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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快节奏的现代社会中,孤独不再是个体问题,而是亟待解决的社会现象。与其依赖传统的老龄化模式,不如主动定义我们想要的生活。本文的作者Jae从自身经历与个人视角出发,将女性共居社区作为解决养老的新愿景:在互助和尊重的基础上,与志同道合的女性共同打造一个兼具个人空间和社区归属的家园。无论是对“独居恐惧”的反思,还是对新型社群关系的探索,这篇文章都将带你重新思考社区之于个人、之于女性的新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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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 706良渚·生态社区研究与传播小组
编辑 | Noiii
为什么我想住在女性共居社区
作者:Jae L
作为一位五十多岁的女性,我开始思考我的未来,它会是什么样子。
和我父母那一代人不同,我并没有一条明确的路径来指引我走过后半生。我的未来是一张完全空白的画布。
我内心的一部分最想要的就是逃离城市的感官冲击,在乡村的一间小屋里度过余生。这间小屋成为了我脑海中的一道愿景,花园、布局和外观不断在变化。
大多数时候,当我在想象这间小屋时,里里外外都不会有其他人的存在,只有我一个人。但我愈发在问自己,这是否真的是我想要的,还是只是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默认状态。
我真的想独自承担生活的重担吗?谁会在我做日间手术时接我回家,或者在我生病时陪伴我?谁会帮助我维护这间房子?这些问题如同通往未来生活的传送门般浮现,提醒我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但这不仅仅关乎生活的实际需求,因为这些事情总是可以通过雇人来解决。这更关乎我将在哪里找到归属感和社区感,关乎这一切是否已经为时已晚。
恋爱不是每个人的答案
在我最黑暗的时刻,一想到要独自变老,我就充满无法理解的恐惧。尽管我的独立曾让我受益良多,但它是一种适应性的反应,本质上是无法以一种安全的方式依赖他人。
对于许多人来说,长期的伴侣关系能够提供情感上的安全感和保障,陪伴他们在晚年制定共同的未来计划。
但对我而言,这种浪漫关系的动态过于不确定、复杂,无法带给我任何内心的平静。它们非但无法减轻我生活的重担,反而使我压力倍增。
作为一名家庭律师和调解员,我也深知将自己的未来安全寄托于他人是多么不可靠。而期待一个人满足你所有的情感或其他支持需求,更显得不切实际。
必须存在一种更好的方式。
确实需要一个“村庄”
我逐渐意识到,柏拉图式的关系对我来说更有意义。这并不是因为它是一种无法获得爱情的安慰,而是因为它本身就具有独特的价值。在柏拉图式的关系中,我们可以找到不受伴侣期望束缚的情感亲密与慷慨。
我现在生命中最珍视的成人关系是与其他女性之间的友谊。这些友谊通过共享的价值观和深入的对话建立起来,给予我力量。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可以承担起我所有的需求。
如今,我们都过于在意侵犯彼此为应对现代生活的各种需求而精心设立的界限。
这并不是说我不能请求某人帮忙,而是这种支持型行为似乎被束缚在了一种匮乏的心态中。它们并非唾手可得,而是需要经过谨慎的考虑、规划和执行。
我意识到,我想要的是一个类比“村庄”的富足、一个充满活力的市场,在那里支持型行为可以自由交易。
但当我的生活中没有“村庄”时,我该如何才能找到一个能够复制其模式的东西呢?
如果一群女性建立了自己的社区?
