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杨宏涛 | 散文两则

文摘   2024-11-17 19:00   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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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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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宏涛散文两则


01

站在高海拔上仰视生命



我在青藏高原运输部队当兵十六年,没有涉足过高原神山冈仁波齐,偶然的机会翻阅曲尼多吉所著《玛旁雍错概说》才知道西藏有这座威严神秘的大山。有幸在骑行网红刘伟元的视频里一睹神山真容。


冈仁波齐山位于西藏阿里高原上,是中国冈底斯山脉主峰。湛蓝的玛旁雍错湖安静地躺在冈仁波齐与纳木那尼峰之间,纳木那尼峰虔诚守护着这座神山,这是人类灵魂苏醒的地方,也是人类最后一方净土。关于冈仁波齐神山有许多匪夷所思的传说,据传19世纪俄罗斯登山队为了一探神山究竟,结果集体消失。又有西伯利亚科考登山队登过某个特定地点,全体队员突然衰老几十年。


七月是藏族信众朝山的季节,据说有幸登上神山山体第一层并环山走上一圈,可消累世孽障,如果能从山脚下磕长头完成转山三圈,百病不染,长命百岁。镜头下的男女信众不畏寒冷,在乱石堆中,在刺骨的雪地里用膝盖丈量着神山的威严。目睹衣衫褴褛,目光坚毅,表情严肃的虔诚朝拜者,心中不由震颤。生命于人类是珍贵的,其长度和宽度却是不可估量的。为了信仰可以抻长它的宽度和长度,可以增加它的韧度与。心中有目标生命恒顽强,在艰难困苦中磨砺生命是对生命的最大敬仰。


班戈湖是西藏那曲地区久负盛名的硼砂盐湖,1987年中秋节前后,我们连队去那曲班戈湖执行运输任务。


那是我人生最难忘的一次历险之旅,深秋藏北高原大雪覆盖了枯萎了的青草,车队在无路可行的缓坡上乱了阵脚,夜宿矿区道班,翌日整队继续行进。返程那曲兵站秋阳正好,不料我乘坐的94号车不发电了,司机是我的乡党殷中和。眼看着一辆辆装好矿石的车队从我们抛锚的病车旁呼呼而过,急得殷老兵满头大汗,一个小时后排除了故障。我们继续驾车前行,可怎么也看不到车队的影子。夜色降临,道旁的残垣断壁处扑楞楞飞起猎隼和硕大的水鸟,幸好有朦胧的月色为我们仗胆,中和脚下的油门也来了精神。


我不停地点烟递给中和,中和也放松了紧张的情绪,我们聊着笑着。忽然车速缓了下来,中和嘟囔道:“这鬼地方,路面还结了冰?”。顺着灯光我也看到前面白花花一片,立刻意识到是一片水域。大呼一声:“刹车!”话音落时车子发出了嘎嘎的巨大声响,像一头受到惊吓的老虎卧在湖边。我们坐在驾驶室浑身哆嗦,十多分钟后才渐渐缓过神来。“有烟吗?”“有”。我摸摸索索点着仅有的两支烟递给他一支。


壬寅之夏,火炉炙烤大地,有朋友约我去西藏旅游,因为父母年逾八旬,加上两个小外孙羁绊不得前往,朋友只好跟团去了。两周后朋友返回,为他接风的晚餐简单却有烈酒助兴。酒酣之际我问他去西藏的感受,他只说了两个字:震撼。


