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doso, R., Meijers, E., Van Ham, M., Burger, M., &
De Vos, D. (2019). Why bright city lights dazzle and illuminate: A cognitive
science approach to urban promises. Urban Studies, 56(2), 452–470.Pic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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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wallpaperflare.com/white-vehicle-night-artwork-futuristic-city-cyberpunk-science-fiction-wallpaper-wpo/downloadSource:https://journals.sagepub.com/doi/full/10.1177/0042098018804762人为什么要到城市去?一直以来,“城市,让生活更美好”的承诺吸引着人不断前去。也许是更好的工作,也许是更好的收入,也许是更高的社会经济地位,也许是更好的教育,也许是更好的医疗,也许是更好的博物馆/演唱会/脱口秀/音乐剧……,也许是更自由快乐的生活,也许是遇见不同或相同的人,也许是不被歧视,而是被看到、被听见、被欣赏,也许是施展才华实现梦想……城市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摆脱束缚压抑自己的旧环境,在城市里成为自我或再造自我。这些对城市优势的感知和期望,可以称为“城市承诺”。不过,璀璨的城市灯光并不是公平地照射到每一个人。城市承诺辜负了太多的人。城市的诸多好处并非无处不在,也并非人人可得。有研究指出城市的优势往往使少数城市精英受益最多,而大多数城市居民至少部分地被排除在城市增长的社会经济效益之外(详情参阅城读 | 大城市的好处主要流向了少数精英)。城市为特权群体和能力最强的人提供了高回报,但对于才华不足或没有特权的群体来说,却可能是失意的根源。城市不仅有机会,也有冲突、不平等和高企的生活成本。然而,即使现实不尽如人意,新来者依然坚信城市会给他们带来更美好的未来。尽管有重重困难,尽管有种种挫折,尽管客观的社会经济后果和城市生活的主观体验往往与期望相比很差,但人们还是前赴后继来到城市。为什么人们对城市有如此积极正面、持久甚至可能是高估的期望?2018年发表在《城市研究》上的一篇论文《为什么璀璨的城市灯光既可照明,又让人目眩:从认知科学视角分析城市承诺》(Why bright city lights dazzle and illuminate: A cognitive science
approach to urban promises)借用认知科学有关认知偏差的相关理论来回答这一问题。论文从不确定性下的决策角度分析城市迁移的过程,探讨城市迁移的决策和评估如何基于不完美的信息,认知偏见和启发(heuristics)如何限制了人类理性,从而影响人们对城市承诺的反应,有助于理解人们如何做出城市迁移的决策,人们如何看待他们的城市经历并评估他们的生活故事。作者认为,城市持久的吸引力至少有部分来自于认知偏差的支持,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尽管许多人无法在城市实现梦想,却依然留在城市。有关城市经济机会和移民成功的故事助长了充满希望的城市承诺,但城市生活也造成了负面的社会和健康影响,前者被大力突出,后者则被忽视了。英国是最早经历工业化和城市化的国家,一项对1851年至 1881年英国的农村—城市迁移的研究发现,迁移动因不是由饥荒或贫困引发,而是出于改善社会经济流动机会的期望,从而摆脱农村毫无希望的代际传递。农村—城市迁移的移民具有高度选择性,他们是农村里最有技能、最具企业家精神的人,他们迁移到城市后,社会经济地位大大提高,远高于留在农村里的人。但是,这些成功的移民实际上是在恶劣工业城市环境里幸存下来的幸运儿。1851-1881年30年期间,英国城市死亡率比农村高出50%,城市人均预期寿命比农村低约 10 年,大城市甚至更糟,当时的工业城市被称为农村人的坟墓。