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王海宁： 带孙琐记
文摘
文化
2024-11-11 11:00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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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工作生活在加拿大多伦多市。今年终于拿下拖了一年之久的赴加拿大签证，7月和老伴踏上探亲之旅。儿子在国外已二十多年，聚少离多，自然想去看看他。不过，这只是一个原因，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两个孙女。 大孙女不满八岁，小学二年级。小孙女三岁半，幼儿园大班。大孙女上学要送到校车等候点，小孙女要送到幼儿园。儿子媳妇都要上班，市内同样停车难，无法开车，一早要去赶地铁。所以来到多伦多后，接送孙女自然是我的任务。 早上先给大孙女准备带去的午饭。多伦多中小学都没食堂，学生要自带午饭。白人黑人的孩子带披萨、汉堡、三明治和热狗。华裔孩子口福要好些，在保温饭盒装上米饭，放上白菜，腊肉蒜苔，红烧鸡翅，糖醋排骨，每天不重样。时不时换上葱油饼加煎鸡蛋，还有饺子，小笼包等等。 七点半喊两个孙女起床、洗漱、吃早饭。八点十分淮时出门去上学。一手牵一个，先送大孙女去校车候车点，再送小孙女上幼儿园。第一次不懂规矩，看见大孙女上车后便牵着小孙女走了。没想到大孙女“噔噔噔”跑下车，冲着我不满地嚷嚷：“爷爷，别人家长都要等车开了说拜拜才走的。”我连忙认错，回到校车下，看着大孙女隔着车窗在笑。校车开动了，赶忙摆手说“拜拜”。 回到家只有我一人。老伴在多伦多只住了一个月，因国内尚有九十多岁的父母，就先回国了。我一个人好对付，与在国内也无不同，中饭饺子面条，或辣糊汤葱油饼，或骨头汤蛋炒饭，或包子馒头。 下午四点半把两个孙女接回家，便准备晚饭。冰箱里存放了一个星期的食材，牛羊肉，猪肉鸡肉，鸡翅鸡胗鸡蛋，白菜萝卜，辣椒西红柿，空心菜西兰花，藕节苦瓜，冬瓜意大利瓜……在美国在加拿大给孙女做了几年饭，把厨艺可练出来了，两个孙女都喜欢吃我做的菜。 晚上一家人总算凑到一起。吃完晚饭应该写作业了吧，可大孙女却一直在玩ipad，一问孙女，她摇头回答：“我们没有作业”。我一头雾水，了解后才明白孙女的小学二年级只三节课，一是音乐，二是体育，三是综合课。在综合课有点语文算术美术等基本知识，的确没有作业。听罢，惊呀不己，这也太幸福了吧。国内小学生厚重的书包，一本本语文算术作业。 家长还要加码，背唐诗宋词，学钢琴二胡，学唱歌练舞蹈，哪有玩的时间。睡得晚，起的早，没办法，人人如此，家长攀比，唯恐输在起跑线上。 好在儿子媳妇都是从国内出来的，有着华人的传统习惯。他们从网上买了语文算术和英语作业，要求每天写二页作业。大孙女写了半页就耐不住了，哼哼唧唧要求休息15分钟玩ipad上的游戏。我一听火冒三丈，斥责道：“写这么点时间就要休息？你不好好学习，将来怎么办？”大孙女不惧我，嘻笑着说：“爷爷的尽头是土堆，学习的尽头是外卖。”她见我瞪起眼珠，连忙又说：“上清华上北大，将来都去烤地瓜。”我又好气又好笑，不轻不重给她屁股两巴掌。孙女合掌求饶：“已老实，求放过。” 孙女满口网络语言让我觉得不妙。细究，毛病源头还是自家。大孙女五岁时眼馋我的平板电脑，于是花三千元给她买个ipad。又想着要一视同仁，奶奶又把自己用的ipad给了小孙女。儿子说，从卡尔加里到多伦多，大孙女小树对电子产品上瘾了，整天不是在ipad上玩游戏就是手机上刷小视频，把平板手机玩没电了就去看电视。现在把三岁多的小孙女小福也带坏了，整天捧个平板不放，要不就凑到姐姐身边看她刷小视频。两个小丫头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就听她俩“咯咯咯”乱笑。 大孙女对平板手机几近痴迷。吃完早饭已八点，与八点十分出发上校车只十分钟，居然也要争分夺秒看会儿iPad。放学回来，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随即抓起平板直到吃晚饭。睡觉前手里不是手机就是平板。让她写点作业，那个急不可耐，匆匆完成任务，还是手机和iPad，魔怔了。 小树最喜欢刷“多多视频”，其次是“抖音”“快手”。有天竟对我说：“爷爷，能给我买个话筒灯光吗，我也要上直播”。说得我头皮发麻，我知道国内大把少男少女追逐直播，梦想成名，一夜暴富。可我大孙女还不满八岁呀！真不知该指责谁？是年青一代的沦落，还是社会放任不管。总之明白以后日子的重中之重是戒掉大孙女的网瘾。 除掉痴迷手机ipad这个毛病，两个孙女养成的好习惯还是让我欣慰的。在电梯里，在大街上，总是露出甜甜的笑脸与人打招呼：“哈喽，毛宁，散克优。”开校车的白人老头司机特别喜欢大孙女，每次上车后都要对碰胳膊肘，开心地拍拍孙女小后背。