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欧漫笔之四·小街读趣
家在二楼，楼下是一条小街，之所以不叫小巷和大街，是因为它不大不小。街道走向不是严格意义的东西向，大致而已。街面用水泥硬化，黑黢黢的，有年代感。街名叫做尤凯（音译），是简化了的，容易记。这是以人名命名的街道，想来是一位名人，值得被永久铭记，街头还有此君的铜雕像。至于到底是何方神圣，未曾详查。
街道两侧是一栋栋楼房，高矮有别，鳞次栉比；新旧有别，丰富多姿。其实，楼房的高度是有限制的，在三到五层之间，他们不允许超过本地教堂的高度；楼房的年纪多在在一百到二百岁之间，称得起是“老字号”，只是后来不断修缮，改变了外观的模样，但主体结构不动。新建楼房几乎没有，原因是原来就已经把地儿占满了，无地可用。可以想见，这里作为城市中心地带，很早的过去就已寸土寸金了。
沿街看去，有些老旧楼房，能见到门头屋檐雕栏玉砌犹在，记录着曾经的繁华与风致；有的墙壁上尚存过去的拴马桩或硕大铜环，那是马扎尔民族马背上的荣耀。相形之下，新修过的楼房使用了断桥铝双层玻璃门窗，还有的做了玻璃幕墙，风格迥然，显得格格不入。
仔细观察，还惊奇地发现有些楼的墙面上斑驳陆离，满是坑凹，猜测是二战留下的枪炮痕迹，千疮百孔，让老一辈人想到了那句“弹洞前村壁”。战争，就是人类互相残杀的怪物，毁掉了太多的无辜生命和美好事物！这些弹孔不仅仅是记忆，更应该是教训。
坐在家里品茶冥思，这些建筑、风景仍在眼底，也会在记忆中变幻着颜色。
不过，最让人关注的是人的活动。我家窗外的对面楼下，是一间印度风味儿餐馆，室内部分幽暗深邃，不甚了了，室外三把遮阳伞下摆放的餐桌与来来往往的食客都清晰可见。甚至菜肴的颜色、盘子大小都看得清楚，还不时随风飘来阵阵饭菜香味儿。尤其是盛行于东南亚的那股典型的咖喱味道，浓烈、执着，扑鼻、入室，经久不散。
食客们肤色不同，显见的并不是只有东南亚的顾客光顾，从而凸显地球村的“食色，性也”之大同，刀叉声中夹杂着欢声笑语，有的还是纵声大笑。有的一桌三人或四人，有的一桌两人。三四人的桌儿是一家人聚餐的样子，安静祥和；那声气粗犷的倒是二人小世界，年少轻狂；还有一对老人相对而坐，慢声细语，边吃边聊，会坐很长很长时间。老人们聊些什么？或许是几十年的情义，与期间经历过的风风雨雨；或许是银婚金婚，共同走过的曲曲折折。但是，现在的他们都活成了路人眼中的一道道风景，赢得瞩目、赞叹。
窗外，此刻又有微风细雨喷洒着，弥漫着，滋润着这条古老又年轻的尤凯小街。
2024.5.19