恩格斯将曼彻斯特的肮脏描述为“人间地狱”。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1930年代之后才扭转过来。与早期工业城市相比,当代城市生活质量大大改善,例如城市人均预期寿命高于农村,城市孕产妇死亡率大大低于农村等,但是不少城市问题仍然存在:大城市交通拥堵更严重,传染病传播风险更高,房价更高、人均居住面积更小、居民主观幸福感更低等等。历史上许多大城市快速增长的历史表明,城市体验肮脏、拥挤和贫穷,但也充满机会。在城市预期和城市体验之间的差距中,隐藏着城市承诺的力量,但也隐藏着陷阱。尽管在许多方面城市为居民提供了许多好处,但也让他们陷入了城市的梦想和幻想之中。城市的强大吸引力及其相关叙事不仅基于城市实际上能提供什么,还基于人们认为城市能提供什么。而生活中的大多数决定实际上是根据后者做出的。毫不出奇的是,在复杂的环境中,结果并不能反映最初的期望,但在日常生活中,这种差异被忽视了。城市承诺正是这种现象的突出例子,随时间推移、跨越地理范围而持续存在,持续影响着人们的生活。论文分别从对个别案例的普遍概括、过于乐观的自我评估偏差、对自己和控制环境能力的过度自信、对失败的合理化等认知偏差来分析人们如何理解和践行城市迁移,哪怕并没能实现自己的城市梦想。如果向城市迁移可视为一种结果不确定的改变生活的冒险,那么坚持向城市迁移也可以用小数定律来解释。小数定律是一种认知偏差,指根据少量数据得出普遍结论的倾向。例如,关于一个远方熟人迁移到城市后取得成功的轶事可能足以让其他人走上同样的道路。塔勒布指出人类的“幸存者偏差”,即倾向于选择胜利者的故事来激发我们的行动,而忽视了大量失败者。关于城市机会的叙事精心挑选成功的例子,却并不说明其成功的概率可能极低。在一个充斥着关于城市机会和个人赋权的积极信息的环境中,很容易重建过去或正在进行的生活故事,反映了控制外部事件的幻觉,并把确认城市改善生活力量的因素视为因果关系。因此,来自城市空间机会结构的力量被夸大了,并假设我们有能力控制它们,而个人技能和社会保障的不平等或运气的因素,都被忽视了。人们通常认为自己比大多数人拥有更好的品质和未来前景,这种趋势被称为“优于平均水平”效应。一项研究 26 个经合组织国家对于就业和物质福利的实际和感知的向上经济流动性之间的差距,发现个人感知的流动性高于实际的流动性。大多数人认为自己的生活随时间的推移而改善,但认为普通人的生活却没有改善。城市向上流动可能只对部分人开放,但每个人都倾向于相信它会包括或已经包括自己。人们对城市提供无与伦比的机会的看法是正确的,但对风险的认知不佳、过度自信和控制的幻觉可能会使他们忽视其中蕴含的无情竞争和不公正。认知偏差强烈影响城市迁移的个人的期望和决定。但是,为什么人们即使面对负面经历和落空的期望也会留下来呢?失败的代价很难衡量,因为它们往往以一种自我幻觉的方式被合理化,以保护自尊并激励我们再次尝试。这种认知偏差被称为沉没成本谬误,或承诺升级。城市承诺激发了一代又一代充满希望的移民的想象力,他们往往夸大了城市的潜在好处,而忽视了城市的缺点。这种趋势贯穿整个历史,见于不同文化背景中,所以城市承诺深深植根于人类心理之中。为什么即使面对不确定性的困难、相互矛盾的事实和负面经历,人们依旧对城市抱有强烈而积极的期望?论文借用丹尼尔·卡尼曼提出的认知偏差和启示的理论框架,分析城市迁移作为不确定性下的一种决策形式,探索影响人们如何理解和实现城市承诺的心理机制。论文总结认知偏差为探索城市问题提供了线索:(1) 对风险的不良感知(小数定律)解释了个体城市迁移故事被夸大的价值;(2) 控制的幻觉为城市胜利主义的叙事和对城市力量的信仰提供了肥沃的土壤;(3) 过于乐观的自我评估诱导了个人对城市向上流动的信念,忽视了内在的不公正和竞争体制,并使我们错误地评估个人的成功;(4) 承诺的升级是城市能够留住那些未能享受城市好处的群体的原因之一。这些认知偏见对于人们预期和感知城市生活发挥了突出作用。
是个无耻的谎言”。
——罗尔德·达尔《迪克·惠廷顿和他的猫》
2.“城市是人类大规模合作、专业分工和发明的孵化器。若非如此,智人永远无法摆脱挣扎在生存线上的困境。”—Ian Goldin & Tom Lee-Devlin, Age of the City: Why our
Future will be Won or Lost Toge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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