他告诉我从川藏公路上西藏,从青藏线下西藏,沿途的雪山、草地、无垠的大漠无时不在摄取你的灵魂。我说西藏之旅震撼在哪里?他说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让我震撼。我举起酒杯敬他满盏,他沉默片刻后接着说,我为什么把去程叫“上西藏”,把返程称为“下西藏”,这一上一下只有你懂得。在海拔超过六千公尺的申格里贡山顶上,我们一行游人踩着薄薄的残雪,俯瞰半山腰处一片游动的云朵,竟分不清是羊群还是残雪。倒是下山途中牧羊女刺破瓦蓝天空的歌声给了我们答案。车泊安多县城,高原反应头疼欲裂,却丝毫没有减少大家的兴致。踏着夕阳映照下的青藏公路,格桑花把数千公尺的高原点缀成一汪花的平湖。在加措的民宿毡房里,我们接受了清凉的自酿青稞酒、酥油奶茶和洁白的哈达。翌日清晨,旅行大巴又缓缓行进在可可西里无人区,正当大家昏昏欲睡时,有人惊呼:藏羚羊!朝霞洒在星星点点的牧草上,上百只藏羚羊沐浴在一片金光闪闪的祥光中,我们的心浸泡在潮潮的露水里。这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索南达杰为什么要以他的性命换取藏羚羊的生命。


尊重生命是人类最完美人格,是人类至高的情商。在海拔5231米的唐古拉山口,我看到一尊花岗岩军人石雕,这是青藏两省(区)人民政府耸立的。同行的一位从西藏哨卡复转军人介绍了雕像的来历后,我们纷纷取下肩膀上加措赠予的哈达,这哈达应该敬献给没有生命的冰冷石雕,这石雕的基座是格尔木南郊的烈士陵园,石雕上的文字饱蘸着共和国士兵青春的汁液书就,那一刻我分明听到了这尊没有生命的石雕咚咚的心跳,他的周身散发着永恒的能量。



02

一方水土也养牛和树



地球是太阳系中八大行星之一。盘古开天辟地,宇宙不在寂静,神秘莫测的地月系统中,地球有规则的自西至东自转,环绕太阳公转,自转和公转结合,形成了白昼和夜晚,春夏秋冬四季往复。黑白互换,冷热碰撞,地球上形成了多样化生物,人类由此而诞。550万年前,南方古猿就具备了直立行走和抓握能力。“汤姆男孩”7岁夭折,那是人类文明进程中不可逾越的磨难。元谋猿人是东方神州的古老人种,他们采食野果,刀耕火种不断进化,奠基了中华文明。


生物与自然环境息息相关,人类与自然环境休戚与共。风雨雷电,沙漠,高山,海洋,土地,嘉禾,花草,树木,崖石,河流......大自然是生命的产床,是人类五彩斑斓的竞技场。


任何生命都是天择物竞的,人类更加懂得适者生存。宜居一词便是佐证。

观察不同地区的人,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之说感慨万千。


阳光,雨露,土地呵护生命,滋养人类。水土是根本。我曾站在巴颜喀拉山的源头,听翻卷着浪花的汩汩清流歌唱,看大漠落日中牧民甩起长鞭追逐斜阳的豪放。从游牧老人额头被强烈的紫外线,深深镂下不规则的纹路里,我读懂了适应一词。从去日光城的朝觐者,五体投地,用凡夫肉胎体悟成道的秘境里,我读懂了信念的含义。


藏地人物质生活极简,依托草原而生,牛羊是他们的庄稼。一捧糌粑,一碗奶茶便是佳肴,一顶帐篷即是温馨的家,一坨干牛粪可驱赶寒冷的长夜,一泓明亮的海子是草原的双眸,一座雪山包藏了无有杂染的心肺,一对雄鹰护卫圣地,一片格桑花海涤荡尘世的污垢,一曲嗡玛尼呗咪哄的佛号让杂乱的心进入禅定,一所天葬台是进入极乐的入口。

美哉,藏地牧民!


