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城市的社会分层正在两极化吗?来自21世纪伦敦社会阶层变迁的数据
21世纪伦敦社会分层既表现出持续的专业化,又呈现不对称极化。
Hamnett,
C. (2024). The changing social class structure of London, 2001–2021: Continued professionalisation or asymmetric polarisation? Urban Studies, 61(9),
1666–1685.Source:https://journals.sagepub.com/doi/full/10.1177/00420980231213280
Picture source:
https://www.urbanstudiesonline.com/the-changing-social-class-structure-of-london-2001-2021-continued-professionalisation-or-asymmetric-polarisation/萨斯基娅·萨森(下文简称萨森)《全球城市》1991年出版以来,引起广泛关注与讨论,影响远超学界,全球城市受到热烈追捧,尽管许多人并不真正理解萨森所谈全球城市的含义。萨森指出全球城市对高收入高级人才与大规模低收入工人的需求急速上升,全球城市最不需要的就是传统中产阶层,全球城市社会阶层变得日益两极化(详情参阅城读 | 当萨森谈论全球城市时,她在谈论什么?)。果真如此吗?有不少研究则认为近几十年来伦敦、纽约、东京、巴黎和阿姆斯特丹变得更为中产阶层。当然工人阶层和穷人并没有消失,只不过许多西方主要城市的职业阶层结构在向上转移,受过大学教育的专业、管理和行政人员迅速增长,职业阶层顶端增长迅速,称为专业化(professionalization)。同样的趋势也可以在发展中国家的城市观察到。那么,进入21世纪以来,全球城市社会分层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全球城市是变得更加中产阶层,还是职业顶端不断专业化、底部不断无产阶级化,抑或两者兼而有之、中产阶层不断下降,即两极分化?今年发表在《城市研究》上的一篇论文《2001-2021年伦敦社会阶层结构变化:持续的专业化抑或非对称极化?》(The
changing social class structure of London, 2001–2021:
Continued professionalisation or asymmetric polarisation?)利用2001、2011和2021年英国人口普查数据,以伦敦32个行政区(自治市)(不包括居民较少、位于最中心的伦敦城)为案例,分析20年间伦敦社会阶层构成变化及其社会地理模式,试图回答上述问题。本文的社会阶层分类采用英国国家统计局编制的以职业和就业为基础的国家统计社会经济分类 (NS-SEC),主要有8个主要类别:(1)高级管理、行政与专业职业(Higher managerial,
administrative and professional occupations);(2) 低级管理、行政与专业职业(Lower managerial, administrative and professional occupations),(3) 中级职业(Intermediate occupations),(4) 小型雇主与自雇者(Small employers and own account
workers),(5) 低级监督和技术职业(Lower
supervisory and technical occupations),(6) 半技能职业(Semi-routine occupations),(7) 非技能职业(普通工人)(Routine occupations);(8)从未工作过与长期失业(Never worked and long term unemployed)。英国国家统计局将前7种就业分为三大类:中产阶层(1 和 2)、中下阶层(3、4 和 5)以及工人阶层(6 和 7)。值得一提的是自雇者。过去几十年英国自雇者数量增长显著。1975 年,英国自雇者比例为 8% ,但到2019 年,这一比例已上升至 14%。伦敦自雇者比例最高,2021年伦敦自雇者比例高达20%,与零工经济的兴起密不可分。自雇者的收入往往两极分化,一部分是高收入专业人士,大部分为低收入者。21世纪以来伦敦16-74岁人口规模急剧增加:从 2001 年的 530 万增加到2021 年的 710 万,这是大量移民(尤其是海外移民)的结果。其中,就业人口规模从370万增加到570万,增长了52%。2001-2011年间,伦敦中产阶层下降了 3 个百分点(48.5-45.2%),中下阶层增长了 2 个百分点(30.6-32.7%),工人阶层增长了1个百分点(21-22.1%)。中产阶层的增长在此期间陷入停滞。2011-2021年间,中产阶层增长了 2.3 个百分点,中下阶层下降了 1.8 个百分点,工人阶层下降了 0.5 个百分点。综合起来,2001-2021年间,伦敦中产阶层略有下降(降低1个百分点),中下阶层略有增长(上升0.3个百分点),工人阶层也略有增长(上升0.6 个百分点)。中产阶层、中下阶层和工人阶层的划分过于粗略,掩盖了高级管理、行政与专业职业、小型雇主与自雇者和非技能职业三个职业群体的显著增长。