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 钱可 | 单陶陶和她的电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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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可

屏幕里的女人，将身上那层厚厚的脂肪外衣慢慢脱下，露出了迷人的白皙滑嫩肌肤，下楼，面不改色地将脂肪皮衣丢进垃圾桶里烧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让人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熊熊燃烧的红与夺人而沉静的白,在这时，显得异常抓人眼球。

荧屏外的单陶陶，本已睡意朦胧，但在这强烈的视觉冲击下，瞬间恢复了精神，但接下来，又是一长串的泡沫剧情，让人看了呵欠连连。很多台词她已经忘了，只记得有人对女主角说了这样一句话:“每个人的一生，或多或少，都会对周围人产生影响。”当物欲纵横的世界全是“地球少了你，一样会转”的价值观，这样一句话，多多少少还是会让人有一点感动，毕竟它肯定了我们每个人存在价值。 

关掉电脑，已经凌晨4点了，单陶陶很少熬夜到这么晚，回想着几个小时前点开这部剧，只是因为看到剧情简介上写着-----一个胖女生的日常生活。 

很多人对单陶陶的印象都是安静，讲话时音量小，不善交际。他们也许也会疑惑，一个从小衣食无忧，父母开朗健谈，并且被养的白白胖胖的小姑娘，为什么就不爱说话呢?胆子也还那么小呢?但只有单陶陶自己知道，她内心其实一点也不安静，并且很喜欢各种冒险，有时想法很怪异，所以说出来的话，常常会使周围的人感到震惊不已。有段时间，单陶陶的心情非常压抑，突然有天，她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于是她立刻上网查了查资料，网上一大堆东西着实让她感到头疼，她看了一会儿，便决定关掉网页。想着:与其担心这些无聊的东西，还不如看一场电影来的实在。

鼠标不断在滑动着，搜索引擎也不断往下翻，单陶陶突然被《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吸引住了，松子做的鬼脸把她逗笑了，于是她也照做了一次，但看到镜子里扭曲的脸还是感叹一句，是真丑啊。然后开始看起了电影，渐渐地，单陶陶感觉有一刻头脑晕眩，眼睛模糊，但随后又清醒过来，感觉自己慢慢融入了电影场景似的。女主角松子属于耐看的那种类型，初看时不怎么惊艳，但有时候真的美得让人心动。特别是她站在大雪中的那一段，白雪红唇，相互映衬，让人觉得无限美好，单陶陶好像融入了电影，影片中的阳光像似真的打在她身上一般，让她觉得格外温暖。但到最后，松子的身材变得臃肿不堪，总是两眼呆滞地望着这个世界，总是暴饮暴食，总是回避与人交流。单陶陶感到很心痛，想走近她，帮她擦一下满是油污的脸，但本能又让她退却。确实，没有谁会想要碰这样一个女人，浑身脏臭，头发蓬乱得如同烧焦了的枯草，偶尔几只苍蝇在上面飞过。单陶陶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看着她像发疯一般在草丛中寻找她的好友给她的名片，单陶陶突然觉得很开心，因为松子终于又燃起了对生活的热情。可就是几分钟以后，她被一群孩子用石头打倒在地，眼睛睁得鼓鼓的，只是眼里刚有的一点灵动又成了死寂。对，她再也站不起来了。