青少年时期,父辈乃至祖辈深耕秦地沃土,我曾听闻和亲历过一些或令我泪目的,或荒诞不经的人和事。


太平河数千年来就是一条灾难河,河道长满齐腰深的荒草,狼虫虎豹常出没,山洪暴发,沿岸群众多受磨难,烂泥峪成了太平峪的别称。


上世纪七十年代,咸阳地委任命苏耀先为户县县委书记。苏书记上任后,规划了美丽户县“九纵八横”(乡道建设)林路工程、涝(河)太(河)流域治理的蓝图。湛蓝的天宇下,户县人民阔步行走在绿树成荫的大道上,多了精气神。治理涝、太两河那年,我还是十一二岁的初中学生,每周参加一次大会战,亲历了热火朝天的奋战。劳动锻造了人的筋骨,也触动人的灵感,户县农民画、农民诗歌创作一发不可收。涌现出刘志德、李强华等一大批名扬海内外的画家和诗人。人是有感情的高级动物,利于人民的人,人民永记。苏耀先的魂被户县百名自发的人,请回南山下的牡丹花园。碑石冰冷,人心恒暖。


头顶苍天,双足踏地,端身正念,不惧艰难,面朝阳光,奋勇向前。这是汉字里大写的人。


1956年11月15日,开国领袖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第八届二次全委会上说过:“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何为精神?精神就是信仰,就是品德修养,就是道德理念,就是人生态度,就是气概胸怀,更是一种文化传承,伟大的精神成就伟大的事业。日月轮转,岁月更迭。文天祥、吉鸿昌、董存瑞、黄继光、雷锋、钱学森、袁隆平、杨利伟......中华民族优秀儿女的精神是领航的明灯。


我们敬重先祖,热爱民族英雄。这是中华民族优秀的品德,凡人壮举激荡奋发豪情。


在动物界里,牛是人类忠诚的朋友。


十二生肖中的牛虽然位居第二,与鼠比较,牛无争议,其品行堪为第一。鲁迅先生对牛的赞誉凝成一行诗:俯首甘为孺子牛。


少年时生活在秦岭,对秦川牛更有一份特殊的情怀。听祖上老人说,先辈特别爱牛。一次人为的大火,曾祖父来不及救人,手持镰刀冲进牛棚砍断缰绳,牛连夜晚穿荆棘,过山林卧在一处平坦的,阳光明媚的地上。从此秦岭北麓一个叫岭南的地方,就有了我们的家。


家父属牛,爱牛如子。别人不愿养的牛,他要。联产承包山地后。父亲养了一头犟牛,他不轻易呵斥鞭挞。父亲说,牛是来为人服务的,你不和牠培养感情如何驾驭牠?那年夏天,父亲牵着我家刚刚啖过菜籽油的犟牛来到碾麦场,他把牛轭头搭在牛肩上的瞬间,牛挣脱缰绳跑到场边,如此反复十余次,父亲终于忍不住了,他不急不慢地来到牛身旁,大声呵斥中抡起手中的鞭子轻轻打在牛背上,这头犟牛似乎发现了主人不悦,低下了高傲的头,嗒嗒嗒走到牛轭头下。


姜家二爷亦属牛,对牛溺爱有加。他家养的秦川黑牛自小就只吃屋后那片苜蓿,牛学会耕地后专在自家平坦的坡地上拉犁铧,且时间有限,别人要借用二爷的牛,他总用固定的话搪塞:我去给你家帮忙,我家的牛这几天不好好吃草料。夏天别人给牛啖菜籽油,他总是想方设法捉一条黄鳝喂给牛解暑。那年春播,二爷牵了他家毛发油光锃亮的秦川牛,去了门前并不陡峭的地里,搭上轭头来回走了三圈,牛就顺势倒卧在犁沟里。再次起身又滚到梯叉的深沟里,这牛营养好,竟然没有死,牛哀嚎了三天三夜,二爷也三天三夜没有进食。这头“宠物牛”成全了村里数百人吃肉的贪欲。


在西藏自治区堆龙德庆县,我见到过原始庄重而又热烈的开耕仪式。村民在开耕仪式现场的田坎上插满彩旗,在地势高处挂上黄色经幡。德高望重的长者宣布开耕仪式开始: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锣鼓息,炮声止。身着绛红色服饰的僧人吹起铜钦,长号声落,奏国歌,升国旗,礼毕。村民代表走到绑扎彩旗(以红色为主基调)的头牛前,为犁沟中待命的牛佩戴洁白的哈达。


