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浅析《马踏匈奴》的艺术特质与风格源流

百科   2024-11-11 18:42   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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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登于《天工》2024年第3期6-8页,知网、维普、万方、超星、龙源等网站全文收录。      
本文文献著录格式:赵金.浅析《马踏匈奴》的艺术特质与风格源流[J].天工,2024(3):6-8.



[摘 要]《马踏匈奴》是汉代雕塑乃至中国古代艺术的瑰宝之一。从历史文化背景、艺术风格与艺术精神、风格成因等方面对《马踏匈奴》这件石雕作品进行简要分析,对比其他朝代与地区的雕塑作品,乃至于绘画的风格,触类旁通,旁征博引。由此对整个汉代石刻艺术的特征及艺术精神进行梳理和总结,从而使今人更好地理解与借鉴汉代的艺术本质,汲取中国传统艺术的精髓。
[关键词]《马踏匈奴》;风格;艺术
[中图分类号]J32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2095-7556(2024)3-0006-03

《马踏匈奴》是霍去病墓中最有代表性、最经典的石雕,也是我国几千年来雕塑作品的精华之一。同时,它也是汉代写意浪漫、雄浑魄大的整体艺术风格的代表作品之一。《马踏匈奴》不仅在造型、技法上体现了汉代石雕的艺术追求,更在思想内涵、精神追求上揭示了汉代人开拓进取的精神品质,这也是我们中华民族几千年来所流传下来的宝贵精神财富。因而,研究《马踏匈奴》的艺术特征与艺术精神,对于研究中国古代艺术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在更深层面,思考与研究《马踏匈奴》及霍去病墓石雕的风格成因,对研究中国汉代文明与域外文明的关系也有着参考作用,对未来提出更深入的学术观点也具有重大理论意义。
一、《马踏匈奴》诞生的历史文化背景
汉王朝是中国封建历史上历时最长的王朝。汉代的造型艺术品也灿若星辰。尤其是汉武帝时期,国家经历了几十年的休养生息之后,国富民强。汉武帝主张“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而“仁”是儒家学说的根本范畴,孝悌则是“仁”的根本,丧葬就成了孝悌观念的表现形式之一。于是,在汉武帝的推动之下,厚葬之风大兴。伴随墓葬而产生的艺术品也开始大量出现。而汉武帝又是一位拥有雄才大略的帝王,他平定了匈奴,打通了丝绸之路,在他的治理下,国家空前的繁荣昌盛。因而,这一时期包括之后的汉代墓葬艺术也是中国艺术史上最为包容、浪漫和雄浑的篇章之一。它一改秦代的写实手法和汉初的肃穆气息,体现了生动奔放、肆意浪漫、整体气象阔大深沉的精神特质。霍去病墓的16尊石雕正是诞生于这个伟大的时代。而《马踏匈奴》是其中的典范。
提到霍去病墓石雕,就不得不提这座墓的主人——霍去病。在中国几千年的封建历史上,作为臣子,能在死后陪葬在帝王陵墓旁边的人屈指可数,霍去病就是其中之一。他之所以能得到汉武帝如此喜爱,是由于他在短暂的一生中,率军四次击败匈奴,将匈奴人赶出漠北,扫除了汉代近一个世纪来自北方的边患。从此,汉朝控制了河西地区,打通了西域道路。可以说,霍去病不仅为汉朝的稳固与繁荣立下了不世之功,更对中国建立多民族国家、促进中国与中亚各国的经济文化交流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然而,这样一位旷世奇才却英年早逝,长眠于大漠边陲。汉武帝为了纪念霍去病的伟大功绩,调发属国铁甲军,列队从长安直到茂陵,破格厚葬霍去病,特赐霍去病陪葬茂陵,并下令“为冢象祁连山”。在墓的周围,汉武帝没有选择为他打造雄壮的军队,或者为他塑造伟岸的雕像,而是选择雕刻了14尊牛、马、象等北方的野兽环绕在墓的周围,以此象征将军浴血奋战,并为国捐躯的那片大漠战场、旷野深山。这种以一当十、借物喻人的表现手法,既有别于秦始皇兵马俑的宏伟军阵,也不同于古希腊、古罗马的英雄雕像,别开生面,让人回味无穷。(6页完)
这组雕像的核心就是《马踏匈奴》。中国历史上的雕塑很多是从动物的形象出发的,以动物的形象来表现人的精神。这一点有别于西方的以表现人体为中心的雕塑风格。“马是所有兽类中最接近人性的动物,实在有资格代表汉朝蓬勃葱茏的帝国自信和思游万仞的人的理想。”并且,在冷兵器时代,马更是攻城略地、冲锋陷阵不可或缺的“战争武器”。在中国的雕塑史上,马往往充当了建功立业者的纪念形象,如唐代的《昭陵六骏》,东汉的《马踏飞燕》等。因而,在霍去病墓室石雕中,最核心的就是《马踏匈奴》《跃马》和《卧马》了。这三匹“马”不仅代表了战争的三个阶段,更象征了奋勇杀敌的三军将士。而其中《马踏匈奴》中那匹嘶鸣的战马更是霍去病的化身,是他取得的赫赫战功的写照。
