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和团:老佛爷见了,也要下跪
文化
2024-09-04 22:21
安徽
本文继续更新口述历史《庚子西狩丛谈》(本书被认为是信史),之前说这本书中记录了义和团的荒唐事,提过但没具体写,这次补充一下。
慈禧西逃时,饥肠辘辘,知县吴永给慈禧献上一锅小米粥,慈禧很感动,至此被慈禧赏识。民国十六年(1927年),由吴永口述,由刘治襄记录成书,名叫《庚子西狩丛谈》,这可能是世界上第一本口述历史。这件事,在民国时期还被改编成戏剧,当时非常轰动,刘治襄也去看过,说舞台布景很漂亮,但情节不像样,台词动作粗俗,全是三家村风格,观众看得津津有味,其实没啥说的。下文大概将近9000字,但跟读小说差不多,带点搞笑,又紧张刺激,读完应该不会花太多时间。这种亲身经历的历史是最珍贵的,我强烈建议你读一读,还有什么能比跟着时人的第一视角体验历史更有价值的呢?第一部分是写义和团的起源过程,不感兴趣的可以直接跳过,从第二部分开始读。因为这是知县吴永自己口述的,所以下文是第一人称来写。两宫西狩时,我正在怀来,被困在城中,丝毫没有得到消息。1895年,李鸿章与日本签订条约时,我被调取担任文案委员。之后,我被任命为怀来知县,怀来距离北京大概200里。在清朝嘉庆末年,直隶、山东、河南等省份,在白莲教的影响下,又出现了一种叫做八卦教的。主要是通过画符咒来治病,以此来吸引那些愚昧的百姓加入,很多人都纷纷追随。后来经过清廷严厉禁止,转入地下活动。自从基督教传入中国以后,一些地方的不良分子就借着加入教会的名义,依靠外国势力在当地横行霸道。教会人士借口要保护信徒,常常袒护这些人,甚至直接介入纠纷。衙门为了图省事,在遇到民众与教民之间的纠纷时,往往偏向教民一方。教民日益骄纵,鱼肉乡里,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纷纷加入八卦教与之对抗。随着声势越来越大,其中一些聪明人担心会被贴上“不轨”的标签,于是提出了“扶清灭洋”的口号,一方面用来号召民众,另一方面搪塞衙门询问。因此,加入的人越来越多,行动也越来越公开大胆,各地衙门对此也视而不见。直到李秉衡担任山东巡抚时,有下属向他请示,他愤怒地拍案说:这句话一传开,各地的游民和土匪争相响应,设立坛场和社团,教派的声势一时之间迅速壮大。少则成百上千人,多则上万人形成一个团,每个团设立一个坛场,他们所供奉的神大多出自《西游记》、《封神演义》、《三国演义》、《水浒传》等小说,甚至还有供奉李秉衡的。每个团体的领导者被称为“大师兄”,在进行正式的祈求仪式时,据说会神灵附体,通过跳舞、登上高座发布指令。其他成员则跪拜听命,即使让他们赴汤蹈火也不敢有丝毫反抗。凡是属于该团体区域内的居民,无论贫富贵贱,生死祸福都取决于大师兄的一句话。练习时,由大师兄拈香念咒,其他人突然昏倒,然后突然起来,面目表情都变了,自称是沙僧、八戒、悟空之类,狂舞跳跃,舞枪弄棒。新入门的,会被告知练三个月就能刀枪不入,以此抵御洋人,踏平世界各国,所向无敌。甚至还宣称,有人能精通在空中发火种,焚烧高楼,或者拿刀刺自己,刀刃弯曲,但毫发无损。于是迅速风靡,他们自称义和拳,也称义和团,但后来他们行为非法,渐渐露出真相,百姓普遍称其为拳匪。在义和团进京之后,在大栅栏等到处放火,凡事中国的教民和家属,无论老幼男女,一律屠杀。凡是家中有西洋器物,或跟洋人稍有接触的,都被冠以二毛子之名,任意屠掠。吴永还说了很多攻打使馆始末等事,这些记录跟前文我写的大差不差,就不再赘述。义和团在各地如火如荼,尽管我严令禁止,但怀来县的地痞无赖们依旧蠢蠢欲动。有个十六岁少年,神态很骄傲,自称法术已成,当场表演神仙附体。我说要看法术,他就表演跳跃武术,舞枪弄棒,呼呼有声。反复几次,我就喝令给我拿下,铁链套住他的脖子,拉到堂上审问。