执犁人抡圆右臂,啪啪啪三声鞭响,阿妹阿哥随着欢快的曲子跳起了锅庄。

一方水土养一方牛,一头牛耕活了一片土地,人和牛流下的热汗浇灌土地,贫瘠变沃野,种子变禾苗,农耕人脸上颤开了花,静默的大地有了欢乐的歌。


在可可西里无人区,我们的车队经常和一群群野牦牛不期而遇。


牦牛不是另类的牛,而是牛中精英。牠们分布在西藏、青海、甘肃、四川等地,或野生或家养。大型牦牛当属西藏为最,背部长有黑褐色或黑白花斑毛,短而光亮,胸部、体侧、四肢和尾部长出的毛茂密,长而卷曲。古人把牦牛扫帚般的尾巴做旌旄,明朝人取其为帽缨。第一次在五道梁的沙漠见到野牦牛,正是血色残阳泼洒在远处洁白雪山的黄昏。一群野性尤物奔驰过后,腾起的尘土遮蔽了天空。我傻傻地站在109国道,眼前浮现出格萨尔王身披牦牛麾氅,骑在威猛高大的牦牛背上,与叛国投敌的叔父晁同厮杀。


我也在楚玛尔河凛冽的风雪中,目睹过野牦牛于荒芜中觅食的身影。我更多的听闻过青藏公路修建之初,慕生忠将军牵引牦牛队往西藏运送给养的故事。青藏地区冬季是枯水期,拉运冰块化水成了驻扎部队的日常任务。在安多兵站,我近距离抚摸过僵死的牦牛头。那头牦牛是战友们在申格里贡山下拉运冰块发现并运回的。站长告诉我们起初这头巨型牦牛,还喘着粗气,精神状态不佳,不肯进房子,一直站立在兵站边上的水房一侧。地区救助站来人检查后吩咐战士们,这头牦牛最少也有三十多年的寿命了,你们好好照顾牠,希望牠能继续存活。翌日清晨,牦牛依旧站立在那里,双目圆睁,没了气息。


郭小川 在《春歌》之一里写道:“西藏 的牦牛, 内蒙 的骆驼,早像春风一般巡视过高原和沙漠”。


申格里贡山下站立着死去的巨型牦牛,以及十几年如一日坚守雪域的士兵,何止是数百次巡视过高原的英雄。


桥山遍野古柏参天,长青不凋。轩辕黄帝曾在此亲手植下柏树。仰视古柏,浮想联翩,人生易逝,树木不朽。


沃土之上必生长粗壮高耸的大树。无言的树木与人类共生,情感笃深,痴情汉子董永也曾拜在槐荫树下,成就了一段浪漫凄美的爱情故事。北宋末年洪洞移民,就是从村头那颗大槐树下起步。“问我老家在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祖先故居叫什么,大槐树下老鸹窝”,千余姓氏,数以亿计的移民遍布大江南北,一代又一代繁衍生息。时至今日,有几人记得朱元璋移民屯田,发展经济,巩固边疆的良苦用心?又有谁敢否认他是大槐树下的子民?


树,支撑着千秋历史;树,滋养了历代辉煌;树,荫护着一介草民;树,忠诚于广袤大地;树,其实是地球上的毛发和经络。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

“伐薪烧炭南山中”......


树木和人类,谁养育了谁?在我看来有思想和智慧的人类是树木卑微不肖的子孙。树木不与人类争领地,默默无言任由处置,“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百构而西折,直走咸阳”,杜牧的《阿房宫赋》描绘的皇室宫殿何其宏伟,蜀山的千年树木撑起了恢弘建筑,秦岭的参天乔木包裹在青砖大瓦里甘作栋梁。


一方水土养一方树,一方树木福盈一方土地,惠泽一方子民。


我自幼长在秦岭山水中,不乏对树的了解,直至走出秦岭,还经常被同学同事戏谑为“多见树木少见天”的山娃。少年气盛,乍闻蔑称恨得牙根痒痒,但是当我从山上的树上采摘山珍野果带到学校,分赠给同学们时,又重新拾回了山里娃应有的自尊。