尽管高级管理、行政与专业职业在21世纪第一个十年中有所下降,但在第二个十年中增长强劲,其规模几乎翻了一番 (+95%),从 64万人增至 125 万人,比例从16.5% 增长到 21.9%。相反,虽然低级管理、行政与专业职业在第一个十年增长了 20%,但在第二个十年仅增长了 4%,其份额从 31.4% 下降到 25.6%。在中下阶层中,低级监督和技术职业的比例持续下降,而小型雇主与自雇者的比例持续增长(第一个和第二个十年分别增长了 2.7 和 2.2 个百分点),整体增长134%。虽然工人阶层的绝对数量增长了 56%,但在过去 20 年里,其占总人口的比例仅略有增加,从 21% 增加到 21.6%。更具体地说,半技能职业减少了 2 个百分点,而普通工人的规模增加了一倍,从 30.7万人增加到 61.5万 人,增加了 2.6 个百分点。第一,位于职业分层顶部的高级管理、行政与专业职业和位于底部的普通工人数量都有大幅增长,尽管高级管理、行政与专业职业的规模是普通工人规模的两倍,但也显示了一定程度的职业两极分化,论文将其称之为“不对称极化”。第二,低级管理、行政与专业职业的份额下降了5.5%,中级职业和低级监督和技术职业的份额也下降了2.3%。第三,小型雇主和自雇者比例显著上升,增加了 45.4万人。自雇者是一个混合群体,既包括高技能、高薪的独立专业人士(律师、IT专家、独立顾问、媒体人士等),也包括高技能人士,例如水管工、电工,还包括大量低技能、低工资的临时工,其中不少在就业保障最低的零工经济中工作。伦敦分为内伦敦和外伦敦:内伦敦(Inner London)指位于伦敦中心地区的区域,依照时代与定义方式的不同包括了12至13个行政区,并与由其他外围行政区所组成的外伦敦相对应。21世纪伦敦社会阶层变迁空间模式表现出内伦敦和外伦敦的空间分异:即收入较高的高级管理、行政与专业职业群体集中于内伦敦,而收入较低的工人阶层和自雇者则位于外伦敦。2021年,高级管理、行政与专业职业群体比例最高的是位于中心的肯辛顿和威斯敏斯特,高达33%。紧随其后的是旺兹沃思、里士满、卡姆登和伊斯灵顿,各占 30-32%,哈默史密斯和陶尔哈姆莱茨为 28%,兰贝斯和萨瑟克为26%:除里士满外,所有地区均位于伦敦内城区。陶尔哈姆莱茨在 1990 年之前是伦敦最贫困的地区之一,拜伦敦码头区城市更新所赐,该区建造了大量昂贵的公寓楼和改建的仓库。排名垫底的是工人阶层和中下阶层郊区,高级管理、行政与专业职业群体比例在十几左右:沃尔瑟姆福里斯特、希灵登和豪恩斯洛(16-17%),垫底的全部位于东伦敦,纽汉和希弗灵各为14%,巴金-达格纳姆为9%。2021年伦敦各区高级管理、行政与专业职业群体比例
普通工人在所有行政区(陶尔哈姆莱茨除外)都有所增加,其中增幅最大的是布伦特、纽汉、豪恩斯洛和恩菲尔德等较贫穷的工人郊区,而增幅最小的是卡姆登等较富裕的中部和内城区、肯辛顿、威斯敏斯特、哈默史密斯、旺兹沃思以及西南行政区默顿和里士满。伦敦各区的自雇者群体都出现了增长,从富裕的肯辛顿的 59%,到工人阶层的纽汉姆的 333%。总体而言,纽汉姆、巴金、哈罗、沃尔瑟姆森林、布伦特、哈林基、伊灵和豪恩斯洛等较贫困的远郊区比例最高,涨幅最大,而较富裕的中部和内城区 (例如卡姆登、哈默史密斯、旺兹沃思和陶尔哈姆莱茨比例最低。这表明普通工人和自雇者日益郊区化,这是伦敦市中心高昂的住房成本所致。2021年伦敦各区普通工人和自雇者比例总之,进入21世纪以来,伦敦持续绅士化——1964年,英国城市社会学家露丝·格拉斯(Ruth Glass) 首次提出“绅士化”一词,描述当时伦敦经历的社会阶层空间结构的变化(详情参阅城读 | 谁最早提出“绅士化”?):“伦敦的工人阶级社区一个接一个地为上层或下层中产阶级所侵入……一旦某地‘绅士化’过程开始启动,迅即持续进行,直到所有或大部分的工人阶级原住民被更替,该地的整体社会经济特征被彻底改变”。60年后,内伦敦持续绅士化,精英职业群体占据市中心,而普通工人和自雇者则日益向外伦敦转移。回到本文的核心问题:全球城市的社会阶层正在极化吗?基于本文对伦敦的分析发现,很大程度上支持了萨森有关全球城市社会阶层极化的观点,一极是高级管理、行政和专业职业群体的增长,另一极是低技能低收入职业群体的增长,不过鉴于伦敦高级管理、行政与专业职业的规模是普通工人规模的两倍,这是一种不对称极化。
1.“过去医生所犯的错误,以及现在医生依然在犯的一个错误,是认为患者头脑中的疾病在某种程度上是患者控制下的捏造。”——伊丽莎白·科曼(Elizabeth Comen)《一切都在她的脑子里:关于女性身体,早期医学所教的真相与谎言及其为什么依然很重要》(All in Her Head: The Truth and Lies Early Medicine Taught Us About
Women's Bodies and Why It Matters Today)2.“睾酮水平高的男人是具有男子气概的,是战士,是种马。而雌激素过高的女人简直就是疯了。”——伊丽莎白·科曼(Elizabeth Comen)《一切都在她的脑子里:关于女性身体,早期医学所教的真相与谎言及其为什么依然很重要》(All in Her Head: The Truth and Lies Early Medicine Taught Us About
Women's Bodies and Why It Matters Today)城读 ∣城市阅读的记录
微信公共订阅账号“城读”,每周推送城市阅读笔记
关注我们,请搜索账号 CityReads
或长按上方图片,识别二维码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