松子死时的那晚，天空繁星点点，活泼得就像她曾经所做的鬼脸。那一刻，单陶陶哭得泣不成声，她走过去，拿纸巾帮松子擦了擦脸，想让她走得不是那么狼狈。

生活的希望被旁人击打得粉碎，单陶陶很能体会那种感受，她想起曾经在牛仔裤店里面欢天喜地的挑了一条牛仔裤，却被店员用一种奇怪的眼光告知，没有这么大的尺码。起初，单陶陶很伤心，但随着逐渐长大，也学会了释怀，也学会了小心翼翼与人相处，以前总有人会把她的姓读成“孤单”的“单”，她开始会和人尽力解释，但后面发现有时候会产生摩擦，后面她也就懒得解释了。她也开始懂的有些时候不要只图一时爽快口无遮拦，因为影响的，可能会是别人的一生。比如就像松子爸爸平时说的那些过于冷苛的话，才让松子变得如此缺爱，才会那样奋不顾身地去追求，甚至是乞求别人的爱。单陶陶边走边想着，不知不觉到了松子的家，还是那张鬼脸照片，最先引起她的注意，单陶陶拿起来，指尖不停地摩挲着，回想着之前松子之前发生的一切。电影落幕时，单陶陶又有了刚才看电影的头晕感，等她再次摇了摇有点发晕的脑袋，竟发现手里竟有张照片，是松子做鬼脸的那一张。她不禁吓了一大跳。

“我不会真精神分裂了吧！”她想着，觉得背后有一点发凉，便迅速把脑袋埋进被窝。

兴许是睡着了，梦里竟然出现了玛丽莲梦露，她正在片场拍戏。最近，单陶陶被玛丽莲梦露迷住了，当她和朋友说时，朋友们都很惊讶，因为单陶陶以前是赫本的粉丝。而梦露和赫本，简直是南辕北辙，但单陶陶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只是觉得梦露的笑让她很舒心，一看见梦露笑，她的很多烦心事就忘却了。性感与天真的共存，单陶陶觉得这个总结很精辟。

此刻，梦露正在拍摄七年之痒，很多媒体都聚集在纽约列克星敦大道上，等待着梦露和大导演比例怀尔德的到来。梦露到达现场后便开始摆姿势，闪光灯此起彼伏，一阵风吹过，掀起了她的裙角，围观者露出微笑，好事者赶紧抓紧机会拍照，为明日的头条努力，辛波拍下了梦露尴尬地笑着并用手捂着裙子，那短短十几秒，恍若白天。

见面会终于结束了，单陶陶听到梦露在后台抱怨：“我再也不想演这种角色了！”单陶陶看着这个女人。已经有很多的粉丝。不愁没有电影演。便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不换角色呢！”“没办法，为了生活呀！”她回过头，对我笑笑，但语调由刚才的烦闷变得有丝轻快。那一刻，单陶陶真的感受到了在生活鸡毛繁琐下的乐观。每天活在各种舆论之中，轻声抱怨后，微笑着继续。梦露突然对她说:”你觉得我那条白裙子好看吗？”“嗯” ，她点点头。“其实你穿这条裙子也非常漂亮。我觉得你很像以前我一个朋友。这条裙子我就送给你了吧！拜拜，走了呀。”单陶陶手上拿着这条裙子，有点不知所措，毕竟是自己喜欢的演员送的，难免有些激动……喉咙像是因为被某种干渴而刺激了，单陶陶揉了揉眼，想让自己变得清醒起来。和她预想的一样，手上果然拿着一条白裙子。单陶陶不知道自己是惊讶还是该欣喜。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处于某种游离虚实的魔幻状态，但想到还能和自己喜欢的角色演员接触交流，就觉得这种体验还是蛮不错的。

闹钟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单陶陶极不情愿地起床，收拾书包，准备去上学。到了教室，像往常一样开始温习功课，做起作业。

这时，班主任突然带来一名转学生。她的名字叫做马婷达。干净利落的短发，精致立体的五官,颇有韵味的点点雀斑。一身黑色的干练皮装,将她俊美的脸庞映衬地有一丝硬朗。她抿着嘴唇,陌生又冷静地望着这一切。整间教室只有单陶陶旁边有一个空余座位。所以马婷达也只能坐在她旁边。一天下来，两人并没有说上几句话。但单陶陶对这个女孩子却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她总觉这个女孩不是表面上的不易近人。慢慢地，两人开始有了点交集，从开始见面浅浅点头打招呼示意，到后来一起讨论一下数学题做法。有天，单陶陶看见她一个人在学校的草地上，仔细而细心地浇着一株万年青,西方女孩的侧脸在阳光的斜照下显得格外动人。植物叶上滚动的露珠印着女孩的盈盈笑脸，像极了三月时的桃花，开得那么夺目。