很久没有回到祖居了,夏至后的一天,邀友登山去看树。老屋门前那颗曾经和我一样高的,被我掰过无数次芽子的香椿树,如今枝枝桠桠大如伞盖只能仰望。坡坎肥沃的山地已经荒芜,藤蔓遍野,蒿草齐身,唯有甜了山里人日子的老柿树还健在,长满树瘤的树身三四个人也合抱不拢,抻展的新枝上挂满萌萌的青果。屋后那棵罩了屋顶的大樱桃树枯萎了,老根还在,朽根周围孕育了无数颗樱桃树的子孙。入伏的山风轻抚花椒树,空气中弥漫着大山里特有的清香。


我怀念鹿角河源头的茂密森林,那里是大树的王国。那是我读完初中后的一个暑假,家居熊家岭的天同和桃峰约我和表哥去鹿角河采药,这是我们“预谋”已久的计划。毕业合影散场,我急忙往面袋子里装上自制的刨药耙耙,午后在沣峪口搭乘宁西林场运送木材的卡车进了山。那夜我们借宿桃峰家,屋子是用无数块大木板卯榫在一起的,饭桌大树根锯断而成,凳子树桩截断而就,木屋不大却也温馨。


翌日清晨,大公鸡把我从格林童话里叫醒。天同的父亲领着六人“特别行动队”急赴目的地,落日时分,我们在一颗高大的松树边,找到了石崖凹进的避风口“安家”。


采药三天,我见识了鹿角河形态各异的大树,在茂密的林间攀爬,丝毫也感觉不出时令已到盛夏。五颜六色的小花蛇从脚下滋溜窜出,松鼠欢快爬上树梢,蝴蝶相互追逐,远处偶尔还会传来野狼的嚎叫声。千万颗大树生长在鹿角河,生命有了庇护所。我们不停歇地刨开厚厚的树叶,捡拾大树的馈赠。

高中第一学期的生活费是从鹿角河森林里捡来的,我人生起步却是从少有树木的荒漠开始的。


当我驾驶笨重的大依发车,穿越在青海海西州的无垠戈壁上,总幻想鹿角河的大树能长在黄沙滚滚的野马河。


青藏高原其实有树,那树就是沙丘上不起眼的红柳树。这不起眼的灌木经年累月在风中摇曳,缺水少肥,依然不弃生命,顽强生长。在兵城格尔木河西,我见到红柳树的根,那一刻心灵为之震颤。盘根错节的红柳根像奔腾的骏马,像展翅高飞的雄鹰,像反弹琵琶的飞天少女,像憨态可掬的野牦牛......这一堆堆红柳根是当年青藏公路之父慕生忠将军开山辟路,从沙漠里挖出来带到格尔木当柴火。海西公路养护段的师傅告诉我们,红柳也叫娑娑树,长在沙漠防风固沙,是青藏公路最好的植物。


大漠里的红柳树是我人生中最高大的树种,他没有伟岸的身躯,在苍凉里把生命中仅有的一抹绿色呈给世界,他没有招人青睐的妖艳,却用浑身的解数抓握足下的砂砾,不择位置只把根深深扎在贫瘠里,任由风霜雨雪侵袭,成百年上万年初心不改默默坚守。在通往拉萨的雪线上,不乏红柳一样的战友,他们嘴唇发紫,脸皮黝黑,指甲洼陷。年复一年超期服役,一身绿军装点缀了洁白的群山。


树木有情,落叶归根,老叶滋养幼苗。慕生忠将军留下遗愿,撒下骨灰永驻高原。青藏高原有茂密的森林,这无形的树一茬一茬蓬蓬勃勃,根木不朽,万古长青。



作者简介

杨宏涛,西安市鄠邑区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西安市作家协会会员。《秦川》文化签约作家。发表作品百万字,出版散文集一部。诗歌散文作品曾获全国奖项。散文作品入选北京市中考语文试卷。


编辑:刘静

审阅:卢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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