我刚开始像是在做梦,现在才清醒过来,请大人宽恕,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儿子有什么罪?你们好意邀请他来,为什么无故责罚,冒犯神灵?我厌恶他的蛮横,命令打了他四百板子,把他赶出衙门,他的儿子不久也被保释。(记住这个人,下文这个人还会出现)从此之后,境内的风气肃然,再也没有人敢谈论义和团了。一日,延庆州突然来了2000多义和团,强行在西关设立拳坛。从士绅到妇孺,都拍手称快,我想设法解散,但县中士绅老者,甚至衙门胥吏,都窃窃私语,认为我做的不对。县里乡绅都来劝我解除禁令,释放被拘禁的几名拳民,反复三五次,我都坚持不为所动。书呆子,现在什么形势,你还想做硬骨头,想招致灭门之灾吗?不久,朝廷发布奖励拳民的上谕,我内外交困,只好释放了所有人,听之任之。我不得已,只好打开大门,穿戴整齐地在堂上等候他们。不久,拳民蜂拥而至,人数大概在三四千人以上,走在前面的八个人自称是八仙。铁拐李还装作瘸腿的样子,何仙姑扭捏作态,样子十分滑稽。这件事从长计议,今天不必追究,如果有怠慢之处,将来可以随时监察他。一个小时后,他们陆续离开了,这是跟拳民交涉的第一幕。拳民离开后,我正庆幸无事,忽然有人来说请我去香坛拈香。我想如果我不去,也无法阻止他们不来,不得已只好答应前往。我衙门里总共只有二十个人,以一敌百都不够,带多了只会增加猜疑,无济于事。到了坛址,发现那里是一座古庙,庙门外已经搭满了天棚,高大宽敞,非常壮观。拳民们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听说我到了,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两边站得整整齐齐,中间只容一个人通过。护卫兵被拦在外面,我只好带着家丁和一个书吏步行进入棚内。如果纸灰上升,就可以判定无罪;如果纸灰不飞起来,就被认为是有罪,可能会被立即处死。其实,这些人另有诡计,可以随意操控结果。然而,这次燃烧的纸灰并没有飞起来,只听见人群中哄闹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不相信我们,所以神才会惩罚你。在这里,一点都不能含糊,不像你们做宦的可以糊涂判案。定罪应当以事实为依据,心里的想法怎么能成为罪名?假如我说你心里怎么样,你又用什么办法来证明自己呢?我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难道还怕死吗?但是杀害朝廷命宦,这不是小事,等同于谋反,大则屠城,小则灭族,恐怕你们承担不起这个后果。众人听了我的话,似乎已经心生畏惧,右边一个人出来打圆场说:师兄,他一向迷惑,也许现在转变过来了,何妨再试一次?右边的人再次拿出一张黄纸烧了起来,纸灰快要烧完时,忽然从手掌上腾起,那人说:怎么样?毕竟他心里还是迷惑不定,拿不准主意,这样的人靠不住,不如按照规矩处死算了。说完,众人就把我拥到了后殿,只见一个人扬眉瞪眼,当庭摆出跨马的姿势。他手中张开一面黄色绸缎做的三角旗,旗上写着“圣旨”两个字。那个人突然挥手,把旗子一卷,把杆子插在火炉中,一言不发。我看到庭院中放着一张方桌,设有两个座位,左右两侧各有十几张椅子排列,我随手拿起一把椅子扔到一边,挪了一把椅子到中间,自己坐了下来。众人互相看了看,显得有些惊讶,但也没有阻止,最后都陆续坐下了。靠近桌子的有八个人,左右各四个,头上和身上都缠着红布,应该是坛里的头目。次座位的十几个人腰间系着红带子,大多数是当地的士绅,拳民称他们为“香客”。因为在八个头目中,有一个曾是我的护卫,因犯错被我革退;另一个曾是本县油行的经纪人,也因假冒他人名义被革职;还有一个是因为犯案受过枷刑示众。这三个对我怀恨在心,如今狭路相逢,想到今天可能会有不测之祸,但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想到如果死在这里,或许是前世的冤孽所致;转念之间,反而更加镇定。