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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间多情几次（组诗）
刘太
1
如果你想
如果你想我可以掏出一个哈着冷气的春天
骄傲地走到你跟前，说抱歉
而你掏出一个拥抱，从你的髓骨，你预备
迎春的心跳，从一个自称古旧却还没捂热三十岁的老树桩
如果你想我可以摊开最近在读的诗歌
命令那些词语穿戴整齐，雨一来
就成你眼里的精酿。今夜，风一杯
月一杯，你千杯不醉，熬过了满城风雨
我却伶仃自吊，因你一封信全身潦草
如果你想我可以跟古树学一门外语
在她想出反驳台风的话前，接受她的师传
而我有天分。因为你是字母表的全部元音，即使没有
至少还有什么的话，都是安慰的欺诈
是不敢向你袒露身体的托词
如果你想我
2
以后的有时间
在南方埋下正极，我在北方
收到你的消息，挖出负极
磁场拖拽我们
打个照面
在隐姓埋名的街道
互相按住彼此的手心
为了印证对方是熵减的外现
可连泡沫都在熟稔膨胀，宇宙都在爆炸扩张
没有理由把我们揉在一起
像两块不同颜色、同样质地的橡皮泥
多年以后，你还是讨厌很多事物
哭泣，吃鱼，频繁的雨季
以及，阴晴不定的别离
鸡尾酒涨过长夜的腰身，你问我
今夜能否种下一个北岛
我说，以后总有时间
北岛会生长，酒也丰收
不必斤斤计较梦想重有几克拉
碎了就是碎了
你会看见玻璃渣里完好的我们
3
曾经来过
雨粘黏雷声，提醒活着的人
活着。三公里外，大雁
打点完，半个秋天的包袱，拖拽
波浪形的炊烟；爱不爱，观赏飞机
我伸出手，摊开二十一世纪的天空给你
面试时，不敢问出云霄的轶事
只需，背身，夕阳就能干涉
一对情侣口中的语沫，再献给你
如果鹿子酒馆，我们未曾竖起手指
四目相对，迎接永远住进瞳孔
上述的话就不会像眼里的，不切实际
从明天起，抹去，白咖啡的三圈
土星环；仅仅因为，它们妨碍茶杯
开始溺爱，三十七度的温水
而在那之前，我们，千万不要泄露
路灯落榜繁星的真相；世界已够荒谬
荒芜的心最不礼貌。可你曾经来过
4
中秋之夜
城市的缝隙流出人群，云朵的缝隙流出雨水
一经倒灌
我体内的雨水就卸下武装，叫上身上的蚁穴
一同溃败
一个人的泥石流，算哪一种灾害
可是没有预报，上帝
上帝送我许多省份的月亮，抬头过后都成了备胎
咖啡清醒不过你，紫薯腻歪不过你
就连红豆，都不及你俯身时那样入骨
取外卖时仍觉一个人，月亮还是缺一角
无福消受
这臃肿的光阴。想到你的长吻也从不
随叫随到
5
绸缪
今夜，第一次发现云是会动的。
虽然是乌云，可天空不也一样漆黑。
在台风里撰写天气预报。即使
持续一天。我还要花半天时间想你。
而你穿了白色长裙，距离越来越近。
两个逆风相爱的人，不该走散的。
要对重要的人说重要的话。比如
像明天一样无期地爱你。
等到暴风雨过去，我们再勾手
上西楼，去叫醒月亮，你说好吗?
6
龋齿
先要如川端康成般惊醒
没有海棠
你从梦中跳到后槽牙
化身令我头疼的黑线
那些夜晚
颤抖，在网上就医
借此熟稔龋齿的读音
打捞自己犹如
窟窿遍布的蜡光纸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
我们已经发展到中龋的地步
——欲拔不忍
思念有时不疼，只是你不去想
它还是在那
7
我用一万个良辰来遗忘你
我决定不再写你，诗中墨水遗忘了你的名字
而我没有，像黄花与夏蝶，晚歌与风。
当语言变得精确，不能再用第一句作为
诗题。读心术泛滥成灾。挖空我的你的灵魂。
我要一万次日落后的豁然清醒。玫瑰潜睡深海。
鱼若能永生，爱就像泡沫一样绵延。
可世界养育桃花，灌溉流水，一片月色。
在地上，曾彷徨我的抑郁和紧张。没人是我的影子。
因为，任命运排列交织的基因。太阳与地平线
有过良辰。我熟稔你的背影，却没见过你摘下眼镜的模样。
8
在人间多情几次
趁我还年轻，我要抓住身体里流失的句子
那些天赋异禀、精华般情爱的句子，锁在
生命砌成的纪念专柜。
牵手走几个来回，我们可以撞见
初见的校图书馆旁，你的学院楼
以及哗啦哗啦的樱桃树。那颗被我凝望许久
终究掉落的红色果实，由你宣判归属。
我们便在粉红色下午结为夫妻。
那曾是多么美好的词汇！
如今你转身沐浴，洗去所有不该洗去的
印记与吻痕。可我们都沉溺于对方口中的
眼睛。从那，看到彼此赤诚、
颤栗的心。
所以，教我如何背叛你热忱的舌
见我的泪珠吧，万物将臣服我们，甘心情愿。
星星跟着月亮迁徙。今夜我们奔赴巴黎。
9
结婚琐事
三十五岁前，我们结婚吧
从那以后，记得一个人的长久关注
你也一样。孤独不再落下病根
晚归时你连打了几个电话。等到下雨
收获阳台上的衣服。在老去之前，
等一个孩子，关照他，呵护他
像引领过往的自己，勤勤恳恳。
等我们都唾弃黑发，再去酒吧，用三十年前的
一支探戈，征服那些落后的小年轻。
然后你开始吻我的长发，赐我一个落俗的春天
10
接受
蜻蜓学不会遗忘
如果风曾平行地煽动
焦躁夏日的翅膀
安抚它，静读一朵芙蓉的心事
如此烂漫
可以写出两瓣无穷碧和别样红
而时光一个驰豫
太阳就能遍地生花，一个
羽翼未满的季节
还没学会晴空鹤唳，蛙声渐下
落叶就刻好了伤疤
好似蜗居断续呼噜的长夜
正试着接受
你于远方迢递，席卷黑暗
奔去
盛开一刻黎明
作者简介
刘俊杰，笔名刘太，04年生人，扬州市作协会员。现就读于常州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作品见于《青春》《翠苑》《美文·青春写作》等。
刘俊杰
编辑：卢娜
审阅：刘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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