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岩
有这样一本书,读一遍,不够;读两遍,还不够。之所以“不够”,是因为在边读边思中,胸中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捉摸不透的狂热。及至第三遍,你会在读到133页时捕捉到被召唤的诗性的激情,进而萌生一个迫不及待又不知天高地厚的愿望——我得写诗!有这样一本书,字里行间生发出的浪漫、智慧和美,让你忍不住想要摘抄。然而,当你真正开始摘抄,你会发现,你无从摘抄。因为,这295页里,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没有一个句子是次要的,没有一个标点符号是应该被忽略的。你想要抄,就无法“摘”,除非你抄下整本书。有这样一本书,从三千年前起步,从《诗经》起步,从心灵起步,丈量古老的中原沃土。这片土地孕育的生灵,没有谁会营养不良,哪怕是一株野草,也会歌唱。读之,和之,痛之,乐之……你会发现,一不小心,读了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文学专业。这本书,有一个世而不俗、谦而不虚、傲而不骄的名字《诗与思的絮语》,作者:单占生。作为一本诗歌评论著作,其形式,有序、有跋、有信、有札记;其内容,有文明进程与诗史脉络的纵向对比,有地域性诗歌、诗人、诗作的研究性论述,也有针对某位诗人诗作的针对性评论。或严肃或活泼,或感性或理性, 或宏阔或细腻……这是第一本能让我一见钟情,以至连续读三遍的书。此前,我曾一口气读过四遍《百年孤独》,但那却是与初读相距七年之久的第二次阅读;也曾读过十多遍《红楼梦》,但那不是连续读多遍,而是今年读一遍、明年读一遍,断断续续、一年一度地读,时间跨度长达数年。但《诗与思的絮语》,能让我初见即上瘾,一而再再而三地读下去,这是诗的魅力、思的魅力,也是人性的魔力、灵智的魔力、文字的魔力。老实说,在初读时,前100页,我啃得很辛苦。这种辛苦,缘于我对文学史、诗歌史以及诗人的未知,以至读下来,越来越感觉到自己无知面之广。原来,此前,我根本不知诗为何物。但神奇的是,接下来195页的阅读,我像是乘一叶扁舟,畅游诗意的海洋,顺利得不可想象。我大言不惭地想,我一定是悟到了通向诗性思维的密码。三读此书,我不禁思考:一位智慧的文学评论家,他对诗歌的评论,所能达到最理想的效果是什么?我看见,从《诗与思的絮语》的絮语里,走来了一位种诗的少年,他的双眸,充满了灵性之光;他的语言,散发着诗性思维;他的手中,播撒着诗的种子。他把诗的浪漫、唯美和呐喊种在读者的心田,唤醒人们胸中沉睡的诗情、澎湃的诗意,让一个原本离诗歌很远甚至从未想过写诗的人,不由自主地敬畏诗、爱上诗,甚至,想写诗。
这位种诗的少年,就是单占生先生——一位让我心怀敬仰的作家、诗人、评论家,还有老师。作为一位“70后”少年,单老师一直以青春的姿态奔跑在求知的路上,这一点,让我等未老先衰者汗颜之余,敬佩不已。在《诗与思的絮语》中,他让我们知道,在文学创作特别是诗歌创作中,形式美感事关诗的本质,某种意义上,形式是本质的最佳代言人。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学形式,如闻一多先生所说,诗歌具有音乐之美、绘画之美、建筑之美。诗歌创作,是文学仪式的庆典。 他让我们认识到,能够出生于这片曾盛产《诗经》、唐诗,曾出过老子、庄子、杜甫、白居易、李商隐、李贺的文化厚土上,是多么幸运。接纳此地昨天的辉煌与今天的尴尬,黄河岸边生长的诗与诗人,证明了中原诗人、中原诗歌不仅是经典的,还是具有创新精神、先锋意识的。他让我们感受到,以诗的语言来评论诗、感悟诗,与诗相恋相爱的幸与痛;以审美的眼光欣赏诗、融于诗,与诗相伴相生的命与运。他让我们意识到,汉字是独一无二的文字,汉语有着独一无二的音律。身为东方之子,我们没有理由不自信,没有理由不前进,没有理由不上进。作为老师,他更擅于鼓励而非批评,但对于该批评的现象他又毫不留情。比如现代诗歌创作中,“技术主义悄悄取代了诗的神思”;比如诗人一味地追求个性而最终失去了个性;比如“口语诗是诗而不是口语,更不是口水”;比如“词语的陌生化程度越高越深,离所写对象的诗性存在难道就会越是接近吗?”