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许西甫：父亲
文摘
文化
2024-11-11 11:00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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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并不高，背微佝，脸庞因颧骨过高而略显清癯，短短的髭髯满面，头发微卷，双鬓因年岁而有些许斑白，这便是我的父亲，塑造我一生的父亲。 听我母亲说，父亲是最先来到T城的，他于此处的E煤气厂当一名消防员，我的母亲担忧父亲的安危，毕竟赴汤蹈火；也不愿只指望着我的父亲养活她，自己坐享其成，便带着我的姐姐一同来到了T城。于T城的第三年，我来到了人世。儿时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父亲的相貌更没有印象，幸得有当时的照片，得以见到父亲年轻时的样子。照片里的他俊朗，一幅儒生模样，一身黑色深沉的衣装，穿着一双亮的发光的皮鞋，极为稳重；旁边放着当时新买的彩电，这个家庭，三口仰其双手所养。那是2001年，已是23年前了。 待我出生后不久，煤气便淘汰了，天然气取代了它，E煤气厂也因此不再需要消防员。不过我的母亲有先见之明，提前建议我的父亲另寻他路，我的父亲同意了，便干起自己的生意来。从事的事业是要一些技术和门道的，而我的父亲并不通晓，只得于黑暗中摸爬滚打。据我母亲说，那时我的父亲总是没天没夜地学，夜以继日地干，才在这方面碰撞出一条路来。也幸得我父亲的努力，自我出生伊始，能吃能睡，未有体肤冻馁之患；茶饭无缺，未有粮粟难裹之忧。那是2005年，早在19年前。 我的父亲虽说长得一幅儒将面孔，可他并未读过几年学。我的爷爷去得早，那时我的父亲方才9岁，上面有憔悴的母亲，下面有年幼的弟弟，内无存粮，外无储蓄，家徒四壁，一贫如洗，没有办法再供给我的父亲读书。于是我的父亲便早早地挑起了家中的重担。可年纪轻轻的孩子，长得稚嫩且瘦弱，于附近需要力气的工作，他是无从插手的。我的父亲便就只得四处奔走，寻口饭吃，也得以接济一下贫瘠的家庭。我的父亲虽说没读过多少书，但却丝毫不忽视我的学业，可惜我上学的时候总是叛逆，每到上学的时候，便就装病。我的父亲虽说是看出来了，但还是忌惮万一，每每都带我去医院去，去一趟便是两三百，每周最多的时候有四次，每每都查不出什么毛病。那时，T城的平均工资约4000元上下。有一次我怎么都不愿去学校，我的父亲便严厉地教育我，这是我记忆里他第一次对我发这么大的脾气，以至于气到去医院里打点滴。这回去医院看医生的不再是我了，而是我的父亲；这次不再是安然无恙了，我的父亲确是病了。他躺在病床上，还不忘问询未吃晚饭的我是否要买院外的鸭腿吃，从那之后我便顿悟了一些东西，言道不吃，一直伴随在父亲左右。那是2013年，是11年前的事了。 待我上高中，于H城，半月才能回一次家。在回去的车上，我的姐姐告诉我，父亲摔倒了，摔断了腰。我惶恐，我的爷爷便是在类似于父亲的年纪因断腰而去的，我害怕从此再也没有父亲，也害怕我无法扛起父亲的重担。到了家，父亲的眼窝深凹，颧骨依旧的高，也就更显清癯，胡须满面，头发也因未曾打理而像杂草。父亲看我到了，本想起身，可不能，只得扭过头来看我，问询我近来学业可好，问询我近来身体可佳。我无法忍受，眼泪在眼中打转。姐姐哭诉，望我早日成人，能够接下我父亲的一部分重担。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我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了。所幸上帝眷顾了他，也所幸他的坚韧，终于可以坐起，终于可以走动，终于是好了。可惜，从那之后，我再也不敢趴在父亲的背上，再也无法体会那样的感受了。那是2021年，3年前的事了。 待我高考时，我的父亲给予我无限的支持，若是有什么要求，他必不过问，直接满足于我。他也不曾给予我什么压力，不曾苛求我每日必须学足何时，于是我的那个时期根本没有任何压力，每天潇潇洒洒，便结束了我的高中生活。所幸我并非不知恩情之人，未枉费父亲的期望考上了大学。我那不苟言笑的父亲终是笑了，我想他必然将此事放在了心上，但却没有直接表现出来，只待一切落实之后方才显露。那是2023年，就是1年前的事情。 我上学的地方在L城，离家更远了，半年才得以回去一趟。上次回去时，父亲便是我开头时描述的样子了，不禁感伤，父亲风华正茂的时候我未曾关注，待到关注时，却是父亲年老的模样。我终于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以接过一部分父亲的重担。外人见到我和父亲一起工作，时常打趣“记得索求工时之资”，我每每回复“望父不求我学杂之资便可”。言虽如此，可父亲还是会给予我一些报酬，所给的，是一位大师傅才应得的。 我无非是做些零杂琐事，这些报酬，对我来说未免过蒙拔擢了。父亲就靠着这种方式，让我要钱时变得心安理得。假期终归是要结束的，我终究是要别离父亲，我的家人们送我来到L城。待走时，父亲告诉我：“若缺钱，直言便可，学业为重，莫要担忧。”这就是3个月之前的事情。 前些日子打电话，父亲依旧如此，于我多劝勉之言，无论我做什么，他都鼎力支持。见到父亲高高的颧骨，我又记起年少时的他来，想起意气风发的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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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西甫，本名志昂，乙酉鸡年（2005年）生于天津。不时情动而辞发，不过纪实录感而已，文笔稚嫩，望赐郢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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