记.p35.
10.叶昇.训政时期图书馆的我见.福建图书馆协会会报创刊号.1930.p3.
11.叶昇.参观建瓯公立图书馆记.福建图书馆协会会报创刊号.1930.p14.
12.福建民国日报.1933.11.3.3张2版.
13.福建教育.1933.福建省统计年鉴分卷之六.p104.
14.陈训慈.中国全国省立图书馆现状鸟瞰.1935.6.p23.
15.郑智明.福建省图书馆百年纪略（1911---2011）.海峡出版发行集团鹭江出版社，2011.
16.本书编委会编.丹桂飘香——纪念叶昇先生120周年.福建人民出版社，2013.
作者简介：皮春花，女，福建省图书馆，馆员,硕士研究生；吴敏霞，女，浙江工商大学图书馆，副研究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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