二、《马踏匈奴》的艺术风格与艺术精神
《马踏匈奴》之所以是汉代雕塑的经典,是中国艺术的瑰宝,并不在于它具备多么高超的雕刻技巧、多么精湛的写实功夫。相反,在有些人看来,这尊雕像既不出彩,也不美观,甚至极为平常,不足为奇。可正是这种平实、自然、不雕琢构成了这尊雕像以至于所有霍去病墓石雕的最宝贵的艺术精神。这不禁让笔者想到了雕塑大师米开朗基罗的一句名言,他说,“雕塑应该是从高山上滚落下来也摔不碎的实体”。细细品味这句话,笔者觉得可以成为一切艺术的评判标准。艺术是什么,艺术不是无限地模仿现实,不是无限地添加细节。艺术是整体,是感受,是自然的提纯。不论是雕塑,还是绘画,真正好的作品是天然的、不做作的、写意的。《马踏匈奴》就很好地做到了这一点。它是自然天成的,仿佛是大自然鬼斧神工地随意雕刻,却恰到好处。整座雕塑浑然一体,有虚有实,有松有紧。在马的处理上,马的躯体采用圆雕的方法,使其具备大的形态;马头则用浮雕与线雕的技法,将细节刻画得具体、生动,将战马那种经过一场激战后精神百倍、气宇轩昂的神情和体态雕凿了出来;而马腿以及马蹄之下的匈奴人,则更多地使用浅雕与线刻的方法,处理得大胆、写意,却也将战败者哀号求饶、狼狈不堪的惨状刻画了出来,从而形成了上下、主次的对比,将战马胜利后的昂然与匈奴人失败后的凄惨表现得淋漓尽致。
《马踏匈奴》以及霍去病墓其他的石雕最让人震撼之处就在于它整体的气势,就像米开朗基罗指出的“摔也摔不碎”。雕塑就是要施予被雕刻物体以生命力,将生命从材料中解放出来。《马踏匈奴》正是这样一件作品。雕刻者不是与石料做斗争,而是因材施雕,保持了对材料的充分尊重,通过粗放古拙的线条与简练的刀法,赋予顽石以生命。雕刻家去掉了一切可能扰乱体积的细节,只抓马的大特征,抓大结构。至于马蹄下的匈奴人,干脆与马的躯体连为一体,就着整块石头的势,只做线条上的处理。而正是这种连为一体、不做透雕的手法,使雕像看上去稳如泰山,更加浑然一体,空间利用也更加合理。
《马踏匈奴》这种高度概括、大气磅礴的气势既是霍去病墓雕刻的特征,也是整个汉代雕塑艺术的精神品质。雕塑,本身就是物质化的强大的生命的寓言,本质上应该是排斥阴柔文弱的。汉代雕塑的这种精神气质既不同于先秦时期青铜器上过于繁缛复杂的雕琢,也不同于秦始皇兵马俑彰显集权统治思想的肃杀、庄重,更有别于宋元明清过分追求写实的精雕细琢,而是洗尽铅华,是直截了当,是大刀阔斧,是浪漫写意,是粗放泼辣,这样的艺术精神更贴近生命的本质、雕塑的本质、艺术的本质,就像汉代的画像石、画像砖、竹简以及碑刻一样。这种精神得益于汉王朝特别是汉武帝时期开疆拓土、积极进取、气吞山河的民族气质,这样的艺术精神也更能代表中国传统艺术理念,即写意精神,正所谓“遗其行骸尚其神”。就像中国画追求“笔才一二,象已应焉”的疏体作风,《马踏匈奴》这样的汉代雕刻艺术可以说是这种作风在真实空间中的呈现,正是中国传统艺术观念中追求的所谓“逸品”的境界。黄休复说:“笔简形具,得之自然。”“自然”与“简”——简练、概括、大气——仿佛通体两性,与生俱来。“简”不是简单,而是“简约”“简练”。“简”意味着涤荡掉与体现艺术本质不相干的一切表面的东西,是超越了对自然的机械模仿。《马踏匈奴》是“简”的代表,“简”到洗涤掉了一切与雕塑无关的细节,“简”到马与匈奴人融为一体,“简”到马的生命与石料融(7页完,下接8页)为一体,它让人看到的不是一匹刻意雕琢的马的模型,而是蕴藏在石头当中的马的生命、马的力量,这种力量让人感动、让人敬畏。这正是雕塑的本质,也是汉代雕塑及其他艺术的精神特质。
《马踏匈奴》所传递的汉代艺术精神,不仅是对汉朝与匈奴战争的纪念,还体现了中国古代艺术的道德教化功能。作品所表现的主题是对正义和勇敢的颂扬,也是对侵略和暴行的警示。这种通过艺术作品进行道德教化的做法,是中国古代艺术的一个重要功能,它能够通过艺术形象的表现,引导人们的价值观和道德观念。《马踏匈奴》也体现了中国古代艺术的创新精神。作品虽然表现的是传统的战争主题,但通过独特的艺术手法和创意,将传统的主题赋予了新的表现形式和意义。这种创新精神是中国古代艺术不断发展的重要动力之一。
三、关于《马踏匈奴》及霍去病墓石雕风格成因的讨论
自霍去病墓的石雕出土之后,就引起了海内外大量学者的探讨与争论。因为《马踏匈奴》《野人抱熊》这类作品的雕造方式在中国几千年的艺术史上实在是独树一帜。笔者之前也提到,先秦的青铜器以复杂的纹样而著称,秦代的兵马俑以高度的写实闻名,而宋元明清的艺术品则更是精致至极。突然出现了这样高度概括、夸张浪漫的霍去病墓石雕艺术,不禁让人费解。究竟其风格是如何产生的?
