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无恙,我是白发渔樵。
先解释一下药反,正常病人喝了药,症状会消失或者减轻,但有些病人喝了药之后,或者突然病情加重,或者出现另外的症状,但这种是暂时的,短期不适后,病情会立刻好转,甚至完全康复。这种现象也叫做瞑眩,有个说法“药弗瞑眩,厥疾弗瘳”,指的是一些重病大病长期病,想康复往往会有这么一个瞑眩的过程。
随之而来就出现了一个问题,给病人用药之后,怎么判断病人出现的异常是瞑眩呢?还是用错药了呢?或者该随证治之换方了呢?
最开始是白羊同学和我说的,它们小组似乎发现了药反的规律,提出了一个假设,即药反必然是在方证药证范围内,我听了之后只是觉得挺好,而且挺有道理,但没有特别在意。白羊同学当时正好在治一个病人,开了桂枝附子汤,病人喝了一次之后,第二天就一直想睡觉,因为但欲寐有机会是附子证,所以根据药反的假设,这是瞑眩,从而继续坚定的用桂枝附子汤,之后果然但欲寐的情况好了。
我之所以没有太在意,是因为这也算情理之内的,往往病人出现的症状仍然属于这个药方的方证药证的话,医生依然会开这个方,所以有无这个假设,似乎影响不大。对熟悉方证药证的医生来说,并不会改变它们的决策;对不熟悉方证药证的医生来说,更加无从判断。
但是一件事情完全改变了我的认识,我发现这个药反假设非常非常重要。因为它们小组里另外一个李琴同学,向我反馈了一个五苓散的医案。
她说最近治了一对不孕不育的夫妻,这对夫妻的主诉并不是不孕不育,女的是痛经,用了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就好了。男的比较麻烦用了很多方随证治之,开始是因为舌紫也用了当吴调理体质,降血糖,但似乎效果不明显,不过喝了两个月,原来紫色的舌质变粉了,于是随证治之就开始了。
病人出汗盗汗非常严重,且有水饮,胃口不好,先是用茯苓泽泻汤,舌头变干了,胃口好转,换用白虎加人参汤,舌干变好,晚上盗汗没了,自汗好了一点点,之后出现柴胡桂枝干姜汤证,给了柴桂姜后,对应症状消失,但出汗还在。桂枝加黄芪汤也用了,因为有吃饭出汗,还用过黄芪芍药苦酒汤,栀子豉汤,汗都能减少点,但还是很多。
病人有一个很特别的症状,每天五点下班,会非常非常困倦,走在路上都能睡着的那种。因为同时有“以饮一斗,小便一斗”的情况,给了肾气丸,尿黄好转,但还是出汗,定时困倦依然有。一直到最近,病人媳妇突然说病人有口臭,加上呃逆,给了生姜泻心汤,喝之前舌头又是干燥的,喝完舌头水润了。
病人还一直存在脚后跟疼痛的情况,用过附子剂无效,加上口渴喝水不解,以及自汗出,舌头水润,五苓散证来了。就让病人天天吃五苓散。
关键来了,病人开始吃五苓散是无效的,李琴嘱咐一天吃三顿,每次饭后服用。期间李琴自己病了一场,我有给过五苓散,让她口渴想喝水的时候就混入五苓散一起喝。然后李琴更改了那个病人服用五苓散的方式,让他渴了就服用五苓散。
于是奇迹就出现了,每天五点的定时困倦越来越好了,脚后跟疼痛也好转了,之后他媳妇怀孕了。
注意,我给病人开五苓散,嘱咐口渴时候服用,是有的,而且不止一次,但是也不是每次,一般是针对口渴严重的病人说的。我想法很简单,反正你口渴要喝热水的,往热水里加一点五苓散顺口喝下去,就不用特别去想喝药的事情了。没想到,李琴把这个当做了五苓散的正确打开方式,更没想到,这个恰恰正是五苓散的正确打开方式!
