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飞:红桑(外二题)

文摘   2024-09-01 00:00   河南  

楚城虽历经百年,但雄风犹在,坚固如初,易守难攻,素有“铜墙铁壁”之称。

民国时期,兵荒马乱。土匪头子大炮子乘机占了楚城,别的土匪占山为王,他占城为王,自觉高匪一等。

大炮子原是祖传做豆腐的,晚上做豆腐,白天挑着豆腐担走四方。

大炮子嗓门大,会吆喝。他一张口“豆腐哟,豆腐哟,又白又嫩的豆腐哟......”大街小巷的人都闻之而出。因此,生意格外的好。

据说,大炮子一吆喝,声音大的象放炮一样,豆腐都震得抖三抖,是那个时候人们耳熟能详的“抖音”,大炮子的雅号便由此而来。

一天,大炮子遇到了一个地痞流氓,想赖他的豆腐帐,二人扭打起来,大炮子一急,用挑豆腐的扁担,将地痞流氓打成了重伤。

大炮子怕报复,逃到山里当起了土匪,没几年,竟然当上了土匪头子。

按说,大炮子也是个受害者,偏偏这家伙当土匪后,就要符合土匪的身份。

占了楚城后,大炮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楚城俨然成了他的小王国。

占个山头什么的,可管可不管,占个城池,可是大事。

当时,国民党虽忙于内战,但还是派军围剿,几次都没破城。大炮子很骄傲,在楚城过了几年逍遥日子。

后来,国民党节节败退,解放军兵临楚城,带队的是红三军军长贺龙领导的英雄团团长王虎。

师爷二麻子慌了,忙跑去向大炮子报告,王虎可厉害啦,攻城还没失败过,已接连拿下国民党数城,英雄团可不是唬人的,赶紧逃命吧。

大炮子大声呵斥道,慌什么,怕什么,咱有铜墙铁壁,王虎也好,张虎也罢,能奈我何?

二麻子一想,倒也是,楚城经历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仗,不也是毫发无损嘛。

二麻子陪大炮子视察城防,发现城墙角下不知什么时候长了一棵不知名的野生树,充分展示了它非凡的生命力,悄无声息的生长,已高过城墙些许。

二麻子建议将此树砍掉,如果留下恐会成为解放军攻城的天然梯子,解放军如果顺着树爬上来,城就不攻自破了。

军师就是军师,关键时候的作用不是千军万马能替代的。难怪刘备常说,得诸葛亮一人,胜得十万雄兵。

大炮子赞许地点点头,有道理,急命人下去砍树。

砍树的人跑到半路,又被大炮子召了回来,弄得二麻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不敢深问。

枪声骤起,开始攻城了,英雄团战士们个个奋勇争先,誓拿楚城。但两个小时过去了,伤亡不小,楚城仍固若金汤。

此时,团长王虎也发现了城墙角的那棵楚树,他命令部队兵分两路,一路佯攻,一路悄悄地靠近楚树,爬了上去。

刚爬上树,就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地栽倒下来。大炮子亲自带队守候在这里,居高临下,集中火力扫射。

原来,大炮子不砍树,是想把树当诱饵。二麻子终于明白过来了,这哪是留得树,完全是设得鬼门关。

仰视着洋洋得意的大炮子,二麻子心里佩服的要命,甚至产生了一种要失业的危机感。

攻城还在继续,战士们不惧生死,前排倒下,后排跟上,伤亡很大。

大炮子枪管都打得发烫,心里有些发虚了,妈的,活了几十年,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城墙下,后边的战士踩着前面战士的血肉冲锋,他们迎着子弹,睁着复仇的大眼,没有一个后退的,死去战士的血肉慢慢堆了起来,树梯变成了人梯。

团长王虎急红了眼,再次率队冲锋,战士们踩着人梯,前仆后继,终于攻上了城墙。

王虎第一个冲了上去,抬手一枪,正中大炮子头部,大炮子发出最后一声吼叫,响彻云霄......

