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忆中最快乐的年是怎样的?

2025-01-29 07:30   俄罗斯  

十七岁考上了高中

也是我们台上我们整个姓氏,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高中生。

那时候我们有个说法,考取了市一中,就叫“过河”。

因为我们祖祖辈辈都在浑水河的东边生活,我们把河西边通通认为是城里人,把河东边都通通认为是穷苦农民。

我们这些东边穷苦人生活的地方就叫“东乡”,东乡的最东边的山村,就是我们老家。

我们这个大家庭以及所有的堂亲、表亲,几十年没有一个“过河”的读书人,直到我到了我十七岁,才终于有了这么一个。

而且我的意义比较不一样,我爸一年四季都在外面,我是有名的“神不管庙不收”

一个单身汉养大的无人照看的娃偏偏考上了市一中。

这故事听起来励志极了。

人们乐意用“聪明”“天分高”这样具有偶然因素的词语描绘我的“成功”。

他们说得最多的就是“个狗日的啥门这么聪明”

不过,我爸却很高兴听到这样的话,在他看来,这样的结局意味着按道理我还可以更有出息。

他总是用一种听起来很遗憾的语气,但是看起来很自豪的表情对我说“要是你妈在,盯到你做作业成绩不晓得多好”

小山村的人心在这样莫名的浮动中,见证了我的上学之路。

九月份,我带上行囊,高高兴兴去到了恩施城。

在那弯弯曲曲的公路中,第一次坐上汽车的我,过河了!

其实这一年,甚至往后的几年我对未来都是迷茫的。

恩施“太大”了,那么多人那么多车那么多楼。

我第一次站在街道上,我感觉自己是被淹没的,我的眼睛和耳朵有一种失聪的错觉。

一个四岔的天桥,就能让我迷路。

我在这里很快度过了半年。

冬天,下大雪,我坐在最拥挤的破烂汽车里,再过河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地方。

昏黄的手电筒,照着回家的路。

我在翘首以盼中,开始过年。

大人们成天守着我,叔叔们让弟弟们都来我家做作业,让我“指点”他们。

屋子里的人气太足了,爷爷的煤炭火又生得旺,以至于我们时刻要把门敞开着,才能舒服一点。

在极冷的冬天“乘凉”,这感觉,也是头一份了。

我在市一中成绩并不算好,勉强挤进去年级前一百,在学校的光荣榜“榜上有名”。

叔叔们逢人就吹嘘我读书狠,我爸隐忍着笑意抽烟。

爷爷和婆婆(奶奶)都高兴极了,跟着说这在往常就是个秀才了呢,就是要穿长衫子,骑马的了呢。

我被他们说的虚荣心泛滥,也好快活。

我们快活的一家人,凑在一起快活地过年。

我跟我爸去街上买了一台彩色电视机,把厢房收拾出来,又装了一个电炉子,就在这里烤火看电视。所有的大人小孩,都因为我这个“书生”的存在,靠拢了过来。

那一个冬天,我感觉自己十七岁的肩膀,忽然间挑起来整个“家族”的希望。

一想到自己那么“厉害”,就好像万家灯火的夜色中,自己的身影都变得高大起来,如擎天玉柱,架海金梁……

南行兮
有苦吃苦,有糖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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