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熊翻食垃圾，你所需要知道的
文摘
社会
2024-03-04 18:01
北京
维儿巴2023-2024届学员
自然保护领域探索中，希望热情与能力兼具，为动物和人类都提供更多元、更可持续的选择。
🐻“妈妈，我们还没到吗？”小熊不情愿地扭着胯，刚结束冬眠就要长途跋涉，饥饿与疲惫让她有些垂头丧气。
🐻“再坚持一下，咱们马上就到了。喏，对面山谷下的那片地，就是妈妈去年标记过的超级自助食堂。”熊妈妈回答。小熊顺着示意望过去，只见一个方形大坑赫然出现在草原中央，夜空下，无数不明物体反射着微光，仿佛蕴藏着取之不尽的宝藏。“咕~~~”空荡荡的胃好像呼应着大坑的召唤，小熊欢呼雀跃地奔向“自助食堂”，准备美美地饱餐一顿….安装在垃圾填埋场的红外相机记录下这一切，久久沉默，深深叹息……
人们可能疑惑，熊放着天然有机的美味食物不吃，为什么偏要吃垃圾呢？熊翻食人类的垃圾真不是品味差，而是吃垃圾的性价比太高了！首先，熊的日常能量需求高。以西藏棕熊（Ursus arctos isabellinus）为例，其成体体重可达70-135 kg，自然食谱包括植物、啮齿类动物、有蹄类动物、无脊椎动物等[1]，为了维持体重，需要摄入大量食物。相较于在自然界吃草、挖鼠兔和旱獭，无论是垃圾箱还是垃圾填埋场内的人类食物，都是更高能量、更易获取的，性价比极高。因此，作为嗅觉灵敏的机会主义觅食者，饥饿的熊能够在几公里外精准定位垃圾存放点，在没有相关管理与干预措施时，就像走入自助餐厅一般，大吃特吃。对社区居民而言，熊翻食垃圾主要会增加人熊冲突的概率，对居民的人身、财产安全都带来威胁。人类丢弃的垃圾里混杂着各种塑料和有害制品，废弃的食物也大多已经变质或被污染，熊摄入后会对其健康造成威胁。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在2023年9月报道了一起野生黑熊被安乐死的事件。科罗拉多公园与野生动物（Colorado Parks and Wildlife）组织接到居民热线，报告了一头健康和行为状况堪忧的黑熊。黑熊在社区周边活动，嘴角有少量白沫，眼眶浮肿，每行走20-30米，就需要躺下休息一会儿，以上信息均提示着这头黑熊正经历着严重腹痛。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工作人员最终决定对这头黑熊执行安乐死。病理解剖显示，黑熊的身体极度消瘦，肠道里有着成堆的人类垃圾，包括塑料袋、纸巾、无法消化的食物等，肠道的正常蠕动与营养吸收功能都受损。剖检兽医推断，在被安乐之前，这头黑熊可能已经饱受数月的饥苦。多次靠近人类聚居区翻食垃圾的熊，会逐渐失去对人类的警惕与畏惧，成为“问题熊”。在北美，“问题熊”有着更大的概率遭受车祸、非法射击，也可能因为严重威胁人类安全而被官方处决。在北美与欧洲，已有研究表明，人类食物（垃圾场、补饲点）会显著影响熊的活动节律，使得熊的冬眠期更短[2]。在互不伤害的前提下，野生动物的行为较难直接干预。因此，从源头上科学管理人类垃圾，让熊无垃圾可翻食，是最有效的防控方式。大多数的熊仍出没在人迹罕至之地。因此，建议更可能造访熊天然栖息地的人群，包括牧民、户外运动爱好者、野生动物爱好者等，在野外时能够管理好食物与垃圾，例如，将暂不食用的食物储存在车内或合适容器内，防止气味散播；随身带走产生的垃圾等。对于较易被熊造访的社区居民而言，日常垃圾的分类与处理尤为重要。将作为潜在食物来源的厨余垃圾、具有食物气味残留的包装袋进行集中收集与特殊处理，能够减少熊循着食物气味而来的概率。在北美部分地区，防熊垃圾箱与垃圾站获得了较好的推广与使用效果。尽管型号多样，但防熊垃圾箱的原理均是增加锁扣设计与坚固程度，让熊无法打开垃圾箱进行翻食。针对防熊垃圾箱的使用效果，佛罗里达鱼类和野生动物保护委员会（FWC）进行了相关回访研究，结果显示，在曾有黑熊困扰的社区里推行防熊垃圾箱一年后，熊翻食垃圾以及人熊冲突的频次显著降低[3]。此外，美国科罗拉多州的一项研究表明，将社区教育与防熊垃圾设施联合使用，软硬兼施地防止熊翻食垃圾，在减少人熊冲突的同时，也能改善居民对熊的认知态度[4]。在我国青藏高原地区，分布着西藏棕熊的种群。近年来，因为牧民生活方式变迁，食物与垃圾管理不当等原因，棕熊造访社区，造成人熊冲突的频次有所增加。而针对棕熊翻食垃圾的问题，要想从源头管理高原垃圾，仍面临着诸多挑战，包括但不限于：随着缺乏环境保护意识的游客、上山的“虫草大军”增多，垃圾的数量不仅增加，也因人类活动范围的扩大被扔弃到更多的荒野之地。对于大力推行着垃圾分类制度的城市居民而言，践行相关理念仍有困难，对于高原的牧民社区而言，相关理念推广与实践的资源分配更少，更难普及与落地。青藏高原地广人稀，生活垃圾呈整体分散、局部组团式集中分布的特征，就青海省而言，相关研究表明，全省的生活垃圾集中治理率仅62.33%。对于经济条件相对落后的散居牧民定居点而言，垃圾治理体系维系成本高、经济负担重，但又是最容易发生人熊冲突的地区，垃圾的收集、转运与处理环节都有待提高[5]。人类的垃圾对熊而言，就像甜蜜的毒药，在看似为熊提供了快乐“自助餐”的背后，是对熊健康的损害，也是对人与熊双方安全的威胁。如何从源头入手，缓解青藏高原地区由于熊翻食垃圾造成的人熊冲突问题，我们有相关经验可以借鉴，也有很长的本土化解决之路要走。
[1]NAWAZ M A, VALENTINI A, KHAN N K, er al. Diet of the brown bear in Himalaya: Combining classical and molecular genetic techniques[J/OL]. PLOS ONE, 2019, 14(12): e0225698.[2]JOHNSON H E, LEWIS D L, VERZUH T L, er al. Human development and climate affect hibernation in a large carnivore with implications for human–carnivore conflicts[J/OL]. Journal of Applied Ecology, 2018, 55(2): 663-672. [3]BARRETT M A, TELESCO D J, BARRETT S E, er al. Testing Bear-Resistant Trash Cans in Residential Areas of Florida[J/OL]. Southeastern Naturalist, 2014, 13(1): 26-39. [4]BARUCH-MORDO S, BRECK S W, WILSON K R, er al. The Carrot or the Stick? Evaluation of Education and Enforcement as Management Tools for Human-Wildlife Conflicts[J/OL]. PLoS ONE, 2011, 6(1): e15681. [5] 张健,周侃,陈妤凡.青藏高原生态屏障区生活垃圾治理生态环境风险及应对路径——以青海省为例[J].生态学报,2023,43(10):4024-40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