大炮子临死前瞟了一眼那棵树,只见苍翠的树叶鲜血尽染,殷红殷红的,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选自《小小说月刊》2021第8期上半月)

 

青 衣 覆 雪

 

大漠孤烟,万里苍穹。

青衣执剑立一沙丘,盛夏刚过,北方大漠仍灼热难挡。此时,青衣身冷心寒。高处不胜寒,就是这个理。

对青衣而言,高处不胜寒的高,不是丘高,是剑术高,功夫高的人都清冷。

青衣想当天下第一剑。自出道来,青衣还没有败过。青衣名声大震,前来挑战者络绎不绝。皆因败了青衣,自己就是天下第一剑,省事。

青衣有个怪癖,只和玩剑之人比武,凡是舞枪弄棍、挥刀使戟者前来,青衣一律闭门不见,皆匆匆而来,悻悻而归。凡是佩剑而至,来而无归。

归者得知,一阵后怕。纷纷感叹自己英明,当初没有学剑。

每杀一人,青衣就感觉越来越冷,罕无对手,青衣很是孤独。

无聊的时候,青衣就和自己的影子切磋剑术。一剑在手,截、刺、削,或神奇或怪异,或柔情或刚烈,行云流水,随心所欲。青衣脑海里就浮现了桃花朵朵、托琴观鹤的梦境,还有离他而去的蓝雪。

青衣很满足这种境界,青衣就不再孤独。

蓝雪是青衣一见钟情的女人,也是唯一入青衣眼的女人。这点,高傲的青衣一直都承认。

那年,蓝雪的父亲带着蓝雪来和青衣比武时,大雪纷飞,冰封大地,青衣就看上了飘然而至的蓝雪。

蓝雪也为之心动,这个传说中的狠角,原来是位俊朗男子,眸中分明柔情似水。

蓝父和青衣已经打到一百多回合,青衣是有意让着他。其实,十招之内,青衣便可以杀死蓝父。遇到心动之人,青衣剑下也柔情似水

狂风骤至,蓝父步步紧逼,剑中杀气毕露。青衣下意识地一抖剑,先刺后削,刀剑无情,蓝父中剑伏地。

青衣还是青衣,终究没有坏自己的规矩,剑下不留活口。

蓝雪凄厉一声,随风而逝。青衣抬眼望去,四周白茫茫一片,蓝雪已融入风雪之中。

至此,青衣心更冷,杀气愈重,无数剑客千里迢迢命丧剑下。

此时,能和青衣抗衡的,也只有江南墨白了。

墨白的剑,以快取胜,好多人还没有看清墨白拔剑,就没有机会再见墨白本人了。

争夺天下第一剑,墨白和青衣都清楚,南北终有一战。

墨白本与世无争,但只要青衣在,不知道又会有多少江湖人士死于青衣之手,这一战,迫在眉睫。

又是一年雪花飘,大漠雪覆于沙。冰天雪地,墨白和青衣执剑对决,风狠剑快,不知不觉俩人已过百招,皆感逢前所未有之劲敌,不敢有丝毫怠慢。

再过百招,青衣渐占上风,主场是比客场好,墨白很难适应北方气候,青衣已占天时。

青衣挥剑,剑胁寒风,啸叫速捷,直逼墨白。墨白急避,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在青衣眼中,对手皆是中剑倒地,没有活着站起来的。墨白滑倒以后,青衣看到的已不是墨白,而是他自己的影子。

青衣又开始和自己的影子切磋剑术。但见他平视前方,一剑在手,截、刺、削,或神奇或怪异,或柔情或刚烈,行云流水,随心所欲。

墨白在惊诧中一剑刺穿青衣胸膛,青衣仰面倒地,冰冷的雪花肆虐着他英俊的脸庞。

青衣仰望天空,看到自己和蓝雪一起,手牵着手,衣袂翩翩,飘然升空。青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舔了舔嘴边的雪花,有点甜。

(刊于《小小说月刊》2022年第7期)

 

巅峰对决

 

大宋年间,朝廷昏庸,战事纷争,民不聊生。

布衣吕良,出身卑微,自幼靠给大户人家放牛为生,爱棍如醉如痴。

这事还得从吕良用的牛鞭开始说起,神奇的牛鞭就是一棍一绳,棍挥绳舞,倔犟的牛群就得服服帖帖。

每次吕良扬鞭,恍若指挥千军万马,吕良就有了大将军的模样,很满足这种来自底层生活的一缕曙光。

自此,吕良与棍结缘,棍不离手,就是睡觉亦依棍而眠。

吕良成人后,玩棍已闻名十里八乡,不用说牛,就是人也惧他三分。后吕良有幸师从武林大师周侗,说起来和武松还是同门师兄弟。武松几棍打死一只虎,可见师父周侗自不一般。

平日里凭想象狂挥乱舞,今有了正规套路,吕良棍艺陡增,棍法娴熟,诡异多变,扫、拨、云、架、撩、戳、劈、舞、挑、点,气势磅礴,招招生风。一截生棍,在他手里舞起来如一团白云,飘来飘去,不怒自威。

