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食物森林共生的回归之旅

文摘   2024-06-07 17:09   江苏  

*文章已在澎湃新闻首发



每到周末,大理的柴米多农场就人声鼎沸,一群自发形成的志愿者前来共建“食物森林”。

 

这是一个两亩多大的农场试验地,不大的面积内种满了大大小小、高矮错落的各类可食植物,“我们想先以一亩多地来做实验,然后扩大至整个农场。未来的整个农场将会成为一座食物森林”,发起人瓜瓜如此解释这片可食地景的存在。


除了种植与日常维护,自四月开始,志愿者们还自发形成了“食物森林共生社区”。


社区内设置了若干小组,分别负责香草育苗、酵素制作、食材开发、自然教育及市集运营等方向,并将所得收益以一定比例返还给社区资金,形成了某种社区小规模经济的雏形。在瓜瓜眼中,这是一个“青色组织”,社区成员们就像植物一样,可以自然而然、自由生长。



 · 云南大理·柴米多农场 | 地址:大理市大理镇龙凤村




大理是这个时代诸多新兴思潮与社群的集散地。

 

柴米多食物森林共生社区的发起人瓜瓜,并非柴米多农场的员工,而是携带食物森林梦想的实践者。

 

瓜瓜原名芮小云,毕业于苏州大学生物系,曾留校任职。因痛感被规划为“工业城市”的苏州远离自然,以及大学期间缺乏实践,瓜瓜萌生了返乡的念头。

 

回到老家,面对家人邻里的不理解,她尝试以生态农业的方式耕种老家被化肥、农药污染的土地,并发现过去村里的农业方式中存在很多不符合自然规律的做法。主要有两方面问题:首先,单一化种植导致了植物从自然生态系统中被剥离;同时,惯性农业又极大破坏了土壤的微生物多样性。

 

在改良土地的过程中,她观察到野外的植物通过光合作用产生糖分,并将糖分储存在根部,与微生物交换养料。因此,只要土壤中的微生物多样性高,植物就能生长好。而惯性农业的方式破坏了土壤中的微生物多样性,导致农作物只能依赖化肥,最终其营养也变得单一。

 

种种尝试后,瓜瓜深刻认识到,种菜的本质其实是养地,或者说是养微生物。要让土壤中有活的微生物”。而养微生物的关键在于,土壤需要保持潮湿,富含有机质,且不能被太阳暴晒。

 

后来的实践让瓜瓜验证了施用酵素与做好覆盖对于养地的重要性。“把酵素的微生物加入土地活化它,无论什么植物都能长好。不需要管植物,只需要管土,以及把覆盖做好”。

 

直到去年,一个偶然的契机,来到大理的瓜瓜与柴米多农场一拍即合,尝试构建一个可食植物能够互利共生的生态系统。



•柴米多食物森林共生社区用厨余垃圾制作的酵素。(摄影 / 大宏&柴米多食物森林共生社区群)



年底,食物森林启动,由当时的柴米多农场员工刘珩与瓜瓜共同发起。刘珩是生态农业爱好者,过去曾在有机果园工作,厌倦了果树单一种植,对于更具多样性的食物森林跃跃欲试。

 

在正式种植之前,他们先测试了土壤,检查其中的微生物是否丰富。柴米多农场提供的土地过去荒废了好多年,因而没有化肥农药的污染,但其中的微生物还不够丰富。于是,他们选择将苍山上的土著菌进行扩培,加入土中,同时加入酵素微生物、EM菌、枯草芽孢杆菌以及农场牛马粪的堆肥来提高土壤的微生物多样性。

 

同时,场地上持续了割草覆盖的工作,用以维持土壤潮湿,为微生物提供良好的繁殖环境。土壤中还加入了蚯蚓,用于将粪便分解为有机质,以便为土壤直接吸收。

 

就这样,养地的过程经历了两个月,微生物多样性大幅提高。虽然尚未种植,但瓜瓜认为这是最为关键的一步。

 

在养完地的基础上,瓜瓜与刘珩规划了食物森林七个层级的种植细节,并在日后的志愿者活动中带领大家从高到低进行种植。

 


•在营建食物森林之前,先在旁边的花坛中尝试建设了一个mini版本——共生菜园。(摄影 / 大宏&食物森林共生社区群)




最困难的部分在于刚开始的主冠层。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大树挪动容易导致死亡。因此,他们选择趁着冬天大树休眠之时种植,以便春天生发时不再受到不良影响。刘珩认为如果时间足够充裕,最佳的操作方式应当是让一些如核桃、合欢这样的先锋树种从小树苗开始演化生长,经历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而这个过程至少需要三年。但现实情况没能给予那么充裕的时间,或许是项目的遗憾之处。

 

为了让大树挪移后更好地适应环境,他们在树坑下加入了微生物的“营养肥料库”——苍山的土著菌、草与厨余等微生物快速消耗的食物、树皮及树枝等微生物消耗较慢的食物。除此之外,有机质与堆肥也被加入;为避免烧根,上面还被覆盖了一层厚土,与大树根相隔。大树移植后,每天都要给其叶面喷洒酵素水。“大树扎根需要适应一段时间,这期间很难吸收营养,因此需要在叶面提供营养”。——这就是喷洒酵素水的原因。

