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泪斑斑——日寇窜犯福鼎暴行记录
2013年6月的一天,78岁高龄的福鼎市教师进修校退休教师陈玉田老人拿着一个稿子来福鼎市新闻中心找到了我,老人身子硬朗,但表情忧愤,说最近每每听到日本妄想侵占我国的钓鱼岛,心中不由的燃起怒火,当年日寇侵略沙埕,恐怖的情景久久烙在心中,常常使她在梦中惊醒。于是她有话要说,不吐不快。我便以最快的速度安排《福鼎周刊》编辑部刊发她的这篇题为《回忆日寇烧我家乡沙埕》的稿子。
陈玉田老人1935年6月出生于福鼎沙埕,幼年即目睹了日寇暴行,刻骨铭心,历70载光阴犹惊魂未定。作为亲历者,她在文章中这样回忆——
我已记不清的家乡沙埕多少次被日寇骚扰,惊恐尤深的有1942年……日寇的军舰一进内海,远远地就朝沙埕一直开炮,雷雨般的炮弹及其声音,打得地动山摇,浪花吼叫。……每次闻到炮声或发现军舰,沙埕老百姓都往山岙里逃,逃往与浙江接壤的高山岙里躲避。我们兄弟姐妹有时是父母背着逃,有时是放在箩筐里挑着逃,一家一起逃,哭叫声惊天动地,吓得死去活来。多少人妻离子散,我也有一次与家人失散,时隔三天才被父母找到。
记得第一次日寇侵略沙埕,烧掉靠近码头的一大片房屋,……抢走了许多财物,我家养的一头猪也是在码头被日寇大刀刺得血淋淋的死了扛走了,一路上留下许多血迹。
第二次侵略沙埕时所有的房屋几乎被烧。当时在高山上可以看到沙埕是一片火海,土地被烧烫,我们回来后脚都踩不下去,所有的财物被抢一空。我们和家乡的老百姓都成为一无所有、无家可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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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相关记载,陈玉田老人所说1942年两遭日寇洗劫焚掠,第一次在农历四月十二日拂晓,日寇舰艇十多艘突袭沙埕港。先是三艘寇艇,炮轰镇中心。那时沙埕驻军,国民党福鼎县保安一中队骤听巨响,争先恐后向岙口仓惶逃窜。群众扶老携幼,惨受炮火追击,接着日军用机枪扫射掩护舰艇登陆。日寇数百人上岸,挨家逐户搜劫财物,继之纵火烧屋,全镇商店、民房被焚过半。在事变仓卒中,青少年妇女逃避不及,被恣意强奸者,不知凡几,当时有一年轻孕妇,腹痛将临产,匍匐难行,躺在小巷中躲避,被日寇瞥见,兽性发作,立欲上前强奸,妇号啕痛哭跪拜求免始罢。日寇蹂躏沙埕一整天,劫、烧、奸、杀俱尽,直至傍晚,方撤兵回舰,扬长而去。
第二次在农历七月初十下午三时许,日寇舰艇十多艘,寇兵数百,再度炮击沙埕后登陆,恣意劫掠,焚烧奸淫,山坳僻岙,亦无幸免。历时两日,方撤兵离港。列火熊熊,连烧数天。前次未被烧及的机关、商店、民房大小约千余幢,这次难逃厄运,遭毁净尽。数千居民,无家可归,饥寒交迫,不死于难而死于病者,指不胜屈。
