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就该“饥寒交迫”而死吗？
文化
2024-09-20 15:53
安徽
小时候看书，每次看到某大诗人故事，到最后总是写他“饥寒交迫”而死，那时候对这个没啥概念，就知道大概就是穷死的。
后来慢慢长大发现，这个社会对文人的标签，大概的意思就是穷、没出息。不信你在酒桌上说你的工作是搞文学的试试，大家表面上捧你两句，然后心底鄙视一通（当然我从未说过，嫌丢人，只能偷偷偶尔写点）。这个不能怪社会，画画、音乐、诗歌、文学这些都是奢侈品，尤其是诗歌，只有一个社会商业发达，思想自由，才能供养一群诗人，比如唐朝。现在很多文艺行业没落不堪，我随便举几个，比如戏曲、音乐、钢琴、画画、书法、文学、诗歌等。当然这些行业你都能找到几个顶尖大牛，收入挺高，但行业的整体是没落的。赚同行的钱最典型的是钢琴，小孩一茬茬长大，大家几十年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培养同行，而钢琴演奏市场却没怎么扩大。其他也有很多，比如画画，教画画的很多，靠卖画赚钱的很少。最近两年教自媒体赚钱的也多了起来，有的阅读个位数的自媒体作者，也敢说自己收入过万，通常在他自己赚不了钱的时候，才会教你赚钱。当一个行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大家都忙着赚钱，哪有空教你？第二条，作品本身不值钱，靠人气赚钱，最典型的是歌手。写文章也是，文章本身不值钱，只有少数作家、大V可以靠卖书、做广告赚钱。因为有自媒体的存在，现在（可能）是文人最好的时代。宋代应该算是古代文人相对生活较好的时代，甚至皇帝还给宫廷文人稿费，叫润笔费，实行了一百多年。但我不认为这个是文人收入，这个首先你得科举考中，它实际上应该属于公务员收入。另外文人的一些经济来源，比如给去世的人写碑志，但这个几乎是一锤子买卖，估计市场没多大。还有皇亲国戚会花数千钱来求某大诗人写一首诗，这有点类似于榜一大哥打赏，也不是刚需。像杂剧班、说书人、唱歌艺人需向文人购买剧本、新词等，大概这才算是文人真正的市场收入，最有名的是柳永。到了元代，科举这条路基本堵死了，但市场经济比较繁荣，元杂剧行业兴起。像关汉卿、白朴甚至组成了编剧创作会，大家一起切磋讨论，写出来的剧本就直接卖给杂剧戏班和剧团，也可以卖给书店印书出售。有时书商会向文人约稿，《初刻拍案惊奇》就是作者凌濛初在科举失利后，为了赚钱而写的，结果大卖，几年后又出了一本续集叫《二刻拍案惊奇》。明代还有个小说家，没有钱给女儿办嫁妆，就花几个月写了一部长篇小说《封神演义》，给书商一看，大喜，花重金购买。但古代没有版权版税一说，所以作家写书也是一锤子买卖，好不容易花钱买的畅销书，马上就被盗版翻印。所以宋代有的书上会加一页版权声明：这本书是某店刻的，已经跟上司申请保护不准盗版。有趣的是，在明朝万历年间，《西游记》大卖，就有人跟风创作了《南游记》、《北游记》和《东游记》，加上盗版《西游记》打包一起卖，名曰《四游记》，赚的盆满钵满。从这里能够看出，艺术必须要给普通人创作，必须要卖钱，《西游记》很好看，但耽误它的思想性吗？有些导演给自己找借口，说我拍的是文艺片，不是商业片，所以不卖座，其实电影就分好看的和不好看的，跟其他艺术门类一样。当然也有很牛的电影，但票房不怎么好，我所知道的大概只有《大话西游》吧。这里不得不顺便提一句郭德纲，实在太牛了，一个人拯救一个行业。我要是他我是不敢在一个没落的行业坚持的，更不敢搞什么相声剧场，在全国演出市场如此凋零的情况下，他竟然坚持做剧场，而且真的做起来了，不可思议。另外像易中天，穷了大半辈子，老了开始赚钱，钱来的越晚价值越低，但总比没有强。我大学那会，校门口有个吉他店，老板家里总是聚集十多个人吃饭，中年人居多，饭菜也没多好，就一大盆大杂烩。我对当时的情形印象深刻，那些中年男人，有光头的，有纹身的，看着不怎么像好人，但都是搞音乐的穷人。文人有股天生的傲气，这种傲气其实不必有，艺术本身就是商品，从古到今就是如此，没什么高大上的。