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天国还好吗

文摘   2024-10-20 07:52   宁夏  

你们在天国还好吗

杜怀兴

      不知何故,有两个人的身影一直在我心中久久不肯磨灭,且常常在我脑海中浮现。其实 ,这两个人几十年来与我并没有多少交集,但他们的过往总是会涌现在我的心头。也许,我们曾经都是追梦人,年少时,我的梦想是想成为一名作家,正因为如此,我对有理想、有抱负的追梦人情有独钟,故而一直忘不了他们。他们一个是追求音乐梦的我高中同班同学赵已然、一个是追求诗人梦的我的老乡曹占柱,他们在青春年少时就背井离乡,客居北京追求艺术梦想,几十年来穷困潦倒,不幸于几年前先后都客死他乡,去世时年龄都才五十多岁,可以说是英年早逝!得知他们的死讯,令我唏嘘不已。

      一、赵已然轶事

      提起赵已然,没多少人知到地球上还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但说起刘欢、汪峰,估计无人不知,没人不晓。刘欢、汪峰在没有成名之前,或在追求梦想的路上,我的同学赵已然与他们曾经都是“同事”,那时他们一起在北京的酒吧“卖唱”,甚至还组建过乐队,汪峰领衔的鲍家街43号乐队主要成员就有我的同学赵已然及其弟弟赵牧阳,即后来名噪一时的“西部鼓王”。他们常常因不得志而在一起喝得酩酊大醉。然而多年后刘欢、汪峰成了巨星,身价倍增甚至成了亿万富翁,而我的同学赵已然却为了能吃一顿饱饭而发愁,这就是现实,成王败寇,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赵已然,我高中的同班同学。1978年,我有幸考到了县重点中学——中卫中学,与赵已然分在了同一个班。当然,我们是来自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的父母大字不识几个,以种地为生。而他的父母是文化人,父亲是县剧团的编剧,母亲是县剧团的演员,是吃商品粮的城里人。正是因为城乡差别的原因,我们虽为同班同学,但单独交往的机会非常少,记忆中也就不超过五、六次,印象最深的一次是那时我正在看当时获了全国短篇小说奖的《小二黑结婚》,小说中有“乳房”的字眼,但我对“乳房”二字不甚明白,于是在一个课间休息的时间去向他请教。全班几十名同学,我为何要向他去请教呢?也许当时我觉得他非常聪明,他常常代表我们班参加全国的数学、物理竞赛;也许当时我觉得他是城里人,见多识广。当我把“乳房”二字说出口的时候,他指着我“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是前倒后扬,笑够后,他把我拉到一个墙角给我讲解了一番,我印象最深的是他还说了一句“我就是我爸我妈爱情的结晶”。这句话,我至今还记忆犹新。

      高中毕业后,我们各奔东西,自此再没见过面。后来知道他的一些事,是从媒体、网络上获得的。原来他高中毕业后考取了陕西师范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宁夏的一个化工企业的中学当了一名教师,没干几年就辞职跟他弟弟赵牧阳到北京闯荡。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摇滚乐在中国盛行,他弟弟赵牧阳已小有名气,常常被媒体称为“西部鼓王”,正是这个原因,赵已然依然打碎了“铁饭碗”,跟他弟弟赵牧阳到北京闯荡,于是就有了与刘欢、汪峰一起在北京的酒吧“卖唱”的经历。然而,后来刘欢、汪峰成了歌坛“大哥大”,我同学赵已然却混迹于社会最底层,甚至吃饭都成了问题。时代的变化,使他始料未及,后来酒吧不兴驻唱,于是他就没了生活来源,包括他声名在外的弟弟赵牧阳。北京飞速的发展,城市从二环扩建到六环,当六环高楼林立的时候,他已在北京待不下去了,因为他无力支付北京高企不下的房租,即使与人合租,他也没钱支付房租,平时的生活完全是靠他人接济才苟活到死。从网上得知这一消息后,我发自内心的想找到他,帮助他。那时,我还在北京没有买房,一个人租住在一套九十平米的两室一厅的出租屋里,我想找到他,让他与我住在一起。然而遗憾的是,网上有不少他的消息,但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我也向高中同学打问过,大家都说几十年就没有联系过,更不可能有他的联系方式。再后来,我从网上看到他得病无钱住院的消息,很多他的粉丝上街募捐给他看病。几年后,他还是没有逃过病魔的折磨,病死他乡。我得到他的死讯是他死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他的死讯也是我从网上得知的。