“沉重,正在成为诗的一种力量,似乎也正在成为诗的一种病态”……此时,他化身给诗望闻问切的仁心医者,履行着评论家的天职。更可爱可敬的是,他对“知错不改”的态度,非常对我的胃口。在《信手拈来讲纯真》的最后,他说:“也许会有人想让我给陈有才的诗提点意见,我看还是不提为好。我知道,提了他也改不了,如我之知错不改。比如因为他的童心张扬总让他忽视生活中的艰难,他改得了吗?他就是一位永远不老的童子,怎得改?因此,不提也罢。”这让我想起,在风吹书香读诗群里,面对我们这些稚嫩甚至无知的读诗者,单老师给予更多的是激励、肯定和鼓掌。他从不说:“你不应该怎样,你应该怎样”,而是一针见血地指出我们阅读中的可取之处,狠夸,让我们不知不觉间沿着正确的方向不断走向高处。当我提及这一点带给我们的鼓励和感动时,单老师说:“当老师就是要这样,我一直是这样教我的学生的。什么取长补短?短是费再大劲也补不了的。不如把有限的时间、精力和天赋用于扬长,让长处更长。老盯着那些缺点干什么?反正盯着也改不了……”这,正是我在前述给单老师定义时,一定要以“老师”这个角色来压轴的原因。
仅看目录就被题目惊艳到:《诸神的苏醒:关于诗的形式建构》《延续、终结与反刍》《路的情综与天空的理想》《人的力量 心的灵视》《在后现代词语的密林里》《寻梦旅程中的梦痕》《一个人的爱情诗》《摇曳诗人爱恨心旌的道场》……内容,更是美不胜收。《诸神的苏醒:关于诗的形式建构》一开篇,他说:“那个以一元取代多元、以霸语替代诗意、以展示仇恨炫耀深刻的诗坛正在塌陷,一个以各种诗体共荣共生的七彩的地平线正渐次清晰。在这个地平线上,操弄着诗的琴弦的诸神已经苏醒。”在《诗歌行动:在词语的困境中泅渡——马新朝长诗<幻河>简评》中,他说:“黄河是坦荡的。它的坦荡使你身上的那点坦荡在它的面前显得晦暗又猥琐。黄河又是神秘的,它的神秘使你身上的那点神秘在它面前显得滑稽又浅薄。在它的河道里,流淌着一个民族的生命史和一个民族的文明史、心灵史,你能吗?别说了,什么都别说。沉默是防止露怯最好的办法。可我们还是要说。”在《当代爱情诗论》的开头,他说:“纵使打翻九十九个五味瓶,也难以抵得上这个话题里面所包含的甜酸苦辣咸。这个被古老的人说过千遍万遍千年万年,至今一说起仍令青年老年男人女人心驰神往的话题——爱情。”我被这般诗意的评论震撼到了。但我不能再举例,如果尽情举例的话,我想,我这篇文章会被判“抄袭”。在阅读中,我颠覆了自己的阅读习惯。一直以来,我爱书如命,从不舍得在书上写一个字、折一个角,因此,我的书,无论读多少遍,都是崭新的。可这次,原谅我,从最开始忍得很辛苦,到后来实在忍不住,铅笔钢笔水笔、灰色蓝色黑色,在任何引发我感触的时刻,在任何引发我感动的位置,写下任何引发出的我的思绪。我在191页写下:有这样的评论家在,等于是诗人的纪检监察官。我在193页写下:火眼金睛;并在257页做了更进一步的解释:在诗的贝林里,一眼认出珍珠的光芒。当那个种诗的少年露出经典的“单老师”牌微笑,他说:“如果你不是一个纯粹的诗人,那么,至少,在你写诗的那一刻应该是个诗人。如果这二者都不存在,哪里来的真诗?”我心中生出了一个庆幸,庆幸自己对于诗的认知,虽始于如此之晚的年龄段,却始于如此之高的起点。当然,还有一个羡慕,更真诚地说,是一个嫉妒,嫉妒这些有幸被单老师评论的诗人。我甚至觉得,这诗意的评论之美之哲之智,远远超越了被评论对象本身。一首诗,一个诗人,能获得如此评论,是难得的殊荣。在第三次合上《诗与思的絮语》时,我的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在沸腾,并在沸腾中把自己煮成一句咒语:我要写诗,我要成为诗人,我要成为一个未来某一天能以诗人身份走进单占生先生视野的诗人,能让他也为我的诗人身份和我的诗,写下一句比诗更诗意的评语。作者简介
赵岩,女,河南永城人,曾用笔名南一号、瞧瞧,注册会计师,注册税务师,管理学硕士,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爱好阅读、写作,散文发表于《中学时代》《河南日报》《常州日报》等,出版散文集《她来人间食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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