单陶陶带着好奇，忍不住跑过去问：“为什么你只浇这一株呢?”当时马婷达的眼里满是动容，与之前的傲然无视一切，全然不同。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一个把自己和外界无限隔离的女孩，给单陶陶讲了和一个和里奥的男人的相识相遇再亲眼看到他死去的故事。马婷达讲得很是平静，就像在诉说着别人家的故事。她平静的样子，让单陶陶想起曾经林清玄写的他一个邻居。那是一个太婆，乌黑的头发总是顺着藤椅垂下来。藤椅轻摆着，她的头发也随风飘动。太婆手里经常拿着一支漆黑的大烟斗，那是她死去的丈夫的。老太永远是一副平静安详的样子，而讲故事的女主人公此时也和这太婆一样。太阳在马婷达的讲述中逐渐爬下了山，她的故事也像黄昏的余晖一样，慢慢进入帷幕阶段。单陶陶突然想象着马婷达年老的样子，佝偻着腰，满脸都是皱纹。提水壶的手止不住地发颤，水壶中的水已经洒出了一大半，年迈的老妇人用手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腰，然后又絮絮叨叨地念着那些芝麻大小的事，不时再潜心祈祷几句---上帝保佑。单陶陶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马婷达，她听了哈哈大笑，但笑完之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许久，马婷达轻轻对单陶陶说，“暑假我带你去看看我和里奥相认识的地方吧! ” 单陶陶很是高兴地答应着。

终于到了假期，单陶陶和马婷达风尘仆仆地来到那个曾经发生了很多故事的地方。那里，绿色的小山、蓝蓝的湖水和红瓦白砖的房子，数不清的轨道，长长的意大利式古桥，几十米高的喷泉。马婷达静静地看着这熟悉的一切。 

马婷达和单陶陶来到曾经和里奥住的大公寓，四周空荡无人。她俩一步步向上走着，谁也没说话，只有嘀嗒脚步声在整个大楼回旋。单陶陶看到马婷达只是盯着脚下的地板，眼神却是散漫的，她不知道马婷达现在在想什么，只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马婷达朝她点了点头，终于到了里奥和她住的那层楼，马婷达边走边给单陶陶介绍：这里是她的家。而最前面则是里奥的家。里奥死后，马婷达以为自己再也不回到这个地方，但她还是配了一把钥匙，想留作纪念。推开门，她不禁自言自语道:“一切都没有变。”乳白色的餐桌搭着一块蓝色条纹的布，两份汤匙餐盘还有序摆在上面，陈旧的木柜书架 ，放着一张她和里奥的照片，只是那上面满是灰尘。单陶陶原以为马婷达会触景生情，但马婷达却显得比之前轻松很多。或许是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了吧！大家因为长时间的奔波，身上都有了些许汗臭味。马婷达从房间里找来两条裙子，俩人洗了澡，以便两人洗完澡换上。单陶陶突然发现换上碎花裙的马婷达，有种自然盛开的小雏菊的美，散落的几根发丝更略显慵懒，多了份邻家女孩的真实可爱感。于是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说道:“马婷达，你应该多穿一些明亮的衣服。不要再穿那些什么漆皮深色的衣服了，好不好？这才是真正的你。”马婷达听了，睫毛有些微微颤抖，她缓缓抬起头，盯着单陶陶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把她拉到镜子面前，指着镜子里面的单陶陶说， “你又何尝不是呢！不要总是黑白灰三部曲了。跳出那些禁锢，让人眼前一亮，你本来就很不错啊！”单陶陶听到这些话，表面默不作声，心里却掀起了波涛巨涌。单陶陶承认自己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但她也知道，让自己缺乏安全感的是外人的评价。孩子们对她说不好看的童言无忌，让她有些害怕穿裙子。大概从小学三四年级起，她就开始不怎么穿裙子。初中毕业以后，在妈妈的软磨硬泡下，才勉强同意穿上妈妈买的裙子。但也只是在晚上和他们一起散步的时候穿，偶尔遇上一两个熟人，心里也会别扭很久。曾经也有人对单陶陶说，你穿裙子其实挺好看的呀！她笑笑，然后那裙子就永远被压在了衣柜的最底下。