对于这个问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20世纪早期,外国许多学者,包括色伽兰、毕士博、拉狄格、亨采、喜龙仁、阿登、福开森等,都将《马踏匈奴》的形象描述为“其头甚巨而后仰,眼大而圆,额低耳巨,其乱须蓬接马胸”,并明确“非中国人而为夷狄”的判断。他们还根据“《马踏匈奴》其人颧骨较高的特点,亦倾向雕刻人物带有斯基泰人的造型特点”。色伽兰说:“霍去病墓的引人注目的马的雕像,使人想起了巴比伦的狮子,这证明历经数世纪之久,一种高度发达的文明对其他文化的影响。”在他们看来,霍去病墓石雕是受亚洲多种文明影响的结果。
而日本学者水野清则持不同看法。他认为,《马踏匈奴》这样的霍去病墓石雕所产生的古拙、雄浑的风格是与西汉时期人们的思想观念相一致的,是在继承前人工艺美术成就、受到玉石雕刻及陶塑制品直接影响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与之前玉石雕刻和陶塑制作有着一脉相通的艺术轨迹。
而国内的学者对此观点也存在分歧。像滕固就认为,霍去病墓石雕的风格是经过若干次发展而形成的,并受到外来文化的影响。而王子云则坚持,霍去病墓石雕的风格特征是西汉强盛国力的体现,这种豪放的特征正是封建社会初期精神风貌的写照。顾铁符则从雕刻风格上反驳西方学者的观点,他说,“将整块石料与题材作为一体来设计,混合运用圆雕、线刻、浮雕的方法,中国传统雕刻古已有之,并且在欧洲没有出现过”。而阎文儒的看法则与西方学者相似,他认为“霍墓石雕的风格与题材与关中汉墓中出土的陶塑、石雕不同,而与北方草原青铜文化的艺术品相似,这说明汉武帝时期的艺术吸收了诸如匈奴文化的特征”。
诸如此类的争论还有很多,至今也没有一个让人信服的结论。笔者作为一个外行人认为,霍去病墓石雕正如汉代的其他艺术一样,是大气、雄浑、开放的,这与其所处时代,即汉武帝时期的历史文化背景有密切关联。汉武帝打通了丝绸之路,与中国以外的民族第一次有了经济、政治、文化上的交流。汉武帝时期的艺术应该是开放的、博采众长的。回顾中国的历史,其就是一部多民族文化交流史,各种文化互相渗透、借鉴,才有了今天的面貌。霍去病墓石雕也不例外。但仅从目前掌握的文物资料与考古发现就断定霍去病墓石雕的风格受到哪种文化影响,还为时尚早。笔者认为,任何文化都不可能独立地存在,尤其是在汉代这样开放的时代。究竟霍去病墓石雕的风格如何形成还有待进一步深入挖掘。
四、结束语
《马踏匈奴》作为中国历史上不可多得的丰碑式的艺术精品,其艺术价值与学术价值还有待今后更深入、更系统地挖掘,对其艺术源流的讨论还将不断深入下去,还需要更多的、更大范围的考古发掘来做支撑。总之,《马踏匈奴》及霍去病墓的石雕艺术成就是值得所有从事艺术的人所借鉴与学习的,其所代表的汉代艺术精神也是应大力提倡的。
参考文献:
[1]沈宁.滕固艺术文集[M].上海: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2003.
[2]王子云.中国雕塑艺术史[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1988.
(8页完)
作者简介:赵金(1988—),男,汉族,河南洛宁人,硕士研究生,讲师,研究方向:美术学。
作者单位:郑州科技学院
编辑:王旭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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