有好事者用一盆水泼去,竟水花四溅,密不可破。白云是用来下雨的,哪有接水的道理。

吕良聪慧,极善研究,尤其是挑、点、戳,三分棍法七分枪法,招招精道独特。

男儿当自强,正值朝廷用人之际,吕良遂投太尉高俅门下。

一番棍法使来,高俅大喜,赐吕良为贴身护卫领队。自此,吕良棍指哪护卫们就打哪,好不威风,吕良又找到了当年放牛郎指挥牛群的威风。

原护卫领队秦三也非等闲之辈,两把流星锤使得滴溜溜转,令无数英雄豪杰胆寒。现在的美差被吕良夺了,秦三很是不服,欲与吕良一决高下,高俅准允。

择日,秦三、吕良武场对垒。秦三两把流星锤还来不及使,就被吕良一棍一个给挑飞了,紧跟着一阵密集棍袭,打得秦三头破血流,嗷嗷不止。

众人齐声高呼“棍王、棍王”,自此棍王吕良蜚声江湖,一棍扫天下。

吕良对棍王这个名号很是享用,洋洋自得。天下玩棍者,已无人能出其左右。

庸官高俅,以广私第,祸乱朝纲,百姓皆恨之入骨,天下英雄群起诛之,皆因棍王吕良在旁,刺杀高俅的侠士去而无归。

看来,天下只有一人能和棍王吕良齐肩了,群雄想到了请剑王子轩出山。

泰山之顶,子轩执剑而立。收到飞鸽传书,子轩心潮澎湃,民之大义,国之担当,子轩把剑越攥越紧。

棍王之威,子轩早有耳闻,此次出山,绝不辱剑王名号,子轩已有必胜的把握。

剑王战棍王,巅峰对决,武林沸腾,人人瞩目。

这天来的很快,吕良听到前厅传来一阵阵惨叫,他知道子轩来了,立马精神抖擞起来。

中堂地方小,棍子施展不开。吕良快速跳到武场,立棍迎战子轩。

子轩悄无声息地飘到武场,空气顿时凝固,剑王和棍王,谁才是天下第一?

众人围观过来,都想目睹这场武林盛况,似乎这场打斗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不是两个人的决斗,这是一场正邪之战,决斗的意义已远胜于是剑术胜于棍术还是棍术强于剑术之争。

剑光棍影,噼里啪啦两人已过百招。吕良感到,子轩剑术虽只三招,但每招里面都藏着数种变化,动静自如,静如钟,动如弓,出神入化。

又过五十招,吕良已经参透子轩套路,有了必胜的把握。他大声狞笑,天下第一剑亦不过如此。

吕良之棍陡然加速,似棍似枪,虎虎生风,以狂风扫落叶之势,步步紧逼,让子轩脚下一阵凌乱。

众人纷纷叫好,吕良把棍舞得更是行云流水,长驱直入,排山倒海,气势恢宏。

子轩显得有点慌乱,举剑用尽全力向吕良当头刺去,有种鱼死网破的打法。吕良从对手的急躁中,已经感到胜利在握。

吕良低头轻避,子轩软弱的一剑,少了天下第一剑的凌厉,毫无力度。这个空挡,是一个以棍横扫子轩的极佳机会,吕良暗喜。

可惜,子轩没有给吕良机会,当剑刺过吕良头顶,子轩突然变剑为棍,劈向吕良脑袋,明显的借用了棍的“劈”术。这一剑的确少了剑的凌厉,但却多了棍的威猛。此时,剑在子轩眼里,浑然成棍。

这一闷剑,直接放倒了吕良,吕良顿感天旋地转,栽倒在地。他至死都不知道,子轩原来是学棍出生的。

剑王必胜的把握就是,吕良不懂剑,而他懂棍。

前厅又传来阵阵惨叫声,群雄杀至。子轩腾空而去,飞出院落,一路疾驰,耳边狂风猎猎,厮杀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弱,他一直没有回头。

经此一役,高俅虽幸免一难,但惊吓过度,一病不起。公元1126年,亡

(刊于《河南文学》2023年第2期)

作者简介:李云飞,湖北省作协会员。在报刊发表作品300多万字,数篇被转载或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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