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部落||母亲的包裹/秋海时空

文摘   2024-07-07 18:04   河南  

温馨的回忆:儿女们为母亲祝贺八十岁生日



母亲的包裹


作者/秋海时空

 

有一位年迈的母亲,她默默地守望着自己的故园,当那位多年有病的老伴儿远她而去之后,她的话似乎比过去越来越少了。不过却多了一个习惯:每逢要出门离开家里的时候,就会把一个严严实实的小包裹交给隔壁院子里的大女儿,没有叮咛,也没有嘱咐。哪怕是只离开一天,她也不会忘记这样做。常言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她一定非常相信自己的女儿,相信把东西放在这儿最可靠。她心里清楚,自己年事已高,带在身边不但不方便,而且担心不在家的时候,身体会出现不测。

她的大女儿是家里的老大。特殊的角色,使她早已养成了替娘操心的习惯。她猜想,那包裹里一定有母亲很重要的东西。但是女儿从来没有问过里面是什么,更没有背着母亲打开看看。她唯一要做的是,替母亲保管好,等她回来的时候再原封不动地交回去。就这样,这个小小的包裹经常在这对母女之间传递着,不知重复过多少回。

母亲还有一个儿子和另外两个女儿,但都不在身边。儿子在遥远的省城工作,虽然孝顺,却很难有时间经常回家陪伴她。两个小女儿也都有各自繁忙的工作。于是,这位母亲只能在默默的思念中度日,在深深的企盼中等待。她期待着儿子能早点退休,回到这座生他养他的老院子,再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她的身边,陪伴她过一段儿无忧无虑、不用操心挂念的安稳日子。

这幅画面已不可重演,只能成为儿子永远的记忆

然而,生活里总会有太多的遗憾。

2020年的冬季是一个严寒的冬天,己亥年的腊月初二,八十多岁的母亲刚刚过完又一个生日,浓浓的喜气还久久地萦绕在这个和睦的家庭里。子女们担心母亲的生活,决定让她在南阳二女儿家里住一段时间,因为二女儿不仅在医院工作,而且家里有宽敞的房子,有活泼可爱的外孙女陪伴,还有更适合老人过冬的暖气。儿子把这个安排用电话告诉了母亲,并一再答应老人:等春暖花开时候,一定还把她接回到自己恋恋不舍的家里。

大姐清晰地记得,正是在这次离家之前,母亲仍然没有忘记把那个小小的包裹交给自己。她还是像往常一样,没有叮咛,没有嘱咐。可谁能想到,这竟然是母亲的最后一次出门。

庚子年正月初九的凌晨,一种少有的不适降临到这位坚韧慈祥的母亲身上。虽经女儿和家人的全力救治,她还是没能战胜突然来袭的病魔。不过,即使到了最后的弥留之际,她也没有提起那个包裹的事情。她安详地合上眼睛,只弱弱地对身边的二女儿说:我的那只小猫,你们别忘了喂它……

儿子急匆匆地赶回到家里。他在懊悔与悲伤中,同姐姐妹妹们一起送母亲走完了人生最后的一程。在那座姊妹们熟悉的小院子里,大姐当着大家的面,把那个包裹亲手交给了弟弟。她平静地说:这是妈妈让我保管的,她走了,你是儿子,我把它交给你。

儿子疑惑地用颤抖的双手轻轻打开包裹。里面的东西,瞬间让这位刚强而倔犟的男人老泪纵横:原来,里面包裹的是这个老院子土改时的地契,还有一本后来新办的房产证和一个积蓄着母亲多年心血的存折。透过模糊的泪眼,儿子第一次看到,那房产证上竟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

2024年刚进7月的那天晚上,细雨蒙蒙、微风徐徐。我与曾勇受同事老友杨毅的盛邀,终于有机会来到了他的故乡——一座距离省城郑州足有六七百里的私家小院。这里幽雅而宁静,温馨而又古朴,让我们这些常年禁锢于钢筋水泥盒子里的都市退休一族,顿感换了人间。我们在老太太亲手栽植的那棵40多年的桂树下面,把酒品茗,畅叙幽情,很是“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就是在这样一个迷人的夜晚,我听杨毅讲述了这个发生在他家里的动人故事。当他娓娓地把这个故事讲完的时候,在场的老友们一起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我们打破沉寂,再一次重新端起酒杯的时候,我清晰地看到,杨毅与我一样,眼角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深深地理解此时此刻杨毅的心境,更体会到中华民族一位传统母亲对子女怀有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爱。

大姐与弟弟在自家的老院子合影

不禁,我把目光投向了陪我们一起聊天的杨毅的大姐。柔柔的灯光下面,我似乎从这位姐姐身上,看到了杨妈妈的身影,看到了千千万万的中国母亲对家庭传承的希望与寄托,也看到了一个温馨家庭姊妹之间应该有的和睦与亲情。此时,我突然明白,母亲已经去世,刚刚退休不久的杨毅,为什么会非常认真地把这座院子重新修整一遍,而且总会时不时地从遥远的省城回邓州老家住上几天。原来,这里有母亲永远的温暖,这里有姊妹们永远的手足情怀。

 
202472日凌晨

记于邓州鸿福宾馆211房间

作者简介



秋海时空,本名李秋海。长期从事新闻出版工作,曾任时代青年杂志社社长、《流行歌曲》编辑部总编辑。河南省书法家协会会员、企业家摄影协会深圳会员,摄影作品常见网络摄影平台和媒体,有多篇杂文发表于报刊及文学网。

年度执行主编:萍子

编             辑:小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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