过了很久,左边的一个人忽然面部抽搐,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说:我是汉钟离大仙,不知道县太爷驾到,未能远迎,面前恕罪。他们装腔作势,完全是戏剧中的台词,我差点笑出声来。停,停,我先有话请教。我知道钟离大仙是吕洞宾的师父,哪有师父向徒弟如此谦卑的道理?县太爷是凡人,怎知我们仙家的道理!今天我要审问你的三条大罪。他说:我们拳团为国家出力,你是国家的宦吏,但自从你到任以来,完全没有帮助我们。后来士绅去劝说你,你竟然贴出告示,上面写着“赏银十两”。我们是什么人,怎么能接受“赏”字!况且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这是你的第一条大罪。不帮助我们已经是小事,你还阻挠忠义,这是你的第二条大罪。你虐待我们拳团中的信徒,侮辱神使,这是你的第三条大罪。这三条大罪,证据确凿,看你如何辩解?我走得时候幸好带了两本《京报》,一本记载了禁止拳民活动的上谕,另一本则记载了后来解除禁令,并奖励拳民的圣旨。本县是遵奉圣旨办事,怎么能算是罪过呢?现有证据在此。随即从袖中取出一本《京报》,双手捧着,大声宣布说:圣旨下,跪听宣读。你们现在应该明白了,圣旨命令我禁止并抓捕拳民,我怎能不遵从?我说:嘻,这更奇怪了,你看这是黄色封面的刻本,从京城发到省里,再从省里发到县里,难道我能在短时间内刊印出来?再说,伪造圣旨是何等重罪,你觉得我有这么大胆量吗?既然有圣旨要抓捕拳民,那你为什么后来又不抓了,反而释放了被抓的人?这明显是看到我们势力壮大了,所以反过来讨好我们,难道你又不遵从圣旨了吗?于是从袖中取出另一本《京报》,捧着宣布说:圣旨下,你们跪听。吕仙说:既然是圣旨,为什么先前要禁止,后来又不禁了,出尔反尔,这是什么道理?依我看,或许是因为之前不放心,所以要禁止;最近看到拳民兄弟们确实是忠心为国,所以又加以奖励。皇帝是万民之主,威福本可以从心。你看戏文上,古代的忠臣义士,一会儿被问罪抄家,一会儿又被封侯拜将,前后反复,这些都是常有的事。我们做宦的,只能遵照命令行事,哪里敢向皇上追究道理?我今天有句话要说,各位大仙如果能打退洋兵,保护皇上,到时候胜利归来,我当跪在路边,用香花迎接。如果只是仗着人多势众,欺负地方宦,即使我被你们杀害,我也不会心服;王法尚在,终有一天会得到百倍的补偿。话说到这里,两人语塞,互相看着对方,想说话责问,但又找不到。突然看见人群一阵骚动,有一个人双手捂着屁股,踉踉跄跄地从人群中叫喊着冲上来,说:好,好,县太爷在这里,今天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我屁股上的四百板子的伤还在,必须请大家算账!一看,原来是上文那个少年的父亲,之前因为他的儿子被捕,在公堂上咆哮,曾被板打过。幸好旁边坐着的几位士绅从中保护和帮助,大家一起出声喝止,说:一场闹剧就这样无形中化解了。当时虽然场面很混乱,但士绅们仍然受到人们的信任和尊重,这也是很难得的事情。此时,钟离和吕洞宾两位大仙还在念念有词,我也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忽然,吕洞宾旁边的人猛地站了起来,下巴颤抖,双手舞动,似乎力气很大,但口中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这话一出,座中所有人都吓得战栗失色,堂上堂下的人全部匍匐在地,不停地磕头,嘴里齐声高呼:请大圣回驾。喊声不断。那人支撑了几下,似乎力气渐渐耗尽,也颓然坐下,不再出声。由于该团体供奉关帝为主神,他们对关帝如此恐惧,实在令人费解。事后询问得知,他们认为关帝的大驾不轻易降临,一旦降临,如果稍有不敬就会有不测之祸。