小孙女循规蹈矩，每次过马路都要拉着我走人行横道线，还得等对面亮起白色人形灯才走。不错，从小就知道敬畏法，长大知法不违法已在脑海根深蒂固，这也是法制观念不断健全的环境吧。环境对人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有的父母送孩子上幼儿园，为了少走几步路，拖着孩子随意横穿马路。次数多了，会不会让孩童慢慢觉得法也无所谓，长大难免法制观念淡漠。所以，有些习惯是要从小养成的，大孙女就曾给我上了一课。有次感冒，路上嗓子痒，扭头看看四周无人，忍不住往草丛里吐了口痰。大孙女站住了，摸出张卫生纸递给我：“爷爷，你这样是不对的，要吐在纸巾里扔垃圾桶。”说得我脸都红了，赶紧道歉：“ 骚瑞，是爷爷错了。”我在带孙女，孙女也在教育我这个老头，惭愧呀。 由于只能送到校车，也就不能去看看大孙女就读的学校。听说她的学校在菲莎排名中曾拿过顶尖的10分。菲莎是多伦多学校的综合水平排名机制，最高为10分，应该是最好的学校了。只不过想想孙女上的课，在我的观念里恐怕连国内最普通的三流学校也要比它强些。小孙女上的幼儿园只3分，看起来差极了。由于能把孙女直接送到教室反让我感觉并不差呀。第一次去接小孙女，我名字不在家长栏上，老师高低不让我接走。无奈只好打通孙女妈妈电话，再三解释方把我添在家长登记表上放行。幼儿园一个班十多个孩童有三个幼教老师。一个黑人，一个华裔，一个白人。黑人大妞看上去很年轻，不过腰粗臀圆，很壮实。她对孙女很好，见面就是：“哈喽，瑞娜。”小孙女一听黑妞老师喊她，连蹦带跳扑到她怀里，很是开心。幼儿园早上八点半之前送入园，下午四点至六点之间都可接。幼儿园是管中饭的，上午有次牛奶点心，下午还有次水果面包。条件不错，不知为何菲莎只评个3分。 两个孙女除了上学和玩平板手机，生活中也有很多开心事。深秋，全家开车去看枫叶。多伦多的枫叶美景在加拿大并不是最佳，已经让人惊喜不已。枫树上，叶子有的翠绿，有的淡黄，有的棕红，更多的已变火红，宛如一丛丛怒放燃烧的火焰，红得让人惊艳，红得让人心花怒放。坐在火红的枫树下的椅子上，孙女娇嫩的身躯依靠在怀中，聊天观赏枫叶。四周草地上，有白人家庭撑开小帐篷。有年轻的黑人骑着自行车奋力冲向高坡。有中东妇女领着孩子散步，她身着黑袍面带黑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的孩子则短上衣短裤，露脸露胳膊露腿，下一代已经在改变。还有一家三口印度人在路边简陋的小桌上，用手抓着饭盒里的咖喱饭吃得津津有味。普通的人文景观融合了火红的枫叶，宛如一副美奂美伦的油画。 万圣节的晚上，跟穿着漂亮新衣服的两个孙女去邻居家讨糖。四周是造型各异的一幢幢小别墅，家家门口都装饰着五颜六色的彩灯，树上还闪烁着满天星灯，有的还挂着飘飘荡荡的白色鬼怪饰物。大孙女走近一家别墅，老练地上前按门铃。门开了，门里是对白人老夫妻。大孙女毫不羞怯，嘴里冒出一串英文：“Hello ，How are you，happy halloweeno.”望着两张扬起的可爱笑睑，早有准备的白人老夫妻也开心的笑了。老妇人弯下腰抱了抱大孙女又抱抱小孙女，老先生则笑着从糖果罐里抓起一大把糖果放进大孙女高高举起的袋子。两个孙女开心得又蹦又跳，一个劲说“ 散克优，散克优”，接着又向下一家走去。无论是白人家还是黑人或华人家，甚至在印度人家，都能收获一把把糖果。回到家，把满满两袋糖果倒在客厅地板上，孙女笑着跳着，在满是糖果的地板上打滚，惹得七老八十的白发爷爷也跟着直乐呵。 不知不觉一百多天了，带孙女累吗？实话说，稍稍累点，但是累且快乐着。谁都知道，这爷孙的快乐就是天伦之乐。七十有三的耄耋老朽，还能做饭带孙女，够自豪的吧。其实自己明白，也就这点用处了吧。报不了国，效不了力，想发挥余热也没人理你，只配陪孙女玩玩。不过自以为还是有存在感的，起码能让儿子媳妇去安安心心上班。常有人鄙视中国老人，辛苦一辈子，老了还要为孙子辈操劳，可叹，可悲。怎么说呢，我只能说，谁解其中乐，我在乐之中。望着孙女的笑脸，那是一种幸福，我看到了生命的轮回和生命的延续。当孙女躺在怀里，嚷嚷着“爷爷讲故事，讲故事”时，我甚至感到窗外的太阳更亮了，就像又回到二十岁青春年华。我坚信，这样下去能再活30年。恍惚中，仿佛看见大孙女披上了婚纱，仿佛看见小孙女戴上了博士帽。不用乞求，不用祈祷，此刻无言胜万语。努力吧，美好的将来始终存在于希望之中。![]()
王海宁，安徽合肥人，退休记者，主任编辑。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散文家协会会员，安徽散文随笔学会会员，中国作家网会员，中国散文网专栏作家。2023年6月起在《中国作家网》《中国散文网》《中国诗歌网》《都市头条》《金榜头条》《黄海文学》《作家地带》等发表小说、散文、诗歌作品近二百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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