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西游证道书）|汪象旭、黄周星修订（暗号在文中找寻）
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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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2-02 23:02
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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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对“四大名著”——姑且再加上《金瓶梅》和《儒林外史》，统称“六大奇书”罢，我的偏爱是非常明显的。若以文笔论，我个人的排序（本排序仅代表个人意见，若对您有所冒犯，请恕万死）是金第一，红第二，水浒第三，儒林第四（儒林我其实没怎么看，但《范进中举》写得太好，窥一斑大抵可见全豹），西游第五，三国最末（三国没啥文笔可言，因为它是不伦不类的文风，白话不白话，文言不文言，实在难以评断。若跟《聊斋志异》、唐人传奇这种文言小说相比，那是欺负它；跟《水》《红》《金》《西》《儒》这些白话小说比，更是碾压地渣儿都不剩，就不要难为他了——即使和《儿女英雄传》比，也远不如），那么换句话说，其实就是西游在我这里的排名最低。怎么这么不待见西游？其实西游的叙述语言和人物对白也是写得很好的，但可能是为了水字数，或者是书商的要求——因为那时明中叶之后，小说的出版已经成了一个文化产业，举个例子，《西游记》的大获成功，立刻有书商嗅出了商机，马上赶工炮制了《东游记》《北游记》《南游记》等粗制滥造的衍生作品（其实这另外“三游”的主角和西游都没什么关系，但是这种命名一看就知是蹭热度的），总而言之是加了非常多的垃圾文字。咱只举两个例子便可：首先是最丧心病狂的第九回，只是为了引出袁守诚，继而引出泾河龙王犯天条（顺便值得推介一下，钱雁秋在《西游记后传》中，把这个故事重新演绎一番，放在了故事的开端，拉入了武德星君、其子武吉、西海龙王、小白龙、水德星君、秦广王，又捏入一个渭河龙王，把简单的泾河龙王置气犯天条转写成一个官场生态讽喻的故事，十足精彩更提升了原故事的深度，好说不说，这才是优秀的二创衍生作品），就让一个渔夫、一个樵子来了一大顿互相拉踩，计用《蝶恋花》《鹧鸪天》《天仙子》《西江月》《临江仙》各二阕，七言律诗二首，七言长律三十五联，总计上千字，你来我往，啰哩叭嗦，要么就是抄的，要么水平也猥下得很，除了浪费版面，没有别的作用了。（暗号：证道书/黄周星。任意回复一个即可。）第二个是随处可见的硬插进正文的诗词韵文，还有一种是孙猪沙或妖怪在开战前，来一段类似于传统戏曲的人物开场自白，一说又是一大串，比如孙悟空就在第十七回来了段“自小神通手段高”好几百字的自我介绍（这回他比较吃鳖，自吹自擂了一番，结果熊罴怪来一句：你原来是那闹天宫的弼马温……），第五十二回又来了一段“自小生来手段强”好几百字，除了重复又重复，没啥别的意义。而且通行的明本《西游记》中，大主角唐僧的出身故事（即江流儿复仇报本）是缺失的，这就更怪。现今的以“世德堂本”（这是《西游记》在明朝最早的刊本）为底本的众多《西游记》，都仿照人民文学出版社在56年的做法，在第八回和第九回之间插了一回“附录”——陈光蕊赴任逢灾，江流僧复仇报本。初看西游记的人可能会大感诧异。甚至有心之人还能据此生捏出阴谋论来（即唐僧之真父乃水贼刘洪，某位与署名作者吴承恩同姓者的天才发明）。那么说了这么多呢，有没有一个本子是规避了这些问题，而又弥补了这些漏洞呢？答案是有的。这就是我极力推荐的《西游证道书》。这是清初的本子，由汪象旭（号憺漪子）和黄周星对明本进行删削增改并评点而来。上面是我最初写下的准备用来推介《西游证道书》的“广告”文。但此本目今只有中华书局出个一个白文版（电子书），没有批语，这倒也罢了，西游记毕竟是一部明朝的神魔小说，涉及到许多佛、道、民间信仰等宗教知识以及方言、俚谚等语言学知识，少了注释，可能会增加许多阅读难度。所以我最初的设想是，把同社出的李天飞校注版《西游记》（后简称李版）的注释，搬运到证道书里，这简直是“天作之合”，我沾沾自喜道。但首先就遭遇了技术上的难题，搬运注释的思路是这样的：把李版每条注释连同前面的几个字符都提取出来，然后把这些注释前的几个字符作为搜索条目去证道书里匹配，如果匹配上了，则可以进行替换。然而两部书文本并不一样（如前所述，证道书对明本多有删削），标点也不一致，字符选多了，匹配的数目就下降，选少了，又会出现重复匹配，甚至某些几条注释间隔的文字很少，把上一条注释也提取了出去。颇费了一番笨功夫，竟然只提取到1500余条注释（李本有3700余条）能够成功安到证道书里面。这些活计，主要靠桓桓帮我。在核对注释的过程中，桓桓告诉我，她更喜欢李本，出于固有的想法，我并不同意她的看法，但当我也参与进去之后，就发现她所言不差。我惊奇地发现，证道书竟然把沙和尚初登场的外貌描写都给删了，原文是这样的：
（沙和尚）十分丑恶。他生得：
青不青，黑不黑，晦气色脸 ；长不长，短不短，赤脚筋躯。眼光闪烁，好似灶底双灯 ；口角丫叉．就如屠家火钵。獠牙撑剑刃，红发乱蓬松。一声叱咤如雷吼，两脚奔波似滚风。
连这都删，是非常不该的，使我对证道书的滤镜瞬间稀碎。不敢接着吹了。但若你讨厌啰嗦而喜欢简洁，也能接受失掉一些细节，那么此本还是很适合你的，就像金瓶梅的词话本和绣像本，我也是更推崇后者。再者鉴于大家看的都是世德堂本，市面上出卖的也基本上都是这个，如今难得我肯下力气搞出这个，也是值得一读的，以后阿獴开西游记的共读，我也会向他题出建议用这个为本子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