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简介
Author Introduction
杜得无,本名杜宝龙,2000年生,山东聊城人,西北大学创意写作专业硕士研究生在读,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第三十二届作家高研班学员。小说散见于《作品》《西部》《野草》《青春》《滇池》《延河》《时代文学》等。曾获第十一届野草文学奖,入围匪帮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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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奖
短篇小说《到栈桥去》获第十一届全国大学生野草文学奖小说组三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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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
1、短篇《太阳与蛤蟆》刊《时代文学》2024年第1期;
2、短篇《出逃》刊《滇池》2024年第2期;
3、短篇《木石之夜》刊《青春》2024年第3期;
4、短篇《他和山的故事》刊《野草》2024年第4期;
5、中篇《香蕉树漫记》刊《胶东文学》2024年第9期;
6、短篇《杀猫记》刊《作家天地》2024年第12期;
7、短篇《秘境》刊《青年作家》2024年第12期;
8、短篇《黑鸟,白鸟》刊《时代文学》2024年第6期。
创作谈
在讲述中抵近幽微——《香蕉树漫记》
这两年我写了十几个小说,中短篇都有,因为在读创写的硕士,所以也不能算是业余写作,我的大部分时间,或者说生活的轴心,是放在写作上的。专职写作,偶尔会使我感到焦虑。这焦虑是两方面的,一方面是现实需求,另一方面是写作本身。对于前者,我想的还少一些。无论如何,从学校里走出来后,总归是能吃上一口饭的,无非是好点坏点,多点少点的分别。我的焦虑主要在后者。我在从事的这个东西,在绞尽脑汁钻研寻索的东西,它是否已经向我展开了全貌?虚构的意义何在?文学的内核应该是严肃的还是滑稽的?诸如此类。我还很年轻,二十多岁,我想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搞明白这些问题,或去搞明白它们究竟是不是问题,谁知道呢?有可能十年二十年后,我已经不在关心这个了,甚至放弃文学(可能性极小)。总的来说,在我还没有搞明白小说到底该怎么写时,我是完全自由的。我按照我所想的方式写,沿着前人的道路,在虔诚学习的同时尝试蹚出一条属于自己的羊肠小道。我是有野心的,俏皮点说,不想当将军的司机不是好作家。写小说的年轻人们都应该这样想,也这样做。
小说就是讲故事,我想这个论断是无可置疑的,无非是怎样讲和讲什么的区别。我很迷恋讲故事,我指的是“讲述”这个行为。用语言构建的故事也好,用文字描述的故事也罢,总归是在履行“讲述”这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讲”是第一位的,故事需要叙述者,需要一张“嘴巴”。在写作小说时,小说家就是叙述者,但不一定是嘴巴。你可以精心挑选一张嘴巴来替你说话,讲出你想讲的,描述你想描述的。在我写过的十几个中短篇里,我更习惯让自己来充当这个“嘴巴”。用别人的嘴说话我不放心,不是不放心别人,而是不放心自己。我对自己没有一丁点信心,妄觉自己参透了某类人物?那是胡扯。但也有例外,比如这篇《香蕉树漫记》,我借用了别人的嘴巴,一位我很尊敬的女性长辈,我们之间有过很多交谈,坦诚的,直率的。加之这个故事本就是以她为原型,所以我下定决心,就依托她的视角来写,蔓生一些枝节,做得更丰富一些。而我自己,则充当了小说中的倾听者,这与现实情况相符,只是时空发生了转变。我毕竟要虚构,要使出搬弄人物与语言的本事来,以求在平平无奇的结构上,生出一点波澜。
