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3月9日《青岛民报》第七版的“十字街”副刊,载有一篇阴岛的介绍文章。
阴岛,即今日之红岛。半世之前的火红年代,以阴为名不足以反映时代风貌,遂改名为红岛。旧文读来饶有风趣,兹抄录如下:
阴岛
男子出外打渔女子在家种地
下海时要祭海神娘娘礼节隆重
一个季节里总要牺牲几条性命
在阴岛住了一个月,关于这个小岛子上的居民的风俗,得以略知一二,爰笔记之。
阴岛在市外的西北面,共有十六个村子,居民的职业大都是以渔为主、以农为副。过了谷雨,便是下海的时候,家中除了老弱妇孺以外,一概都去打鱼。他们在走以前,家人备酒煮饺子送行。所以吃饺子者,盖取饺子似元宝之义。深夜,寂寂的,初夏的暖风吹拂过软的沙滩,平静的海水,水里的船只是预备妥当了。于是他们便焚起香来,向海叩头,继之以劈劈拍拍的鞭炮声。说者谓,这是祭海神娘娘,因为他们走的时候是分帮,所以自过谷雨后的海滩上,深夜响着鞭炮,终宵不止,鞭炮的声音在黑夜里闻不着了,可以知道渔民已经走尽。
自始至终,其中约须十天的工夫,惟不知何以在黑夜里走。少壮的人们都走了,田里的营生,由妇女去作,那时在绿野里,遍是女人们。然而在村里也可以看到三三五五的游手好闲的青年,据说,就因了这一般人,以及男人们都走了,才促成所谓“淫风甚炽”。在海边上的男人们,往往因了怕湿衣服的缘故,把裤子剥去工作。然而那些拾海螺的年轻妇女,却并不羞羞答答的,或者是习以为常的缘故吧!在渔人走了以后,约摸四十多天的工夫,家人便成天的翘首盼望着归来。一天一天的过下去,逾期而不还,知道被海浪吞没了,据说这一个季节里,差不多是要牺牲一两个性命的。
居民一年的生计完全听决这一个渔季,所以归来的时候,自然不胜其乐,遍走亲戚,看朋友,告以平安而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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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婚丧的礼节,并没有什么大两样,亦或细小的地方,知之未详。死了人以后,一天三时到土地庙里去烧香,站在最前面的人,烧着一把麦楷在前面引路。死者的亲属,无论男女大小,都跟在后面,放声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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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的前一晚上,男方家里,请吹手,吹一夜喇叭,各种调子都有,也怪好听的。第二天新郎到女家去迎娶,岳家备酒宴款待,新娘娶来的时候,无论经过那个村子,都得把轿子放在街上,任人揭开帘子欣赏。这里尚早婚,十一二岁的孩子,作家长的就给他娶一个二十多岁的媳妇来,不但有伤人道,但与风俗的改善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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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的时候,喝黄酒,以为喝白干不恭敬,第一样菜担上去的是整备的猪头,虽然是无法下手,但其用意在隆重尊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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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历年节除夕的晚上都不睡,夜里也不准熄灯。大姑娘们,则抹粉擦胭脂,换上新衣服,提着灯笼到邻家去串门。年节过后走亲戚,但正月十六日的那一天,是出嫁的姑娘归宁的好日,路上随处都可以看见骑驴的新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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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我在阴岛住的日子并不多,所记也不过是一知半解而已,深以为憾。在我的希望中是想在不久的将来弥补这个缺憾的,望读者原谅。又有言者:那里的物质建设,确有长足之进步。如道路的修筑,植树的提倡等等,为内地的乡村所莫及。但从文化的方面来看,不觉有“坐而运策,公不如义”之叹,所以虽然官方积极的办理放足,然而仍然金莲不见少,此不过举其一,也就是文化程度太低落了。(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