马婷达看着一直不出声的单陶陶，眼珠一转，突然拉着她，死命地往外跑。边跑边笑着对单陶陶说：”出去晒晒吧，你看你都快要发霉了！“两个穿着碎花吊带裙的少女，满脸嬉笑的在街上打闹着。马婷达很久都没有那么疯了,在老师和同学的眼中，永远都是一个高冷的行为举止怪异的女学生。其实，马婷达是个很活泼很喜欢依赖别人的女孩。偶尔她也会像个小孩子一样拉着单陶陶的手不停地转圈圈，也会去买个泡泡机对着天空乱喷一通。单陶陶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像只蝴蝶，满是轻盈地飞舞在这个世界上，这一刻，她忘了以前的所有，当然也包括她自己。

玩累了，马婷达突然指着一家旧电影院对单陶陶说：”里奥经常去这里。”单陶陶想都没想就拉着马婷达进去了。因为知道里奥是意大利人，单陶陶特意叫老板放了《西西里的美丽传说》。这是单陶陶很喜欢的一部电影，反复看了很多，只是这一次，多了一个马婷达。

因为有了前几次的经历，单陶陶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了明显的心理准备，当然，她也曾告诉过马婷达。没过一会而，两人就感觉已置入电影情境。她俩静静地站在那里，看这个小镇发生的一切，既对玛莲娜的美惊叹不已，又对青春期小男孩的幻想感到有点好笑。单陶陶一直有个疑问:演员莫妮卡，贝鲁奇是怎么看待玛莲娜这个角色的？马婷达突然对她说：“你知道吗？其实男人看待女人，是看她的整体。而女人看待女人，要把她的鼻子，眼睛，嘴巴全部评论一番。”单陶陶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想说的是，为什么小镇上的女人会那样对待玛莲娜。   

两人坐在离玛莲娜家不远的桥墩上，像曾经那个默默爱慕她却什么也做不了的男孩，远远地看着玛莲娜出门。一颦一蹙，一路一步，身姿绰约，满眼风情。男人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女人们不停小声咒骂着她，无论旁人如何，玛莲娜还是直视前方，迈着优雅而自信的步伐向前走着。“你说同样是男人，为什么想法是如此不同？”这句话不知道马婷达是对她自己说，还是对单陶陶说。但单陶陶觉得她一定是想起了里奥。单陶陶找不到什么话安慰她，因为她觉得这就是人本来的样子：对美好事物的无限追求，只是有些人会默默等待、小心呵护；有些人急于探求、霸道占有。她只能对马婷达说：“可能每个人对他所爱的人爱得程度不同吧。”她想这也许那是能够让马婷达的心好受一点。马婷达没再说话，只是继续看着那个窈窕得能晃了人眼的背影。两人在这个小城住了下来，也见证了玛莲娜的生活。马婷达对玛莲娜的遭遇感到心痛无比，但却也无能为力。可能因为她在玛莲娜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曾经她也是那样无助。但在那绝望的日子里，她遇见了里奥。相比玛莲娜，她觉得自己幸运太多。玛莲娜因为太漂亮被拒绝工作，父亲死后，没有了生活来源，被男人包养，被女人咒骂。最后又被一群人打得衣不蔽体，绝望地离开了这个小镇。但这些在故事结尾显得都不是那么重要，因为当玛莲娜和丈夫手挽手回来时，她依旧满眼柔光，虽然身材比以前臃肿，眼角多了皱纹，少了一分惊艳世俗，但多了一分岁月静好。所有的女人开始善待她，不再视她为情敌，曾经喜欢她的那个小男孩，也长大并有了自己的女朋友，一切都变了，一切又都像没变。

