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按语:本文作者系上海海洋大学水域环境生态上海高效工程研究中心主任、海洋环境生态与修复研究所所长、教授,主要从事海藻生物技术与生态修复研究,并担任自然资源部绿潮防控专家组组长一职。2005年参加项目“跨越计划”课题“紫菜栽培、加工、出口产业链的开发”,分别获上海水产大学科技奖一等奖和上海市科技进步奖二等奖;2009年主持项目“富营养化水域生态修复与控藻工程技术研究与应用”,获上海市科技进步奖二等奖;2009年承担项目“基于生物活性的红藻膳食纤维和红藻糖的创新开发及其应用”,获教育部科技创新奖二等奖(第2名);2010年主持项目“养殖海区大型海藻生态修复产业链研究与应用”,获国家海洋局海洋创新成果二等奖;2011年承担项目“上海世博园水体生态景观系统关键技术研究与应用”,获上海市科技进步三等奖(第2名);2013年承担项目“涉海工程生物影响与修复技术”获上海市科技进步一等奖(第5名);2019年主持项目“黄海浒苔绿潮灾害全周期监测与预警系统研究及应用”,获海洋工程科学技术奖二等奖;2022年主持项目“南黄海绿潮发生机制与源头防控技术体系”,获自然资源科学技术奖二等奖等。
该文从防控、而非防治的角度,简明扼要地谈了作者的看法,提出了“充分利用绿潮暴发生成的大规模浒苔,变废为宝、变害为宝、变灾为宝”的应对策略。这在大量入海富营养物质还没有得到有效控制之时,甚至依然在源源不断地进入黄海海域时,针对浒苔绿潮实行上游控制原则和建立生态补偿机制等措施,寄希望于从源头抑制绿潮暴发,以及调动全社会尤其是企业对浒苔资源化利用的积极性,形成“政府引导、市场运作、社会参与”的多元化投入机制,实现从根本上消除绿潮灾害的目的,可谓深谋远虑,难能可贵,不愧是一名海洋环境生态与修复领域的专家学者。
对照当下愈演愈烈的黄海浒苔绿潮,特别是海量浒苔资源被肆意糟蹋、大量浪费,显然相关应对策略与措施在实际防控工作中尚未充分认知、落实到位,有些甚至在背道而驰,亟须尽早补偏救弊。
应对黄海浒苔绿潮亟须防治与利用并举
自2007年以来,我国黄海已连续11年(止2023年,已连续17年---平台注)暴发大规模绿潮,对沿岸海洋生态环境和生态服务功能造成严重破坏,导致巨大经济损失。目前,我国对黄海绿潮藻生物学、漂浮海区、绿潮溯源、暴发机制、迁移路径、预警预报等方面研究已取得很大重要进展,为提出绿潮防控的可行性方案提供了基础理论依据。
目前,黄海绿潮呈常态化发生,每年绿潮涉及面积和覆盖面积分别为40,000~60,000平方公里和300~500平方公里。因条件限制,打捞清除的浒苔多被当做垃圾填埋,少量用于制作液体海藻肥料。若能充分利用绿潮暴发生成的大规模浒苔,则可变废为宝、变害为宝、变灾为宝。
1、漂浮浒苔等级划分
黄海绿潮呈年度周期性暴发规律,根据绿潮暴发不同阶段的特性,将绿潮发生周期全过程分为4个时期:形成期、快速期、平稳期和衰亡期。
形成期多发生于3~4月,是海上出现单株漂浮或零星漂浮至绿潮藻逐渐聚集的过程。该时期绿潮分布范围小,卫星很难分辨,多采用船舶监测手段进行观测。
快速期多发生于5~6月中上旬。该时期的显著特征是时间短、增长速率大,可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暴发增长至几百平方公里,此时绿潮斑块多受风场和流场的共同作用,逐渐漂移至盐城近岸海域。
在形成期和快速期,漂浮浒苔颜色鲜绿,叶绿素含量极高,营养价值高,含大量必需氨基酸、不饱和脂肪酸,高蛋白低脂肪,重金属含量低于食用标准,可作为食品级原料进行研发加工。
平稳期多发生于6月下旬~7月中旬。其间,浒苔生长处于停滞状态,绿潮覆盖面积维持保持恒定。此时,漂浮浒苔多为浅绿色,藻体营养价值偏低,蛋白质含量仅为15%~25%,可作为饲料级产品进行加工。
平稳期过后,绿潮迅速进入衰亡期。该时期主要发生在山东沿岸海域,绿潮覆盖面积逐渐减小。其间,浒苔藻体健康状况较差,仅可以用作肥料级产品。
2、浒苔绿潮防控原则