据新版《福鼎县志·大事记》记载,到了八月十七日,日军再一次进扰沙埕,劫夺财物,焚烧房屋。事后县长邓宗海委派县府秘书郑振明赴沙埕调查日寇暴行,这次蹂躏之后之沙埕惨状,据郑振明《日寇骚扰沙埕调查报告》描述,受祸之惨,难以言状……灾民在火埕中啼哭,且灾民流离无所,言出泪下,情实可怜……夜巡灾区,见灾民露天卧睡,比比皆是。据统计,此次沙埕被毁房屋181座,计394房,受灾男女1689人;明矾被劫200余包,舢板被焚8艘,财产损失计2141300余元。根据灾情,县政府同县赈济会筹集2500元(法币)和300公斤大米,救济灾民。
据郑振明的调查,八月十六日上午8时左右,由北面驶来一艘日军千余吨运输舰和一艘百余吨汽艇,向浙江省盐浦(今写为沿浦)方向发炮数响,随后在镇霞关海面牵去几艘渔船并点火焚烧。晚上日舰艇停泊虎头鼻海面。沙埕闻汛,人心惶惶,有的人漏夜搬移物资。翌晨8时许,日汽艇驶入沙埕港,拖来一只舢板到流水坑海面,遇桐山渡船,艇中派出7个日兵,下舢板转登桐山渡船,搜无所获,便放火焚烧。当时国民党福鼎县保安一中队防守山上,被艇中之敌发现,日艇即一面以机枪向山上扫射,一面用物招渡船内的日兵回艇。国民党保安队鸣枪还击,中一日兵之手。7日兵急登汽艇,仓皇驶入金屿门。过没多久,日舰又驶出流江,出沙埕,驶回虎头鼻,报告敌运输舰。到中午时,日军舰和艇同时入港,运输舰发炮13发,首中猪屎壑(又名御使窟),毁民房一角,又中中队部后山,打折大树一株,余中沙埕民房,最后击内岙山上关帝庙,庙宇损毁。日舰泊内岙海面,汽艇游弋岙腰海面,牵二蜢艚,每艚十余名,兵分两路:一由九使宫前往海沙头,一由盐仓前往覆龟,各以机枪掩护登陆。沙埕民众早已四散奔避。国民党保安队由于武器不良,难敌猛烈炮火,退守后山。日兵登陆后,十余名登山巅,架机枪及竖旗于其上,鼓舞高歌。其余则一面纵火烧屋,一面搬枪炮并放火,自外岙而内岙,由山上而山下,最后烧到街市,海关一座房屋,临离开再放一把火始燃。日军因登陆人少,还在山间搜捕民众20余人为其挑运明矾,并胁迫海上渔民蜢艚5艘运载上艇。下午5时左右,日兵始陆续回到舰中。晚泊沙埕海面,次晨才离开。
根据郑振明等人的调查,这次日军骚扰,除天主教堂自卫队驻扎所及较低小民房计大小51座,集贤保30座,中亭保4座,仁和保4座,兴德保13座外,余悉成灰烬。沙埕镇公所亦在焚毁之列。郑振明的《报告》说:“向称繁荣市镇,今成瓦砾之场,触目诚足兴悲。残余之屋能得存在者,或以不及逃出……或以鸡鸭并蛋赠与,或以敌放火后潜回扑灭,凡此之屋得免于祸。……沙埕郑阿水之女原嫁南镇某户,此次归宁避敌于山,为敌兵发现意图强奸,疾趋追逐,女被迫至海边,失足坠入岩石中,足部致重伤,始免遭其蹂躏。”
因福鼎位于东海之滨,为国防前线,1937年“七七事变”日本大规模燃起侵华战火后,不久即占领福鼎嵛山岛,继而封锁沙埕港,不时空袭轰炸,抑或登陆骚扰福鼎各地,故日寇对福鼎的洗劫,不止沙埕一地。根据相关史料的记载,曾于1939年农历十月间和1941年农历八月间两次轰炸福鼎城关。1945年5月间,侵华日寇鉴于德、意战败投降,急图龟缩,美国海空军又活跃于西太平洋,踞厦门、福州之日寇,已无法通过水路逃走。于是由连江、罗源过宁德、霞浦,狼奔豕突窜入福鼎,过磻溪、白琳、点头,直到桐山,所过之处奸杀焚掠,无恶不作,制造许多惨绝人寰的惨剧。具体情况如下:
牢记历史之鉴
两次轰炸桐城