回到这个小说,它的诞生极其偶然。相比于写有原型的故事,我更喜欢凌空蹈虚,从一个点写起,然后是一条线、一个面、一个体,故事从虚无中诞生,于这个世界并没有明显的根据。它并不完全脱离现实主义,但总归要有点超现实的元素在。无所拘束,这是写没有原型的故事的好处。而当故事有了原型,也就和大地接续了根脉,现实性虽然更加丰厚,但也对我形成了牵绊。这篇是例外,也许和我那位女性长辈的讲述有关,她以小说家的敏锐,精准地抓住了那个核心,也就是我在小说中写的两次吃香蕉的情节,我正是被此打动,才写下这篇小说。我把这两个情节原班不动地搬进小说里,文字与讲述完全吻合,这是我对那位女性长辈的“讲述”的信赖。我一直认为,故事的精要部分,那极富艺术性的情节段落,一定是在讲述中完成的。情绪慢慢叠加,回忆扑面而来,与生人对垒,和亡者为伍,发自肺腑,经由喉咙,然后化作音符,喷涌出口齿,成为不可更易的钢与铁。相比之下,抠搜、推敲、琢磨出来的东西,就显得虚浮。这当然是我的偏见,也是我写小说时所遵循的理念。当然,我所说的“讲述”不一定是故事中人物的“口述”,它也可以是心理活动的展现,或称之“心述”。正如罗恩·拉什在他的短篇小说《艰难时世》结尾处写的那样,一切归于平静,不再有话语,雅各布试图睡一个回笼觉,入睡时他还在幻想一个比他所在的地方更糟糕的地方。这就是力量,沉默的力量。但话语消失了吗?正相反,话语在它没脱口而出时,才最有力量。在这里,讲述并未停止,它沉入了心脏和灵魂,依然絮絮不休。
在讲述中抵近生活和人性的幽微一面,这是我要追求的。讲述只是一种手段,一条路,一架桥,我要经由它到达虚构的彼岸,那是人迹罕至的所在,却又无时无刻不充斥着人的嘈杂的话语。在讲述中,黄小玉所牵挂的香蕉树,以及香蕉树所代表的南方,已经变成一个概念性的东西。包括张剑武,包括蟑螂、炎热、暴雨,这些东西统摄在“香蕉树”之下,成为她的矛与盾,用来对抗原生家庭的剥削与压迫。黄小玉曾经有很多盟友,来帮助她完成这种逃离或反抗。先是宁宁、张剑武,后是那几颗亲手种下的香蕉树,但根本上,是深圳这座城市给了她勇气和力量。她想要留在这里,这种愿望无比正当,却难以说出口。因为她还有自己应承担的责任,主要是对她的母亲。逃离继父的同时,她也逃离了她的母亲。这是她始终缄默,需要将自己与外在事物捆绑在一起的原因。
既然是讲述,既然是通过人物之口娓娓道来,那么有些东西无法避免。一是叙述情绪的波荡,二是人物发自私心的讳言。先说前者,在写作这篇小说时,我的情绪是丰沛激昂的,以期在某些关键段落,能与叙述者的感情相呼应。这也导致小说中出现了很多抒情似的情感泛滥的词句,修辞不够节制,但我想为自己辩白几句,这样写来,是否更契合叙述者的身份?她毕竟是一位四十九岁罹患癌症的中年妇女,而非一个二十四岁的小伙子。再说后者,这是我在写作时很花心思的一点。所谓讳言,并非难以启齿,而是没有说的必要与心思。小说毕竟是在讲述,有讲述者与倾听者。考虑到二人的身份以及叙述的时机和地点,有些话是说不出口的。比如主人公十八九岁时的逃离,究竟出于怎样的一种动机?多年未曾回返家乡,是否真的下定了永不回去的决心?她对继父是否存有一点感激?和张剑武在一起,真的只是因为他曾用摩托车载她去看过一次香蕉树吗?她对张剑武有没有爱?诸如此类的问题。我想我不写满,是有好处的。借用威廉·特雷弗的一句话:“小说的力量,在于其隐藏的东西和它写下的东西一样多,甚至更多。”适当地隐藏,这是我近两年学到的最实用的技巧之一。
编辑:卢娜
审阅:苏岑
西北大学创意写作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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