末了，影片中的男孩自述道，“在我的一生中，有很多女人问我是否会忘记他们，我都说不会，唯独有一个人没有问我，但我一生都记住了她。”“你会记得我吗？等我们分开以后。”马婷达突然扑闪着她的大眼睛问单陶陶。单陶陶微笑地朝她点了点头，一直以来，单陶陶不习惯于太露骨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心里十分，可能只表达三四分。但其实只有她自己，她只是害怕被人拒绝罢了，所以抢先把自己包裹起来。她相信马婷达能够感受到自己,因为马婷达突然伸手抱住了她。

走出电影院，两人去了里奥常去的餐馆吃了点东西，准备关灯睡觉。第二天，单陶陶睡得正迷迷糊糊。马婷达故作神秘地把她从睡梦中摇醒，一脸得意地给她看了一张照片:不错，是莫尼卡.贝鲁奇，她带着她的女儿，小女孩在前面跑着，母亲在后面追她。单陶陶能够感受到皑皑的雪地中,莫尼卡眼里的温柔的爱意。“这个为艺术奉献了一生的女人，希望她能永远安好。”单陶陶心里默默想着。

回来马上要开学了，单陶陶拉着行李箱独自在机场上走着， 身上穿的是马婷达送她的那条裙子。马婷达没有一起回来，因为她想把她和里奥的故事写下来，拍成一部电影。单陶陶非常支持她的想法。去机场的那天，她没有叫醒马婷达，选择一早出发。当她下飞机的那一刻，手机里传来一个视频。是那天晚上她俩看电影男孩自述的那段。但是在最末，马婷达又加了一句:我永远都不会和你说再见。倾刻间，单陶陶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但她却没有一点伤感，因为她知道所有人都在做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是，马婷达也是，每个人都是。

回到学校后，所有人都惊异于单陶陶的变化。有时候他们也会私下讨论单陶陶，但她也学会了不再在意别人的看法。认真学习，帮马婷达的植株浇水，去品尝各种各样的特色小吃……以后，也还继续有人将她的“单”读错，但之后，她会很耐心地去向对方解释。有一天，马婷达突然给她发来一部电影链接---《天使艾米莉》，并附加了一句，“感觉挺像你的。”单陶陶看完之后回复她：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艾米利。

过了段时间，同学们给单陶陶推荐一部电影，名字叫做《这个杀手不太冷》。单陶陶兴致勃勃看完后，赶紧打电话埋怨马婷达，“你的故事拍成电影也不告诉我，也太不够意思了吧”马婷达笑着说：“我还不是怕你说我矫情啊。”“你做的矫情事应该不止这一件吧。”单陶陶打趣地说道。有几次，马婷达也飞到中国来找她玩，她们都在不知不觉地长大，都在慢慢地地变化着，但两人都为对方的变化感到非常开心。年少的狭直的心也开始变得慢慢包容，学会平静对待每一件事。某一天，单陶陶突然翻到自己初中时摘抄句子的本子，才发现张爱玲的那句-----如果你了解以前的我，就会原谅现在的我。她点起了一支烟，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那句话，烟圈吐了一层又一层，时间在那晚，过得好慢好慢。

单陶陶现在过得很好，也很满足，但依然对曾经的人格分裂症和能穿梭现实与电影耿耿于怀。一天，马婷达给她发来一条短信---对于你的人格分裂症，我研究了很久，拍了《黑天鹅》，你去看看吧。

当单陶陶被屏幕里的尼娜绝美的舞姿给深深吸引住，想要伸手触碰她时，却发现手指被电脑屏幕阻隔……

尼娜还在跳着，单陶陶一直在想马婷达到底想要告诉什么，后面她才明白，这是她自己内心造成的。曾经身体肥胖的时候，想像着每一个人都会伤害自己，压抑之后的无处释放，只能暴饮暴食，如此循环，而生活又是一个个蝴蝶效应的组合，单陶陶开始感谢自己，感谢马婷达，感谢生命中遇到的所有人。

马婷达说，她下一部电影，是关于她和单陶陶的故事，故事的前言要写这样一句话:《王风·君子阳阳》：“君子陶陶,永以为好”，陶陶：和乐舒畅貌。但马婷达没告诉单陶陶影片的结尾，是一个肌肤雪白的女人正看着一团燃烧的火，她的双眼，满是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