哪怕一个原始人在墙壁上画画，打猎的原始人回来，也不能不分给他一口吃的。就连大名鼎鼎的大学者朱熹，经济状况也不怎么好，也得靠自己的刻书赚钱。朱熹中举50年，家里很穷，以前依靠父亲的朋友生活，后来自己搬出来住，家里常常揭不开锅，有时候还有学生远方来拜访，只有豆饭野菜汤招待，为了维持生计，他常常得向别人借贷。这看着实在可怜，这样活一辈子，即使有再高的艺术成就，你愿意吗？即便都这么穷了，他想自己印书获取点收入，还被朋友写信劝阻：我听说你要印小书来为生了，看到你的来信，我才敢信这是真的。现在你的学说信的人不多，如果你靠这个赚钱，恐怕听到的人会乱想，更加不信了。如果你缺钱，我宁愿你做点小生意，我听说你家应酬接待开销大，建议你还是节俭点吧。都说朱熹迂腐，但在这件事上至少比他朋友开明一点，他说，（友人）觉得卖书不妥，做小生意反而没有害处，实在无法理解。当时对文人圈子卖书非常偏见，朱熹的门人、女婿等在写朱熹时，都对此讳莫如深，一字不提。很多文人被忽悠了，认为安于贫穷是美德，其实穷富跟品德没有一毛钱关系。从大数据来看，靠正当手段致富的人，应该是比一般的人的品德更高一点的。现在写自媒体，最好的谋生方式应该是靠打赏或写点付费文章，这样对任何人基本都无害，看过给直播打赏破产的，还没见过给文章打赏上头的。前几天我也接了2个广告，标题和内容我都不能改一个字。其实我是很反对标题党的，把不需要的人骗进来，其实没任何意义。一开始我给广告商的回复是这样的，我不改你的文章标题，但第二条提示一下，但被无情地否决了。我的读者应该能看到，我是不怎么用标题党的，如果你哪天看到一篇文章标题很吸引人，留个巨大的悬念，心里就可以做个准备了，这八成是个广告。点进去一看，果然是个广告，然后心平气和地点一下退出而不骂娘，这就已经是对我很大的支持了。我是绝对不主张把一个商品卖给一个不需要的人，那样基本等于是骗术。这两年经济不怎么样，很多自媒体平台广告收入锐减，这导致自媒体作者收入也是锐减。但广告也分为很多种，我觉得最好的就是那种，你自己用过，价格品质都不错，然后推荐给别人，这种是最好的广告，也不会引起反感。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把自己读的书，写成书评卖书也是一种不错的卖货方式。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标题党硬广，但好在前两篇也只是卖书，书是标品，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起码不会对健康有害。其实，去年就有广告商来找我做广告，当时推掉好多，那时候觉得还是安心写文再说。今年广告商就五花八门了，明显质量下降，有次还有个投资类的，这种明显是坑人的，我回复说投资类的广告不发。随后，广告商甩来一个大V的发文，说你看看这个大V都发了。我点进去一看，果然是个篇篇10w+的大V，不得不暗暗佩服胆子大，我胆小所以还是拒绝了，别人认可你才关注你，你把人卖了有点说不过去。还有很多其他类别的广告，写出来都发不出去，就算了。现在是一个缺乏大师的时代，有时候想想如果李白、杜甫活在现在这个时代，会做什么呢？会写自媒体吗？文人跟其他职业一样，都只是一个 职业而已，我们不应该嘲笑文人的长衫，真正该鄙视的是那些没有底线的鼓吹者，前者仅仅是没用但无害。人一生要做的职业，大概率是基因决定的，就好像韦神你逼着他去搬砖、扫厕所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下完班洗完手后，大概率还是会找一张纸来写写算算。这一点看中国古代数学家就知道了，他们是真的百无一用，科举也不考，但就有人做一辈子。所以我对那些坚持梦想，却一辈子也没出头的人也只能保持敬意。顺便说一句，我觉得写自媒体的算不上文人，水平跟真正的文人差距太大，前面说文人的经济来源，是我本来就想写的一个话题。正好这两天接了广告，所以才合成一篇，想到哪说到哪，谈谈感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