第一次,1939年农历十月间一天下午2时,日机三架轰炸城关南门,投弹三枚,炸死一人,炸毁房屋数座。
第二次,1941年农历八月间一天,敌机4架,轮翻俯冲轰炸南门外,肖家坝桥及洋中一带,共投弹8枚,历时80分钟之久,附近范围内一大片庄稼农作物尽被毁灭。
牢记历史之鉴
日兵过境肆祸
1945年农历四月二十八日,有日兵一、二千人,由霞浦向福鼎窜犯。
先到磻溪。日兵从霞浦龙亭入境,过蒋阳时放火烧了街店屋20多间。在五蒲岭驻扎三天二夜,并在东山顶直至五蒲后门山构筑200米长工事战濠沟。驻扎五蒲期间,妇女被奸污二人,邻近各村的牲畜家禽都被杀光。门及壁、豆腐架、米粉架和其他家具都被折掉烧饭。五蒲街的酒店,有许多老酒,都被拿去畅饮,把大便拉酒瓮内。插田农民温礼古惊逃被打死。
过境白琳。即四向搜索,占山宿营,埋锅造饭。近在白琳寨顶、禄马山、岭头坪,远至点头普照山等处,白茫茫一片日寇营帐。日兵四处剿食渔色,掠夺财物。凡距白琳五华里内的村庄,靡不受其荼毒。有被擒者,男则迫充夫役,女则不问老、少、美、丑、健、病尽被奸污,甚至一个神经闺女,也惨遭十多个日兵轮奸。其驻扎街中者,更解粪便于人家米缸、酱缸、饭锅、花瓶中。毁民房、木器作燃料,还纵火烧街头下民房一大座,倪家地民房80多间。
过境点头。当时群众以为普照山之普照禅寺地处偏僻寺院宽敞,可保无虞,避往寺内特多。讵料残敌一路行抄后门山迂迴上普照,寺内群众逃无可逃,悉遭围困。妇女被关一室轮奸,甚至裸其下体,绑卧长凳之上,恣情奸污侮辱,更令其子近前,不从则鞭笞随之,日兵则狂笑为乐,兽行若此,闻者眦裂。日寇离寺下山,与直窜点头之寇会合。途有平民郑阿瑶、黄阿兰不及隐蔽,被执作活靶比试枪法,二人各中数弹,登时毙命。直窜点头街的残敌则排门捣户,宰猪羊,民家珍物未及转藏者,悉被搜劫,复埋手榴弹于民房灶膛,事后数处暴炸,险伤人命。向城关窜犯时,闻竹柴坪我方枪声,竞奔赴该地,纵火焚屋,一片山村,顿成焦土。据不完全统计,日寇过境点头三天,被枪杀二人,妇女被掳随军者数人,男壮被抓充夫役者数十人。
窜犯桐山。日兵到岩前,分十多人一小队去外土盾乡,一小队去山门里,抬头见昭明寺山上树林,即开钢炮三发向寺轰击,寺林内炮烟充填。到外土盾,即时开枪杀死老百姓一人,焚烧民房百余溜,群众惊吓而死者二人,后应受火毒而死亦达30人。大队日兵开至福鼎城关南校场时,初,全部整坐南校场草地上,一个日酋登上司令台,向士兵讲话半个钟头,然后全部由宁太门入城,驻进机关房屋、学校及民房。当时城空无人,只有一个精神病人蔡长源未走,被日军发现,即被枪杀在溪岗桃园里,溪西路及麻坑里处亦有多人被惨杀。日兵驻城三日,日夜搜索商店民房,翻箱到箧,民家细软被劫一空,人民损失之巨,难以估计。农历五月初,日兵向浙江平阳北撤,临行时放火焚烧桐北街民房、店屋及后街民房数百幢,火光冲天,灾民数百户,流落无家可归。并抓走施品崇、郑乃姜等十余人迫充挑夫,到永嘉时始乘间逃回。
日寇所犯下的滔天罪行,留下的斑斑血泪,真是罄竹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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