 

不同层级的植物在志愿者们的帮助下持续种植了几个月。到了四月中旬,食物森林初具雏形。





每周临近周末,大理食物森林共生社区的志愿者们都会收到类似如下的群公告——




于是,周末活动日,许多志愿者会将家中蔬果为主的厨余垃圾带到农场,由垃圾分类小组统计每位志愿者带的公斤数,并以每3公斤厨余换取1公斤农场蔬菜的方式回馈,来鼓励大家回收利用厨余垃圾;而酵素制作小组则会用这些厨余垃圾来制作植物用酵素,这些酵素除了用于食物森林的日常维护,同时可以在市集上售卖。



•志愿者活动日合影,第二排左五为瓜瓜。(摄影 / 洋洋)



“可持续、零废弃”大概是志愿者们最大的共同标签,而爱好DIY以及废物利用是其最主要的表现形式。利用废弃木板,志愿者们DIY了农具收纳架。利用废弃竹竿,志愿者们DIY了植物标签。利用社区成员家中不需要的/生病的盆栽植物,食物森林中又不断加入新的植被。甚至利用自家果园闲置的水果,有位志愿者尝试开发制作了不同种类的饮品,供应在劳动中有补水需求的其他社区成员,并将收益的20%反哺回食物森林社区。



•利用废弃木板DIY的农具收纳架。(摄影 / 大宏)


•小朋友们为植物制作的竹标签,兼顾了环保与趣味。(摄影 / 洋洋)



发起人瓜瓜非常善于发掘社区成员的爱好与优势,并鼓励其在社区中充分表达。例如,开发水果饮品的志愿者杨能就曾谈及这段经历。“家里很多水果没人吃,摆着就坏了。很多人不喜欢单纯吃水果,我就想可不可以做健康饮品。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带给瓜瓜尝了一下,她说很好,并询问我是否可以在志愿者共建活动上进行制作,来提供大家一些健康又解渴的东西……

 

首次水果饮品的售卖在共建活动上大获成功,也为食物森林共生社区产生了首笔来自内部成员的资金,然而盛放饮品的容器却成为了无法再回收利用的塑料垃圾。杨能于是尝试在后续的共建活动中用搪瓷杯代替塑料杯。这一举动获得了社区其他成员的认同,并成为了持续的社区行动,也为新加入的志愿者传播了环保理念。



•志愿者共建活动中制作水果饮品的操作台、搪瓷杯柜,以及其余赠送给志愿者的食物森林物产福利(右图为肉桂叶)。(摄影 / 天心)



杨能也很乐意把收入的一部分捐赠给食物森林共建。他认为自己的每一次捐赠都可以为食物森林增加新的植物,从而让这个生态系统更加完善。这样的图景让他产生成就感。

 




我们可以将食物种植的方式转变为保护地球的方式。地球会越来越好,人类也会越来越健康”。瓜瓜认为食物森林可以让人与食物都回归自然规律,而这一道理在工业文明之前便为人类古老的智慧所诠释。

 

另一位志愿者可仔则在劳动中体会到了生命的意义。她在自媒体中写道,“在练习发酵的时候,我发现不同的菌种可以在漫长的时间中演化出跟此前全然不同的形态,而如果在新酿造的酵素中加入长时间发酵之后的菌种,后者则可以带动这样的变化朝向不同的方向……有时,我感知自己正从它们身上生长出一种与以往全然不同的依恋关系。如果时间足够长,我便能从任意一罐涌现出的新生命中,觉知到一种深厚的古老——正是这样广大的时间,使我对日常的重复感到敬重”。



•“从土地到餐桌”。食物森林共生社区志愿者聚会,大家自己用土地物产制作生机饮食。(摄影 / 食物森林共生社区群)



刘珩则是社区构建的关注者。他心目中的理想,是“基于食物森林,最后形成一个在地的生态社区,自给自足的同时,又能分享有余,并与外界交流互动”——人类社群也可以像自然的生态系统一样生长。他坦言这是对工业化、机械化的时代大背景的反思,目前单向度的社会分工太过细碎,导致人的思维方式也过于局限,而食物森林及其所衍生出的生态社区则代表了另一种更为整体性的系统视角,是一种不止于批判的“建设性实践”。

 

柴米多农场的食物森林还在继续生长,围绕它的共生社区也在自由生发。它或许代表了这个时代某种朴素的追寻。

 

而这种追寻其实一直流淌在人类的血脉里。它既是一种超越,更是一种回归。




如何加入我们


现在,邀请你和我们一起,去观察和探索、去行动,去用双手打造一座食物森林。如果你有兴趣成为志愿者,请联系我们。我们每周六、周日将在大理柴米多生活农场持续按计划进行一系列劳作。



· 加入食物森林共建 ·



时间 

周六、日下午14:00-17:00

*具体时间进群咨询

 

地点

大理柴米多生活农场

 

扫码入群



*群里会发布具体周末工作内容,

志愿者报名群接龙。




文 | 天心

图 | 食物森林共建的伙伴们

编辑 | 欣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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