      人生无常。在高中上学时,我就非常羡慕他,因为他有那么好的家境,他的一生肯定是十分幸福与美好的,没想到几十年后他竟然是这样一个结局,真是让人没有想到……

       二、曹占柱其人

      说起来,曹占柱还是我的一个远方亲戚,他始终称呼我为表哥。大概他是我奶奶的娘家人,这是我的个人判断,但始终也没去考究过,因为我出生前奶奶早已归西了。

      我大概大他七、八岁,是同村人。小的时候我们并不认识,知道他还是我在宁夏银南地区文联所属的《文苑》编辑部,那时我在《文苑》编辑部从事编务工作,曹占柱其时还在我们家乡的中学——永康中学上学,他时不时给《文苑》投稿,因为是家乡人投稿,对他我倍感亲切,所以一来二去大家就熟络了起来,当然这个熟络仅仅是反映在纸面上,我们私下并没有过交往,毕竟他还是个孩子,我已是成人,我们之间没有多少共同语言。虽然我们非常熟络了,但我始终没给他在《文苑》杂志上发表过他写的诗,之所以没给他在《文苑》杂志上发表过他写的诗,是因为他的诗还不能称其为诗,纯粹是文字堆砌!毕竟他还是一个农村中学的学生  , 读的书少,见识也少,没有生活阅历,写得所谓的诗非常稚嫩,既没有意境,也没有诗意。也许是他久投不中的原因,后来就不再给《文苑》投稿了,从此我们再没有了联系。

       1993年我离开《文苑》编辑部到银川发展,成立了自己的文化公司,在银川认识了不少家乡人。一天一个小老乡告诉我曹占柱把铺盖扔到了他那里,说曹占柱要去北京发展,这时我才知道他中学毕业后一直在银川打工,具体干啥我不太清楚。当时给我的感觉是这个小伙子这么能闯,小小年纪竟然去首都北京闯荡 ,从心里我还是挺佩服他的。

      我们第一次谋面大概是1997年左右吧,具体时间我已记不清楚了。一天中午,银川市文联主席、作协主席高耀山给我打电话说《儿童文学》编辑部来了一个编辑,文联要招待他吃饭,让我也过去,那时我兼任银川市作家协会副主席(非驻会),于是遵令赴约。因堵车,我赶过去时一大桌子人已坐在那里,当时也有宁夏文联的几个人,在座的宁夏文联的那几个人我现在只记住了冯剑华(张贤亮的夫人),另几个人因时间太久我已记不清楚了,其余在座的人是市文联、作协的人。当时我就非常奇怪《儿童文学》的这个人来头不小,不仅市文联、作协的人悉数到场,而且还有宁夏文联的人。当高耀山主席向我介绍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小伙子是《儿童文学》的编辑小草,大名曹占柱的时候,我惊得瞪大了眼睛,曹占柱?就是那个过去给《文苑》投稿的曹占柱?我快速地在脑中思索着……这时,他伸过手与我握手,并笑着说:“表哥你好!”这时我就确认了眼前的《儿童文学》的这个曹占柱就是过去给《文苑》投稿的那个曹占柱。席间,我问他啥时候到了《儿童文学》编辑部,他说他已过去很久了,说话间他便递来一本《儿童文学》杂志,并指着一篇小说后面的责任编辑的署名小草说这是他的笔名。对于他在《儿童文学》编辑部当编辑一事,我一直持怀疑态度。为何说我持怀疑态度呢?那是因为《儿童文学》是当时发行量很大的中央级的期刊,是由团中央与中国作家协会主办的,以他的学历、资历、水平,何以能到《儿童文学》编辑部当编辑?聚餐结束后,我与他单独聊了聊, 大部分时间是他大谈诗歌创作,谈北京的诗坛,谈他们举办的文学活动,谈到高兴处是眉飞色舞,激情四射!给我的感觉是他对诗歌的热爱都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末了,我告诉他爱好固然重要,但生存是第一位的。

