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两个不太被关注的细节吧。
第一个细节是武大郎抓奸的时候,西门庆慌了神,是潘金莲提醒他动手打人。
西门庆这样的流氓头子,在被抓奸的瞬间,感受到的都是“惶恐”。但潘金莲不一样,她不仅极其冷静,而是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叫西门庆动武。
原文中的抓奸事态是非常尴尬的,西门庆慌得直接钻了床脚。
可是潘金莲,她根本不躲,起身把门堵住,接着便拱火:
“闲常时只如鸟嘴,卖弄杀好拳棒,急上场时便没些用,见个纸虎也吓一跤!”那妇人这几句话,分明教西门庆来打武大,夺路了走。
抓奸的时候,别人都是怂,她是要动手打人。
这已经够狠了。
但潘金莲的第二个细节才尤其吓人。
西门庆踢伤了武大郎,武大郎一口恶气出不来,在家里说狠话,表示要等到武松回来给自己报仇。潘金莲将这话转告西门庆和王婆,三人商量毒杀武大郎。
计谋是王婆出的。
砒霜是西门庆出的。
要下手的是潘金莲。
潘金莲的恐怖不在于她亲手杀夫。而在于王婆说出来计策,她一点都没有露出害怕,一点也不犹豫。
她回答的第一句话是自己力气小,杀了人没办法毁尸灭迹。
你说这恐怖不恐怖,要毒杀一条性命,还是自己的老公。她一口应承不说,马上走一步棋,看第二步棋,连尸体怎么处理都要想清楚。
那妇人道:好却是好,只是奴手软了,临时安排不得尸首。
从小说的描写来说,施耐庵给潘金莲的这一句回复当得上神来之笔。
一口答应,而且说这是好办法。紧接着立马推出尸首难以处理的问题。
这个细节透露出,她好像真的是迫不及待恨不得一分钟之内就要了结了武大郎的性命一般。
而且说的是“奴”,不是我。
奴这个字,它是有一种“撒娇”的意味的,也就是说潘金莲在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王婆提出一个即时可行的毁尸的办法——她误以为王婆的计策只到毒杀为止,所以需要王婆赶紧提供一个毁尸的思路。
真的太狠了。
常人听到杀人,起码得有一点害怕和徘徊。她不但没有,反而是杀伐决断,举一反三。
心肠之硬之狠,举世罕见。
潘金莲杀武大郎太残忍了,普通妇人就算杀一头猪,都要掉几滴眼泪呢。
从剧情推进来说,潘金莲被武松爆杀是罪有应得,因为她确实太歹毒了。
我说她歹毒,不是她勾搭西门庆,毒杀武大郎的结果。而是她在这个过程表现出的“心术”。
这个女人的心术之狠辣,在全书之中堪称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