有一天,我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好主意:让一群志同道合的女性聚在一起,在某个风景优美、空间宽敞的地方建立一个生活社区。这似乎是一种完美的方式,能够捕捉到我所看重的密切的柏拉图式关系,以及“村庄”支持经济的稳固基础建设。
这个想法一开始只是我的某种幻想(大概类似那个乡村小屋的愿景),直到我决定谷歌搜索了一下,结果发现了一篇让我大开眼界的《卫报》文章。文章讲述了一群女性建立了英国第一个50岁以上女性共同居住社区的故事,这个社区被称为 New Ground 。
▲ 英国《卫报》刊登的New Ground 社区
她们受到荷兰长期存在的“生活小组”(living groups)的启发,这些小组作为传统养老选择的替代方案而存在。
这篇文章描述了一群充满活力的女性,她们的年龄从50岁到90岁不等,其中许多人仍在工作、志愿服务,并积极参与更广泛的社区。
她们并没有在现有社会提供的老龄化版本中看到自己的身影,而是决心掌控属于自己的老龄化方式。正如一位创始人所说:“我们强烈反对社会服务中对老年人的年龄歧视和家长式作风,以及他们将老年人儿童化(infantilisation)的倾向。”
共居的基础是相互支持的价值观,即居民是“互相照顾”而非“照料”某人。在这种模式中,需要专业护理的人仍然可以正常获取服务,但社区成员承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互相支持。
这种模式看起来很像一个“村庄”(village)。
共居能促进人际互动
共居的基本结构是一组单独、自成一体的小型居所,辅以共享的公共空间和设施。这些空间有无穷的可能性,可以用来满足居民的各种需求:社交聚会、活动、课程、工作空间、技能交换和社区花园等。
除了正式的会议场所之外,共居的布局设计还鼓励人们进行偶然的人际互动。例如,New Ground 在中心设有一个大型公共房间“枢纽”,每个人在前往社区其他地方时都必须经过这里。
这种低强度、频繁的互动方式使得人们能够随着时间建立友谊。这种方式与我们在学校、邻里,甚至可能在工作中交朋友的方式类似。
在这些环境中建立的友谊,有些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有些则因为缺乏结构或某种“粘合剂”而逐渐消失。
随着年龄增长,交朋友变得越来越困难
当你人到中年,发现自己与早年的朋友失去联系时,你会怎么做?如果通过自然互动来结交新朋友的机会也在迅速减少时,又该怎么办?
我住在大城市的一栋公寓楼里,这里几乎没有公共区域。人们如同夜航的船只般匆匆而过。我在家工作,也参与志愿活动和各种项目,但这些活动很少涉及面对面的互动。尽管通过这些方式可以建立联系,但它们并未建立在“共享地方感”的基础之上。这里没有“村庄”。
作为一名后期诊断出“神经多样性”(neurodivergent)的成年人,我一生中一直徘徊在社会的边缘,背负着被拒绝、排斥和孤立的伤痛。对社区的归属感对我来说一直遥不可及,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它变得越来越重要。我已经厌倦了为之奋斗。我将孤独内化为自己的问题,但现在我厌倦了要独自承担这一负担。
孤独有很大的污名化,人们很难在不被羞耻感淹没的情况下承认自己正在经历孤独。我们需要停止将孤独视为个体的病态问题,而是从集体的责任中寻找解决孤独的条件。
作为一个社会,我们需要更开放地承认人们被排斥的方式。我们生活环境的结构可以决定人是感到孤独和被隔离,还是感到被接纳和支持。
为何不直接主动争取我们想要的生活方式?
生活在一个以社会契约为基础、提供相互扶持的社区中,有一种深深的安心感。在这里,包容、关爱、慷慨和尊重是天经地义的,而不是需要你去争取的。
普通的集体住宅随机将人们聚集在一起,这些人常常没有太多共同点,甚至有时目标、价值观和需求还会互相冲突。是否能与志同道合的人建立联结纯粹是个运气问题,而作为居民,你无法控制每天会是谁和你共享空间。
与其让外部的人决定你的生活环境,不如和志同道合的人合作,共同塑造你想要的社区。这不仅满足了个体的需求,也为社会和环境目标提供了机会,开创了全新的生活方式。
为什么我们不能明确表达我们希望从所居住的社区得到什么?我们会使用约会APP寻找恋爱关系,那么有针对性地选择与我们共享日常生活的人不是也很有意义吗?
对于我这个非典型大脑来说,这种清晰和确定性是一种安抚,经过数十年努力适应这种不言而喻的社会规则,我已经疲惫不堪。我从未能理解人们之间那些神秘的联系。
我相信共居能帮我过上我想要的生活
对我们这些人生轨迹没有遵循异性恋规范和资本主义老路、或者在这些路径上未能获得成功的人来说,共居填补了一个空白。
并非所有人都有现成的社交网络和社会纽带,可以依靠这些在老年时提供所需要的支持。政府支持共居计划是有意义的,因为这能够让人们在一个相互支持的社区中独立生活。
“原地养老”(aging in place)的原则将“养老”视为一种连续的过程,而不是在一个人被认为对社会不再有用时才开始的阶段。我的这一代人和未来的几代人将不会像过去那样愿意为了退休后的休息而过度透支自己。
相反,我们正在为现在的生活质量做出选择,这些选择将持续到我们的晚年。共居的选择不仅是我对未来的愿景,也是我想要的生活方式的蓝图和实现它的一种方法。
原文发布日期:2024-06-10
原文链接:https://medium.com/middle-pause/why-i-want-to-live-in-a-co-housing-community-for-women-39e7b628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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