当时虽然已经退神,不再有事,但众人仍然怅然若失,好像失了魂似的。有士绅用眼神示意我,于是我借机告辞,说必须回去处理公务。众人全都惊愕地看着我,似乎一时拿不定主意;我便起身离开座位,他们也没有阻拦。两位士绅护送我到门口,门口有十几个人左右站立,用肘部阻挡,我用力挤了出去。两旁站立的人似乎不愿让路,故意横着胳膊,挺着肚子阻挡,但也没有直接阻拦我,我最终从人群中挤到了棚外。护兵已经牵着马在等候,我立刻上马急驰而去。离开坛址一段距离后,心情才稍微放松了些。没想到刚到西关门,又有人从后面跑来急呼:“请县太爷在西关的艾家店等候,大师兄还有话要说,暂时不要回衙门。”我当时不知他们的来意,但也只能勉强答应。一直等到太阳落山,都没有任何消息,正准备离开,又有一人赶到,说:“今天没事了,请县太爷回衙门吧。”在回家的路上,我感到十分愤懑,想到这次经历真可以说是投身虎穴。当时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也没有太多畏惧,但事后回想起来,反而感到一阵阵的心悸。教堂里的教士人等早已逃出城,聚集在距离县城七十里的双树村,筑垒坚守,教堂里空无一人。我刚回到衙门,数千名拳民就尾随进入了城内,围绕着教堂纵火焚烧,只听到墙壁倒塌和梁柱断裂的声音,以及群众欢呼呐喊的声音,如同波涛翻滚,潮水涌动。每当拳民焚烧教堂或民房时,在场观看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会被要求围跪一圈,齐声大喊“烧烧烧,杀杀杀”,喊声震天。如果有不从的人,就会被指认为“二毛子”,立刻被剁成肉酱。不久,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火星飞入县衙,我顿足愤怒叹息,但又无可奈何。家人都劝我不要这样,担心师兄听到,会认为我在反对他们,可能对我不利。正在烦恼之际,有士绅请求见我,说师兄有话传来,希望县长捐助一些香火钱,就可以赎罪。过了一会儿,士绅们各自带着银钱袋进入衙门,有的带来了几十两银子,有的带来了百余两,合计起来已经凑足了五百两银子。因为县城里没有钱庄或银号,只有几家粮食店兼营兑换业务,或者通过当铺兑换,才得到这么多钱,确实不容易。士绅们于是相继离去,不久又返回,将原先的银子如数退还,说师兄说县令还算清廉,我知道这些银子全是借来的,所以不收了,因此又退还回来。我一笑感谢他们,士绅们高兴地各自带着银钱袋离开了。不久,城内有另外设了一个新坛,据说是从原来的坛分家出来的。大致是因为原坛中的头目发生了权力冲突,因而自立门户。两坛分立之后,各自召集教徒,相互竞争,百姓夹在两个势力之间,左右为难,稍有不慎就会受累。县衙的力量非常薄弱,已经无法干涉,只能徒然感叹,无能为力。我是他们的共同目标,但双方都有一些顾忌,不想率先发难,独自承担责任。有一天,城外几千名拳民忽然又哄闹到衙门下,声称要焚烧公署。我不得已走出门外劝解他们,却发现衙门的前后门都已经插上了红旗,上面写着“南方丙丁火”的字样,他们互相约定在午时放火。正当纠缠不清的时候,城内坛上的大师兄也在这时来到衙门,假装好意,说是特地来调解的。我深知他的诡计,无论他如何花言巧语,我都坚持立场,婉言拒绝,不为所动。他于是勃然大怒,厉声说道:“这真是不知好歹,我不管了!”你们都是我的百姓,怀来的好百姓,如果有合理的诉求,完全可以商量解决,何必如此闹事。咄!这都是二毛子的口气,到现在还如此傲慢,居然还把我们当作你的百姓?来,来,你仔细睁着眼,我头上是什么?我走近去看,发现他头上剪了一片洋铁,上面用朱砂写了一个“佛”字,缝在头帕上。老佛爷见了也要下跪,小小的知县算什么!这衙门非烧不可。弟兄们,齐心听令!如果县宦不德,罪只在我一人身上,现在任凭你们处置,何必迁怒于衙门?就算你们将来能把洋人全部平定,我国内部总还得有衙门。这座怀来县衙如果被烧毁,将来重建必然要用公款,到时候如果皇上问起为何焚烧衙门,谁是主谋,谁起了这个念头,一定会有人承担罪责,这与我无关。