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学毕业、刚工作那会儿，中哥不常回家。他认为，父母年纪尚轻，身子骨也硬朗，有的是时间孝敬他们。正所谓来日方长嘛。后来，中哥发现不对劲儿。触击灵魂深处、改变中哥行为的竟是一把秃扫帚。
一个双休日的下午，中哥坐公交车回老家。猩红的夕阳把西岭涂染得五彩斑斓。国道下、窑头上，低头向家里张望的中哥，远远发现父亲正用一把破扫帚，慢条斯理地扫着晒坪。只见他一边扫一边不时地向国道上张望。当望见走下公交，正向家走来的中哥时，父亲便匆匆肩起扫帚，轻快地走下楼梯，愉悦地来到院子，欢喜地搬出椅子，等待儿子归来。 中哥曾问母亲：“父亲常扫晒坪吗？”“才不是呢，他哪有恁勤快啊。”母亲嗔怪道。“为什么总在星期天打扫呢？”中哥奇怪地询问。母亲微笑道：“那不是在做样嘛，等你回来的呗。”母亲的话如同蒺藜一样刺痛了中哥。父亲扫地是假，盼儿归是真。不难想象，有多少个双休日，父亲是满怀期待上晒坪的，又是多么失望下晒坪的。个中的滋味，唯有父亲品尝过。 打小中哥就长得喜人。白里透红的小脸，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奶声奶气的腔调，甚是惹人爱怜。众多子女中，父亲尤其疼爱他。 六岁那年。麦收前，父亲白河集上卖鸡蛋买了把双工锁。玩耍时，中哥不小心将沉甸甸的锁掉在了青石板上，钥匙折进锁中。见状，母亲大怒，狠狠地揍了他一顿。中哥的嚎啕声惊来了父亲。不分青红皂白，父亲竟动手打了母亲两把掌。父亲的护短行为虽然可恶，但他对儿子的疼爱可见一斑。中哥记忆中，父亲从来没有动过自己一指头。中哥是父亲的骄傲，他希望中哥将来能成一名医生，救助乡邻，光宗耀祖。 不负重望，中哥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大学，成为整条沟里的第一个大学生。虽然学的不是医，但父亲依旧高兴，灿烂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逢人就讲，见人就夸。乡亲们羡慕的眼神让他兴奋了多日。 上学没时间聊天，参加工作后总该有吧。父亲常这样想。他无非是想念自己的儿子了。然而，儿子却不那样想。刚参加工作，中哥总以工作忙为借口，拖延回老家的时间。父亲虽然盼子心切，但公家的事儿重要啊。这矛盾的心绪确实让父亲既高兴又心酸。 等中哥醒悟过来时，一切都晚了。工作第四年的冬天，父亲因脑溢血离开了。父亲的匆匆离世，犹如晴天霹雳，深深地击痛了中哥。此时，中哥心如刀绞，悔不当初。来日方长害了他，时间宽裕坑苦了他。一切都是借口，一切都是推诿。三十年来，工作生活中，如同背负了块青石板，如同鱼刺梗在咽喉，直把中哥折磨得不成样子。 父亲不情不愿地走了。从此，父子天隔一方。每每省亲探母，墙角那把稀疏斑驳的扫帚，总让中哥心痛不己。那把秃扫帚，没有焚烧，没有弃掷，中哥用红布将它裹上，小心翼翼地放在二楼的窗户下。 人生不能重来，缺憾无法弥补。中哥裹起的不是把扫帚，而是对父亲无法言表、难以偿还的愧疚。作者简介：李居中，男，汉族，1964年10月24日出生于河南省巩义市，曾任《巩义报》编辑部主任、巩义市住建局党委书记等职，曾发表过长篇通讯《苍鹰展翅傲蓝天》、散文《又闻槐花香》、小小说《憨二哥》等文章。
1、本公众号为河南省小小说学会公众号，河南小小说会员优先发稿。所投稿件在其他公众号未发过；2、字数控制在2000字以内，无错别字；3、拒绝色情、凶杀、暴力、揭示社会阴暗面类稿子；4、邮件粘贴的同时发附件，邮件主题注明“省份+姓名+篇名”；5、邮箱：wzaxs@163.com ；6、图片来自网络，与文本内容无关，如涉及侵权，请联系删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