伤寒论六经病每一个都有一个欲解时,即每一经病最容易解的时辰,同时,这个欲解时,也是病情发作最严重的时候。胡老认为这个欲解时的条文不对,不对特指发病时辰。
但我们可以删减这个“欲解时”的内涵,,以增加这个概念的外延。我们把欲解时的时间段去掉,仅仅保留发病时即欲解时这个规律。看过我的书的小伙伴应该知道,书里有一条伤寒论第三定律,药物之作用在症状上,病人的症状越明显,用药越有效,也叫做药物作用律。李琴的医案,饭后服用五苓散无效,口渴服用五苓散有效,也印证了这点。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发病时即欲解时啊。肚子饿了才能吃得下饭,口渴了才喝得了水,症状本来就是一种特殊的生理需求,当然是在身体需要这个药的时候给药才最有效了。
好了,现在回到瞑眩反应。为啥药用对了会出现瞑眩反应呢?而有瞑眩反应能证明药用对了呢?我们把发病时即欲解时这句话倒过来就是答案了:
因为欲解时即发病时。
李琴那个病人在饭后并没有出现口渴,他出现口渴的契机是什么我们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时间,有的病白天严重有的晚上严重,也可能是身体形态,有的站起来严重有的躺下严重。既然这种契机可以由各种因素形成,那么为什么这种导致症状严重的契机不能是药呢?医生用对药了,病人的病马上就要解了,欲解时即发病时,病人在得到需要的药后,身体抗病能力增强了,抗病过程更加激烈了。
再来看药反假设,药反只会出现在该药方的方证药证中。比如白羊那个病人,喝了桂枝附子汤后,当天更加困倦了,此时应该按部就班的第二天继续用桂枝附子汤吗?当然不是!
欲解时即发病时。
病人口渴时候给五苓散才最有效,所以当第一剂桂枝附子汤引起了病人更严重的桂枝附子汤证的时候,就应该马上给第二剂桂枝附子汤,而不是等到第二天,这才是药反假设真正的价值所在!第二剂附子汤并不需要去管此时病人“欲解时”的窗口是地球自转造成的,还是人为药物造成的,只要桂枝附子汤的“欲解时”窗口一旦打开,用桂枝附子汤就行了。
药反假设的重要性不亚于我在书里提到的伤寒论三大定律,于是,我把它称为伤寒论第四定律,药反律。事实上,药反律和药物作用律正好是欲解时的一体两面,一个是药物制造出的欲解时窗口期,另一个则是病人自发的欲解时窗口期。
一旦药反律确定了之后,很多难题可以迎刃而解。当病人喝了补药后,出现一些症状加重,那么不属于药反范畴,此时要随证治之,用攻药解决,当然有些病人不用攻药也会自己好,那就和生病的病人,休息几天病自己好了一样。而用攻药的时候,发现症状加剧,本来就是攻药的方证药证适用范围,那么代表胜利就在眼前,是可以加大药量,或增加服用次数的。
另外伤寒论上一些药方的方证药证并不全,此时在用药的时候,能够根据病人的药反情况,来扩大药方的方证药证。比如李琴用柴桂姜治过乳腺结节、甲状腺结节、子宫肌瘤、肝硬化,病人喝了药之后,乳腺结节的乳腺剧痛,甲状腺结节的甲状腺剧痛等,这属于药反,基本是在方证范围内。但子宫肌瘤常规考虑是桂枝茯苓丸,虽然柴桂姜方证里也有小便不利,但从没想到作用会那么直接剧烈。
最后贴一下他们小组的坐诊地点和联系方式:
王涛,甘肃省会宁县县医院中医康复科,手机/微信号:17389430015
李琴,重庆市江北区第二人民医院,中医门诊,微信:18223032626
王涛就是白羊了。其实它们小组还有一个同学叫淡竹,父亲也是一名中医,算得上中医世家,但淡竹还只是助理医师,没有处方权,所以这里就不贴了。
文章面向中医,患者若有同类症状,须在医生指导下用药。
更多伤寒论观点,可参见伤寒论开蒙书籍:《我在东汉末年学中医的日子——另辟蹊径读伤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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