      随后的几年里,他来过银川几次,每次都给我打电话,我于是做东与他小酌。从他的谈话中,我读出来他这几年换过几次工作,他没有明说,我也就没有去追问。当然,他对诗歌的创作热情并没有减弱,只是言谈中已没了过去那样的激情四射了!也许是生活的磨练使他少了锐气乃至激情了。之后的多年我们再没有联系。多年前,我也到了北京发展,因工作繁忙,我都忙的没有想起来北京还有这么一个老乡、亲戚!直到有一天我在郑州出差,他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说听人说我也到了北京,想与我聊聊,当时我正与人谈事,便匆匆挂了电话,电话里告诉他我回到了北京抽时间见面聊聊。直到他去世,我们始终都没有联系过。那时我在北京的一个产业园搞了一个新项目,成立了一家新公司,几百万元投进去,却在市场上没有一点反应,面对高企不下的办公场所的房租与广告费及运营成本,我几乎每天都泡在公司了,没有一点闲暇或心情考虑其他的事,所以也就没有联系过他,时间久了我也再没有想起过他。直到几年前我二哥微信留言说曹占柱已病死在北京,家里刚刚把他的骨灰取回来。得到这个消息,我都有点不相信,他才五十过一点的年龄,怎么这么快就没了呢?我愣了半天神,大脑像放电影似的想起来与他交往的一幕幕……我始终没有搞清楚那次我电话告诉他我回到北京后再联系,但他为何一直没联系我呢?

      几年前,北京的一个诗人要出版一本诗集,他请我小酌,聊天中他听我是陕甘宁一带的口音,便问我认识不认识有一个在北京的宁夏人曹占柱,我惊讶地球真是个地球村,在有几千万人口的北京竟然与一个未曾谋面的人共同认识一个人!从这个诗人的口中,我知道了他与曹占柱是诗友,经常在北京参加一些文学活动。从他的口中得知曹占柱这些年在北京过得并不如意,就如前面我写到的我那位高中同学赵已然一样,当北京六环高楼林立的时候,他都无钱租一套像样的房屋来提高生活品质,生活的非常窘迫。我问北京的这位诗人曹占柱成没成家,他说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一个房无一间、瓦无一片的人?尤其是在北京这个金钱至上的大都市……

      赵已然、曹占柱已去世好几年的时间了,有时想起他们来,我的内心都不能平静。其实,在这个多元化的社会,没有必要一根筋地去追求看不见、摸不着的所谓艺术。赵已然与弟弟赵牧阳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还是有一定的名气,主流媒体还不时报道他们,有人劝他们办一个艺术培训机构,可以赚钱养活自己,但他们却不屑一顾,甚至视金钱为粪土,执意要追求所谓的艺术!结果把自己逼到死胡同里去了。一个人实现个人的价值,有很多条路可走,怎么会一条道走到黑呢?我们都是芸芸众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那就去改变自己。

      天国没有贫穷,也没有疾病,但愿你们在天国过得幸福、安康,并能实现你们的艺术梦想。

       今涂鸦这篇小文,以示怀念。


作者简历

      杜怀兴,男,现年61岁。笔名杜哲、文烈、旭日等。籍贯宁夏中卫。1981年开始业余文学创作。先后在《文苑》《银南报》副刊、《宁夏日报》副刊、《黄河文学》《朔方》《六盘山》《北方文学》等二十余种报刊发表小说、散文、诗歌五十余万字。于1996年、1998年出版了小说集《半边月》、散文集《故乡的那片云》。先后在中卫县西园中学、中卫县教育局工作。后因不满足于现状,于1987年底辞职,受聘于银南地区文联《文苑》编辑部。1994年、1996年先后创办了宁夏北方文学艺术研究所、银川当代文学艺术中心。1994年—2003年,兼任银川市作家协会第三、四届副主席(非驻会)。2011年创办了当代出书网(http://www.csw66.com)。2016年创办了文朋诗友(北京)文化发展有限公司。2021年创办了中国文学论坛网并收购了中国诗词论坛网。多年来从事图书出版事业,所创办的当代出书网联合海内外百余家出版社年出版图书近千种。事迹先后被《中国青年报》《宁夏日报》《青年生活导报》《银川晚报》《吴忠日报》《中卫日报》报道。1997年、2019年分别做客宁夏电视台、中央电视台。现定居北京。



悦中卫
逸品堂个人工作室。说不尽的中卫事,道不尽的中卫情。旨在记录、收集、整理、传播当地的物质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一字一图,尽显文心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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