实行上游控制原则。绿潮在由南黄海向北漂移过程中,规模迅速扩大。据研究报告,漂浮浒苔日生长率一般为15%~50%,按最低生长率计算,1吨浒苔经过一个月漂浮生长,可增殖为100吨,40天可达300吨。因此,实行上游控制原则,从源头抑制绿潮暴发,才可有效控制其暴发规模,降低打捞成本,实现从根本上消除绿潮灾害的目的(其实,随着调查研究的不断深入,绿潮源头呈现出了多点多源的格局,当然苏北浅滩海域依然是源头之一;若是能够充分利用紫菜养殖设施拦截单株漂浮或零星漂浮的浒苔,同样可以起到上游控制的作用。不过,要消除浒苔绿潮还得从控制入海富营养物质着手;而扩大紫菜养殖面积、延长紫菜养殖时间,以及拦截和收获浒苔等举措,不只是在控制绿潮规模、降低打捞成本,更是在消耗掉海域内的已有营养物质。---平台注)。
建立生态补偿机制。加大黄海浒苔绿潮防治投入力度,研究建立跨区域浒苔绿潮灾害防治生态补偿机制。充分调动全社会尤其是企业对浒苔资源化利用的积极性,拓宽融资渠道,形成“政府引导、市场运作、社会参与”的多元化投入机制。
3、浒苔资源化利用
浒苔经济利用价值高。浒苔是一种常见的大型海洋经济藻类,其营养价值很高。据福建《罗源县志》上记载,“苔菜,海苔也,绿色如乱丝,晒干可为脯”。福建《海澄县志》记载,“海苔色绿,如乱丝,生海泊中,晒干,炒食,性润血,消肥腻”。福建《漳浦县志》记载,“海苔菜绿色,如乱丝,生海泥中,可干食,亦可温食”。浒苔主要成分是多糖和粗纤维,其蛋白质、氨基酸和矿物质含量也较丰富,脂肪含量则较低。
研究表明,粗蛋白含量为12.22%~31.04%,必需氨基酸占总氨基酸的含量可达37.45%,不饱和脂肪酸中亚麻酸的含量最高,占总脂肪酸含量的15.98%;浒苔多糖对降血脂等有显著作用,自古以来即作为食用藻类。
我国《本草纲目》中记载,浒苔可“烧末吹鼻止衄血,汤浸捣敷手背肿痛”,说明浒苔作为民间药物也由来已久。近代研究发现,浒苔具抗肿瘤、抗氧化、抗菌、抗病毒、抗炎症、降血糖、降血脂、提高免疫力等药效。甚至一些肿瘤细胞等均可被浒苔提取物抑制,后者还可淬灭超氧负离子自由基、羟自由基和脂质自由基及其诱导的炎症反应,提高免疫活性等。
同时,浒苔也被广泛用于化工、饲料、纺织和国防工业等。因此,浒苔是一种很有开发前途的保健食品和化工原料。
4、浒苔食品制备
大部分浒苔产品是通过研磨成粉末,再加入到各种烘烤类食品中进行烘烤,烘烤后的食品具有浒苔的特殊清香味,深受大众喜爱。浒苔藻粉加工工艺十分简单,即先用粉碎机将浒苔整藻产品磨成藻粉,再用40~80目网筛过筛,即可得到颗粒大小十分均匀的浒苔藻粉产品。
2013~2016年间,上海海洋大学与江苏有关企业合作,利用条斑紫菜全自动加工机,研制出了浒苔片张食品制备工艺。2016年,上海海洋大学与浙江、江苏有关企业合作生产的漂浮浒苔产品,在色泽、滋味、口感、杂质等方面均符合有关国家标准,用以生产浒苔麻花、浒苔花生仁或浒苔瓜子仁等产品。
象山港浒苔整藻加工优质产品主要出口日本,价格高达每吨20万元(近些年,供出口的高品质浒苔产品售价已经涨到30~40万元/吨。---平台注)。
浒苔藻粉产品主要用作各种面粉食品添加原料。将一次加工获得的浒苔粉按照2%~5%的比例加入到虾仁、面条、麻花等食品中,已产业化生产浒苔虾仁、浒苔面条、浒苔麻花等产品。此外,将浒苔粉掺入到面粉中,包裹花生或瓜子仁,经过油炸做成花生仁、瓜子仁系列产品,目前已在来伊份和百草味等店铺销售。
5、研制浒苔产品加工机
根据绿潮来源于南黄海辐射沙洲紫菜养殖筏架上固着绿藻的研究说法,绿潮源头区域30多万亩紫菜筏架上的固着绿藻-浒苔鲜藻有约4,000~6,000吨(折合干品200~300吨),蛋白质含量高达32%~36%,制备成浒苔食品,价格可以达到每吨4万元,年总产值可以达到800~1200万元。
目前,上海海洋大学已与如东一家企业研制了第一台绿藻浒苔产品半自动加工机,1年可以生产25吨左右(湿重5000吨)。如投资推广到10台浒苔加工机,即可全部利用紫菜筏架浒苔,有效控制绿潮暴发规模(遗憾的是,研制成功的浒苔产品加工机,数年间只加工了近90吨食品级浒苔粉,并于2018年随着浒苔原料应防控要求灭杀断供后,业已停产;该设备至今一直处于闲置状态,尚未得到推广应用。---平台注)。
注:该文源自2017年7月5日由中国海洋报刊发的“防治与利用并举应对浒苔”一文,版权归出版单位与作者所有。现由热心读者推荐转发,依据平台的科普性质及全文内容,对标题和段落做了适当修改与调整,插图由平台添加,便于阅读、理解,以及学习与交流,特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