况且杀害长官,就是谋反大逆,这是多么严重的罪行,我之前已经多次说过。如果再加上毁坏衙门,就是罪上加罪,将来如何处理,更难以预料。恐怕至少也得有成百上千人按法偿命,其中难免有你们的亲戚朋友受到牵连。我今天尚且是怀来的父母宦,相处两年有余,对于怀来的民众,都有手足之情,良心所在,总不忍心不把这些利害关系提前告诉你们。为首的一个人故意用双手遮住眼睛,望向天空左右张望,然后回头对同伴说:师兄,时候未到,改日再办,我们先回去,反正他们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这样一个极大的难关,又得以平安度过,实在出乎我的意料。还有一次,我的一封批评义和团的私人信件,被他们在路上搜出,多个义和团头目前来兴师问罪。你平时总是说你不反对我们,现在真凭实据已经落到我们手里,看你还有什么办法抵赖?这不是你的亲笔吗?信里写了些什么,请你自己读出来。他们说已经请示鸿钧老祖,说我在衙门里容留白莲教徒。昨天看有人赶一车进县衙,车上有四箱纸人纸马和草豆等物,那些都有妖术,能剪草为器械,撒豆成兵。这是你谋反的证据,不得不查清楚。这样最好,请赶快检查。如果在我的衙门里搜出任何与此相同的纸张文字,以及纸人纸马作为证据,悉听尊便,刀砍斧剁,我都毫无怨言。我事先并不知道你们会来,当然不会有准备,如果让销毁,必定会在这一刻,无论如何总会留下残灰冷屑,不可能销毁干净。请你们立刻进去检查,如果发现任何灰迹,不论是什么文件,都可以当作证据,我一样认罚。但如果过了这一刻,就不能无端诬蔑,随意骚扰。你们被别人愚弄,想要陷你们于戕害宦员、谋反的大罪,还不自知,反而来找我叨絮?他们看我理直气壮,因此对那封信也产生了怀疑,觉得我说的话确实有道理。至于纸人草豆,显然是他们捏造的,更不敢坚持。凶焰不知不觉间收敛了。你确实善于辩论,早晚必有真凭实据,让你无法抵赖。师兄们先回坛,再给他一次机会,改日再来问讯。这一次的险境,又幸运地凭借几句话得以化解,这真是出乎意料。第二天,送信的骑兵从京城回来,告诉我收信的朋友已经被抓进监狱,他曾留学日本,罪名是:赔款2亿两给日本,你和翁同龢等人分了多少?老实招来。这话从何说起!我不过是一个翻译,怎么可能经手赔款?请明察。据传北京拳民已经抓了上百人,这封信一旦被送到北京,必然会给我招致麻烦。途中被义和团截留下来,反倒帮助了我,祸中福,福中祸,实在难以预料。我这么多次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这两年我兢兢业业,小心治理,不苛捐杂税,不滥用刑罚,宽厚待人,公平断案,与地方上的士绅百姓关系尚好,怀来的百姓也认同我。如果平时稍有徇私枉法,得罪了百姓,那么我的性命早就成了齑粉。乱世为宦,实在是太危险了!随着京津地区开展以来,我军连连失利,拳民也加固城防,用土石堵塞各城门。城墙上,包着红头巾的拳民守望,我很担心溃兵见此情况,会攻城劫掠,殃及百姓。随着据实越来越紧张,拳民中青壮年都以查二毛子为名,躲到山里去了。再后来发生一件事,我的上级对我很怨恨,故意把我跟威远知县对调,我一旦离开怀来,上千里路程,作为一介平民,恐怕路上就遭其毒手。每想到这里,就肝肠寸断,压抑痛苦,除了坐等宰割外,别无他法。正这时候我收到了,两宫驾到的信,天旋地转,又别开一世界。写到这里,就跟之前写的这一篇《慈禧太后的3锅小米粥》连上了。看到这里已经差不多有9000字了,读起来应该很快。写完的时候不到晚上9点,然后又修改检查一遍,现在改完是十点了,写完就发出来。本来计划每天中午12点前发文,但今天字数实在太多了,拖到现在,非常抱歉。不过,勉强保住了2天一更。我每次看到这种乱世历史就会想,我的祖上在当时是做什么的,在那个年代能活下来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